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終日沉迷在失去梁原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對於周圍的一切也全然不在乎。


    任憑梅掌櫃擺弄。


    就這般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個月。


    這中間梁原那邊一直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柳氏因為擔心遇見梁原的父母,徒增傷心,便也躲著閉門不出。


    這一切事情的改變,都在柳氏無意間得知梁原死訊的那天。


    那一日她突然就覺得憋悶,想要出門走走。


    當時天色已晚,她也不願麻煩別人,便自行出了房間。


    路過掌櫃房間時,她還刻意放輕了腳步,不想驚擾到他。


    可就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屋內人的對話。


    “你如今這般留著她,不怕後患無窮嗎?”


    “哪裏來的後患?”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那早死的男人不就是拜你所賜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敢說梁原的死不是你做的。”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也沒想到真相會以這樣的形式被揭露。


    柳氏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整個人也愣在了當場。


    屋裏的人不知何故爭吵了起來。


    柳氏緩過神來便立馬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走。


    後麵那兩個人再說些什麽,柳氏已經不知道了。


    可即便事情過去這麽久,柳氏在說起這些的時候,聲音中仍帶著一些顫抖。


    等她離開客棧範圍之後,便一路狂奔衝著縣衙方向。


    當時的她別無所求,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找到梁原,生死不論。


    然後抓到這個壞人為梁原昭雪。


    她在縣衙門外的台階上坐了一夜。


    等到次日縣衙開門,又跪了好幾個時辰,請求麵見縣令。


    一旁的衙役看她可憐,便替她進去通稟一番。


    可憐的柳氏頂著烈日苦苦煎熬著。


    哪裏能知道此刻縣衙裏麵的場景。


    那個她以為能替她主持公道的人,正同梅掌櫃聚在一起,聽曲兒,喝茶,下棋,閑談呢。


    等聽完衙役的通報後,梅掌櫃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而縣令則一臉討好的衝著梅掌櫃笑著,擺擺手便把那多事的衙役打發下去了。


    衙役也沒想到梅掌櫃正在縣衙。


    柳氏一連跪了好幾個時辰,眼看就快要撐不住了。


    看到衙役出來,還是硬打起精神詢問結果。


    衙役看她實在可憐,便湊近將這幾年的緣由同她指點一二。


    柳氏聽完有些發愣。


    她也是頭一次知道梅掌櫃是如此手眼通天之人。


    如此關係之下她又能做什麽呢?


    眼看告狀無望,柳氏便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去了。


    恍恍惚惚的在屋裏坐了一天。


    腦海裏各種紛繁複雜的想法。


    痛到極致的人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一直到了晚上,梅掌櫃過來柳氏的房間找她。


    且再次表示想要同她更進一步。


    柳氏本就不願,如今又得知了梁原的事,對梅掌櫃更是滿心怨恨。


    可梅掌櫃這次卻顯得格外堅持。


    情急之下,那個在柳氏心裏翻滾了一天的問題,脫口而出。


    “梁原是你殺的?”


    此話一出兩人都愣在了當場。


    梅掌櫃沒想到柳氏居然有膽子問他,而柳氏也有些豁出去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既然柳氏已經知道,梅掌櫃便也不裝了。


    “所以真的是你。”


    柳氏有些不能接受。


    她本以為他們和梅掌櫃之間有著長期搭建起來的商業合作關係。


    這才使得梅掌櫃會願意在她落入低穀時伸出援手。


    可如果梁原的死本就出自他之手,那麽她的苦難不就是這個人一手造成的嗎?


    又談何伸出援手。


    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嗎?


    眼看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梅掌櫃也瞬間脫下了他仁義的外衣,衝著柳氏就吼了起來。


    “是我又能如何?”


    “你以為梁原的死,你就沒有任何責任嗎?”


    “一個婦道人家在家裏好好待著不行嗎,偏偏要學別人做生意。”


    “梁原的死是我做得沒錯,可你也要負一半責任。”


    掌櫃的一番詭辯,毫無負罪感。


    柳氏卻不一樣。


    她的內心本就因為梁原的失蹤而日夜焦灼著。


    如今又得知梁原的死訊。


    內心深處唯一支撐著她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全部破滅了。


    殺人兇手明明就在她的眼前,她不僅不能為他報仇,還要寄人籬下,苟全性命。


    梁原曾經為她做過的一切,從相識到最後的所有畫麵都一一在她眼前浮現。


    最後定格為那日送他離開時,他的迴眸一笑。


    這一切的一切累積在一起,成功摧毀她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不瘋魔不成活。


    “既然我們都有罪,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柳氏整個人都變得陰鬱起來。


    淩亂的發絲遮擋了她的眼眸,讓人窺而不見。


    掌櫃的還以為柳氏就此認清了現實,便直接上手扯著她的衣服,還要將她往床榻方向拖去。


    柳氏毫不反抗,任由他拉扯。


    卻在快要接近床邊的時候說了一句。


    “窗邊月色正好……”


    掌櫃的了然一笑便推著柳氏去到了窗邊。


    “沒想到你還喜歡這樣。”


    嘴上調笑著,心裏卻想著,這死了男人的女人果然會變聽話。


    一時的喜悅衝昏了掌櫃的頭腦。


    使他忽略了柳氏眼眸裏的那抹狠戾,絕望與視死如歸。


    就在掌櫃到了窗邊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


    柳氏開始死命的拉扯著掌櫃的衣襟,借著身體的重量狠狠地向後倒去。


    想要就這般拉扯著他一起墜下樓。


    事情發生的突然。


    掌櫃的自然也沒做什麽準備。


    但到底性別有差力量懸殊。


    察覺到她的目的之後,掌櫃便立刻伸手開始推她。


    衣帛撕裂的聲音響起。


    柳氏帶著她的執念和那一小片撕下來的布料,重重的墜落下去。


    烏雲遮住了月色,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起來。


    深深地將罪惡隱藏。


    梅掌櫃從窗戶看下去的時候,看到的正是躺在地上鮮血如注的柳氏。


    在確定周圍沒有人被驚動的情況下,他連忙開門去到樓下。


    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確認她已經死亡。


    才折迴去扯了塊布子將人裹起來,搬迴了先頭那間房,連人帶被放在了床榻上。


    隨後拿出灑掃的工具將街道地麵上的血跡衝洗幹淨。


    前前後後不假人手的拎了好幾桶水。


    待確認街道上的痕跡不會被發現之後,他才返迴到樓上房間。


    此時天已擦亮。


    梅掌櫃慢條斯理的利用房間內的布巾和水將柳氏的屍體擦洗幹淨,換上幹淨的衣服,擺放在床榻上蓋好被褥。


    天亮以後,整棟客棧都熱鬧起來。


    掌櫃特別叮囑了小二,說樓上那間房間漏水,近期就不要安排客人入住。


    小二信以為真,便應承下來。


    意外死亡的柳氏,怨氣不散,一直停留在這附近。


    梅掌櫃殺人時候殺的利索。


    卻沒想到柳氏會陰魂不散,日日攪擾著他。


    倒也請了好幾波的人過來做法事,可事情卻始終無法解決。


    梅掌櫃隔三差五的就發噩夢。


    他倒是從來沒有懷疑過是柳氏本人在夜晚作祟。


    隻以為是她有怨氣,夜夜入夢來折磨她。


    而早已被家人拋棄的柳氏,她的死亡更是無聲無息,雁過不留痕。


    至於梁原,長久的等待下,家裏人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這一對本可以有美好生活的璧人,就這般散落在天涯。


    讓人不勝唏噓。


    同時也感歎於掌櫃的隻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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