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麵鏡子同樣不是溫瀾書世界的產物,「滴血認主」未必全對。


    赫淮斯托斯將自己的血液抹在鏡子上雕刻著的用於裝飾的美人麵上,除了發現那張美人麵突然睜眼朝他笑了一下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發現了。


    由此研究陷入停滯。


    之後赫淮斯托斯作為希臘世界的本土神明,聯合阿西娜一起,很努力的發散思維,試圖用各種方式去探尋鏡子的使用方法,讓鏡子能像在厄客德娜手中時一般,可以作為連接水體的通路,而非僅僅隻是映照出人的心中所想,天天在這兒搞赫淮斯托斯心態。


    但是進展始終有限。


    直到一個意外突然發生。


    「你還記得泰希斯送我的那份禮物嗎?」


    赫淮斯托斯問道。


    溫瀾書細細想了片刻,「你說的是那枚濃縮成了珠子的那片海洋?」


    「沒錯。」


    泰希斯將那片海洋送給赫淮斯托斯,本意是讓他用來淬火的。


    但是赫淮斯托斯相當珍惜自己養母的禮物,平日裏將那枚珠子妥善安放,基本不會去用。


    不過赫淮斯托斯也承認自己平時的習慣不是很好,工作檯上總是相當淩亂。


    那枚珠子平時被赫淮斯托斯收在一個匣子裏,放置在工作檯上。


    但是有時候工作檯上太亂了放不下,赫淮斯托斯整理的時候就會將一些東西挪到其他的地方。


    那天具體的情況赫淮斯托斯不太記得了,總之就是他將工作檯收拾了一遍,把那枚珠子放到了另一個房間中,與那麵鏡子放在一起。


    這本沒有什麽問題。


    都何人都不覺的會出問題。


    但意外就這麽發生了。


    當天夜裏,無盡的汪洋衝破門扉。


    赫淮斯托斯一睜眼發現自己泡在海水中,月光自窗外斜射而入,將水麵照的波光粼粼。


    他意識到是那枚珠子出了問題,立刻來到了放置鏡子的房間,卻發現鏡子如一枚卵一樣懸在水麵上方。


    鏡子上的女人正對著水麵掩麵哭泣,眼角淌開幾道裂紋,水麵在晚風中輕輕起伏,發出細微的水聲,如同女人幽微的嗚咽。


    或許在一剎那。


    或許隻是那一刻。


    總之在淺淡的月光虛虛籠罩進來的時候,赫淮斯托斯第一次沒有在鏡麵上看到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看到鏡子中是一片虛無的黑,虛無正中,一點光芒微亮。


    那點光芒像是飄搖的燭火,不同於已知的任何一種形式的神格。


    但是赫淮斯托斯在那一刻近乎直覺的了悟——


    鏡子中浮現的是一顆神格。


    一顆破碎的神格。


    第71章


    鏡子


    溫瀾書和赫淮斯托斯來到了放置鏡子的地方。


    阿西娜已在此處等候多時,見到溫瀾書來了,笑著打了個招唿。


    阿西娜作為智慧女神,公正、聰慧且正直,幾乎世間所有美好的質量都能在她的身上得以呈現。


    就某種角度來看,阿西娜在性格上與溫瀾書最有共鳴,因此她對溫瀾書的印象一直不錯。


    在前幾天聽了宙斯口中的來龍去脈後,阿西娜對於溫瀾書的好感度更是僅次於哈迪斯的高,目前已經達到了80的好感。


    「我之後一直觀察著這麵鏡子,但是沒有再出現過像先前那樣的情況。」


    阿西娜將赫淮斯托斯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又因為溫瀾書在場,她想了想,補充了些許細節,以便溫瀾書理解。


    五天前的那場異變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赫淮斯托斯發現了鏡子中懸浮著的破碎神核,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鏡麵上虛空一般的墨色便倏然褪去,神核也消散無蹤,鏡子恢復了原樣。


    就連那一直支撐著鏡子漂浮的力量也像是頃刻間消失,鏡子在重力的作用下墜入了水中。


    若非腳下的汪洋仍舊在不斷起伏,赫淮斯托斯幾乎要以為這是自己的一個荒誕的夢境。


    之後赫淮斯托斯嚐試了好幾次,但均是無功而返。


    「我起初以為鏡子產生的異像與那枚濃縮了海洋的珠子有關,於是我又將鏡子與珠子放在一起,沒有任何反應,之後我推測是不是『水』的緣故,和阿西娜試了一下,同樣沒有結果。」


    赫淮斯托斯像是有點沮喪,就連接下來的這個猜測聽起來也沒什麽信心。


    「我覺得應該還有什麽關鍵性的要素被我忽略掉了。」


    赫淮斯托斯抬頭看向溫瀾書,眼中帶著隱隱的期冀。


    本著集思廣益的原則,赫淮斯托斯此刻非常希望溫瀾書能從他這個異世之人的視角出發,提出一些與眾不同的見解。


    溫瀾書拿起了那麵鏡子。


    平滑的鏡麵上頓時雲霧翻滾,片刻後雲霧散去,露出了其後五座高聳的山峰。


    這五座山峰如同利劍直插雲霄,有些許建築沿著陡峭的山勢蜿蜒而上,零落的灑在茂盛的林木之間,偶有上挑的簷角自枝葉間露出,彎折出淩厲的弧度,如同空中劃過的雪亮劍光。


    這便是無念門,溫瀾書自小長大的師門。


    他年少時下山遊歷,一去數年也是有的,但因為他現在身在異世,雖然隻有短短幾個月沒見,但仍舊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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