更奇怪的是,沒有主人也就算了,怎麽連門口的守衛,殿內的值守,灑掃都全不見了蹤影。


    儼然成了一座空殿的感覺。


    這就顯得奇怪異常。


    正當丁薄行打算去別處尋找的時候,恰巧看到遠處迴廊有一隊人捧著東西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們全都低垂著頭顱,沉默而謹慎的往遠處走去。


    他趕忙就追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這些人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滿是壓抑。


    若非此刻烈日當頭的,他也尚在人間,且還擁有明辨是非的陰陽眼,怕不是會以為這些人剛被勾完了魂,隻剩下皮囊在這裏掙紮。


    “誒,別走。”


    眼看情況不對,丁薄行小跑了兩步,攔住了那隊尾的人。


    “我問你點兒事情。”


    那人轉身之後看到喊人的是丁薄行。


    立馬便屈膝行禮。


    若非手裏端著東西不方便,怕是還要大禮以對。


    丁薄行心裏著急得很,哪裏等得了對方將這一套禮儀走完。


    都不等對方的吉祥話說出口,便直接打斷。


    “這宮裏的人都去哪裏了?”


    “國師呢,祝楊呢,鍋子呢?”


    “這......”


    那人聽到丁薄行的話,臉色明顯更難看了。


    猶猶豫豫的像是不知該從何同他說起一般。


    “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快點說。”


    就這一時半刻的功夫,丁薄行腦海中就已經自行腦補出了一部宮鬥大劇。


    什麽城門破開,烽火狼煙,血染山河,忠勇就義等等一係列的悲壯畫麵。


    “今日是國師上祭壇的日子。”


    “什麽?”


    丁薄行像是沒有聽清楚一樣,又像是不太理解她話裏的含義一般。


    “好好的,國師上祭壇做什麽?”


    能夠開啟祭壇的隻有國事所需。


    而國家要進行祭祀活動的情況,那必然是久旱無甘霖,雨落無止休這樣的大事情。


    才需要拜托國師出馬,登上祭壇以告天地。


    使得一切都歸於平靜,將安樂還於萬民。


    難不成是他離開的這三個月之間,盛朝又遇到了什麽天災人禍嗎?


    可如今的天氣已到隆冬,如何會有幹旱與洪澇災害發生呢?


    便是蝗蟲,恐怕都不能。


    沒辦法他才又仔細的詢問起對方。


    “是要求雨嗎?還是陛下要開壇做法?”


    “並非如此。”


    “是國師他自己,要獻祭自己。”


    “為了萬千生民求太平。”


    那人說到最後話語裏都染上了一絲沉重。


    盛朝的子民本就尊崇信奉國師之法。


    如今國師又自願為了他們而獻祭自己的生命。


    這樣一個無私又兼具大愛的國師,他們如何能不悲痛呢?


    可這話聽在丁薄行的耳朵裏卻像是一記悶雷炸開了一般。


    將他整個人炸得支離破碎。


    有那麽一瞬他都感覺到了離魂的錯覺。


    他如何都沒有料到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


    他不過才離開三個月的時間。


    何況他離開不就是為了給國師創造一線生機嗎?


    他放棄以往隨性的性格,逼迫自己去做一個爭強好勝的人。


    每天夜以繼日的練習。


    不就是為了讓國師能夠在麵對生死的時候,多一個選擇嗎?


    可他迴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卻是聽到國師要上祭壇。


    如此一意孤行的選擇。


    使他過去三個月的辛苦努力瞬間付諸東流。


    “不行,不可以,我不允許。”


    丁薄行拔腿就往宮外跑去。


    他絕對不允許國師就這樣輕易選擇,連努力都沒有努力過。


    他曾經從國師那裏得到的東西何其多。


    無論是知識,還是對於人生真諦的領悟,或許是國師給予他的愛護。


    他得到了國師所給予的一切,卻還不曾迴報一些什麽。


    怎麽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丁薄行一路連走帶跑,更是毫不吝嗇的使用著術法去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哪怕耗盡自身最後一絲靈力也不在乎。


    他隻想快點趕到國師的麵前,去問問他是為什麽。


    去阻止他做這樣無謂的犧牲。


    一路狂奔,終於在快要接近祭壇的地方,看到了擁擠著的人群。


    “讓一讓,借過,讓一讓”


    丁薄行一頭紮進人群裏,便立馬被人群淹沒。


    周圍人推推搡搡的,丁薄行連方向都有些辨不清。


    “快讓我過去呀。”


    “你們快讓開。”


    他滿腔的焦灼,卻感染不了周圍的人。


    他們都自顧自的朝目的地緩慢的挪動著,其間不乏夾雜著閑談的聲音,攤販叫賣的聲音,孩童的哭泣聲。


    不得已,丁薄行隻能違背師父‘不得在眾人麵前使用法術’的要求。


    暗自掐了個訣,運起靈氣,騰的一下便騰空而起。


    一個跳躍便到了一旁的屋頂上。


    隨後借著靈力支撐,他幾個跨步便到了祭壇之下。


    “哇,你看。”


    “快看那邊。”


    “剛剛有個人,他飛過去了。”


    “什麽什麽?”


    “是神仙嗎?”


    “是因為國師嗎?”


    “真的是神仙嗎?”


    丁薄行這突然的舉動,使得周圍的人群陷入了騷動。


    眾人紛紛一股腦兒的往前湧,想要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仙人之姿。


    而丁薄行一落地便立刻抬頭望向了那祭壇上麵的人。


    這身影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一眼過去便知道是國師。


    “終於趕上了。”


    丁薄行內心無比的慶幸。


    慶幸他來的還不算太遲。


    慶幸他還有機會可以留住國師。


    鬆懈下來的丁薄行,雙手撐著膝蓋,大口的喘著粗氣。


    想要緩和這一路奔波所帶來的身體上的反應。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若是他趕到的時候,祭祀已經開始,而他也沒有如願見到國師最後一麵,沒有來得及攔下他,那又會是怎樣一番心情。


    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還不等丁薄行將那口氣喘勻的時候,祭壇上方便吹起了號角聲。


    一時間人群也不再去追究那個不知名的神仙的蹤影,而是齊齊開始關注祭壇上的動向。


    “國師。”


    “國師。”


    “國師。”


    他們和著號角聲,自發的將聲音擰成一道,一齊唿喊著國師。


    像是某種神秘的召喚一般。


    “國師大義。”


    在那般的山唿海擁之中,丁薄行卻清晰地聽到了這句評價。


    他立刻扭頭看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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