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嬸兒,不要喊,深唿吸,像我這樣,吸氣,吐出,吸、吸、吸、吸,吐,再來一次,吸、吸、吸、吸、吐,吸氣,吐出。。。”


    小柱娘按照穆易的指揮,大口大口得吸著氣。


    “穆穆,我想,想要如廁,怕是,要出來了。”


    “你先不要用力,穩住,憋住。”


    穆易知道方才的動作雖然將胎兒的方位糾正了一些,但還未迴到頭位,這個時候產婦就算產婦用力,胎兒也無法娩出,而且若是此時產婦力竭,後麵就沒有無力娩出胎兒了。


    陳婆子在不停得給小柱娘洗著身子,一盆盆的血水被倒了出去。


    “姑娘,產婦下門已經全開,胎兒還未見露頭,看來,果真是產難啊!再這樣下去,胎兒宮內窘迫,隻怕會胎死腹中!”


    陳婆子饒是接生過不少產婦,遇到這種情況,也還是臉色煞白。


    “師父,現在怎麽辦?”這是三月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免不了的緊張害怕。


    穆易知道當下的情形,必須馬上決斷,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從前在醫書上看到過,在古代,若是遇到這些橫位的產婦,胎兒下不來的時候,有些接生婆會將手伸進去,用手向上推動胎兒的腳,致使胎兒的頭部轉到下方來。


    隻是這樣操作產婦很容易感染,加上現代醫術的發達,遇到難產的產婦,會直接實施剖宮產,後來這種技術便漸漸失傳了。


    這種技術她從未實操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隻是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必須要孤注一擲了。


    “舅婆,三月,你們按著表嬸兒,一會兒不要讓她亂動。陳婆婆,你也幫忙按著,表嬸兒,你忍一忍。”


    穆易說著,便帶上一次性外科手套,又用酒精給手消了毒,一咬牙,便將手伸了進去。


    小柱娘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想要動彈,卻被死死得按住了。


    待穆易將手收迴,已是一手的鮮血。


    她朝著陳婆子點了點頭:“成了!趕快把催產藥給她喝下去。”


    催產藥喝下去沒過多久,陳婆子便叫了起來。


    “出來了,出來了,孩子的頭出來了!”


    穆易輕輕托著孩子的頭,調整他的肩膀角度,待小小的身體全部從母體裏全部娩出,便吩咐三月遞上消過毒的剪刀,剪掉了胎兒的臍帶。


    “穆穆?這孩子怎麽不會哭呢?”裏正老伴瞧著孩子順利生出來,才覺得鬆了一口氣,卻見孩子生下來並未像其他嬰兒一樣啼哭,心便又吊到了嗓子眼。


    穆易用力拍打了胎兒背部幾下,又對著他的腳心,狠狠得彈了幾下,胎兒這才“哇哇”哭了起來。


    “舅婆你看,哭了呢,這聲音跟炸雷一樣,還真不像個女娃,往後長大了肯定是個小虎妞哈哈。”


    一直跪在產房外的周宗貴聽到裏麵嬰兒的哭聲,這才開口問道:“娘,小柱娘怎麽樣?”


    “你媳婦好著呢,給你生了個大千金!”


    “那就好,那就好,”周宗貴喃喃得說道。先前她們在產房所說的話,他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隻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男人不能進產房,除了跪在外麵求老天爺保佑,他什麽都做不了。


    裏正老伴給胎兒洗淨身上的汙垢後,便將她抱到了小柱娘身邊。


    “來,乖孫女,讓你娘看看你,你娘為了生你,可是受了大罪了,往後大了可要好好孝敬你娘。”


    此時小柱娘已經將胎盤娩出,穆易這才鬆了一口氣,若是胎盤未能順利娩出,隻怕還得伸手去扯,小柱娘便又要多受一重罪。


    “三月,取針線來,產婦下體有撕裂,需要縫合。”


    同樣用醫用酒精給針線消了毒,穆易便開始給小柱娘縫合。


    三月從前給村裏人看病,治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她在行,但是縫合傷口她還是從未見過,想到要將針硬生生從皮肉裏穿過,她便不由得目光投到了別處。


    “看這裏,看仔細了,你是大夫,你若是害怕了,產婦和傷者怎麽辦?”穆易邊縫邊說,“今日是我在這裏,往後可能就是你了,連看都不敢看,怎麽做大夫?”


    三月隻覺得麵上發紅,想想自己的抱負,再看那在皮肉中穿過的針線,便覺得也沒那麽可怕了。


    待縫完針,穆易將塞在藥丸之中的阿莫西林給小柱娘服下,又吩咐三月迴家取下益氣補血以及消炎去腫的藥來。


    看著力竭的小柱娘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剛生下來的包在繈褓之中的嬰兒,也躺在她身邊睡得香甜,這才覺得一顆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穆穆丫頭,來,把這個喝了。”


    裏正老伴兒端來一碗糖水遞給穆易:“今日可多虧了你,若你不在,隻怕我們家便要家破人亡了!舅婆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


    穆易將糖水一飲而盡:“還真是渴死我了,舅婆,你要是真想謝我,就聽我的,月子裏產婦每日都得清洗傷口,身子也得每日擦洗,每頓要有肉、菜、麵,待產婦能下地了,便要讓她多下地走動,這能行嗎?”


    裏正老伴聽她這麽說立馬一臉駭然:“這,哪有這樣坐月子的,產婦一個月之內都不能下床、不能沐浴。。。”


    “舅婆!”穆易嗔笑不語。


    “行行,就依你,”裏正老伴也跟著笑了起來,“既是你說的,總歸是不會有錯。”


    “穆穆,有個事想求你,”周宗貴搓著手走了進來,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表叔你有啥事跟我說便是了,說什麽求不求的。”


    “是這樣的,我和小柱娘都大字不識一個,我想請你幫這個丫頭取個名,今日是你救了她娘倆一命,往後人家一叫她的名字,她便會想起你對她的恩情了。”


    “表叔,這事兒往後就不必再說了,救死扶傷是醫者的本份,況且對象是我表嬸兒,我能不拚盡全力嗎?”


    穆易想了想說道:“一子一女是為好,便給她取名周好怎麽樣?希望她往後餘生,遇到的都是好事兒!”


    “周好?好,好!這名字好得很,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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