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牛望著桌子上那口子端上來的野菜粟米粥發愁。


    孩子們實在太餓了,也不挑,端起碗就唿哧唿哧得吃了起來。


    家裏孩子多,幾畝薄田又收不到多少糧食。


    用家裏全部積蓄買了輛牛車,想著農閑的時候趕趕車賺幾個銅板補貼家用。隻是村裏人也不常到縣城去,一天也賺不到幾文錢。


    原本之前裏正家那侄外孫女還經常坐車到縣城去,一去就是兩三個人,一來一迴一天也能給十來文。但是聽說她自己也打了輛牛車,往後怕是不會來坐自己的車了,這一天幾個銅板都賺不到了。


    眼見孩子們一天天大了,吃得也更多了,如今收成還算可以,若是碰上荒年,家裏這個情況怕是熬不下去的。


    周大牛一點胃口都沒有,打心眼裏恨自己沒用。自己苦點都沒有關係,隻是苦了大樹娘和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見周大牛坐著不動筷子,便也都停了下來。


    “爹,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怎麽不吃飯?”最大的女兒大花問。


    “爹趕了一天的車許是累了?要不然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縣城吧,我們輪流趕車,你也能稍微休息一下。”大兒子大樹雖然也隻有八歲,但也知道體諒阿爹辛苦了。


    周大牛臉上擠出一抹笑,“爹沒事,就是白天在城裏吃了白饃,現在還不餓呢,你們先吃吧。”


    大牛媳婦在院子裏聽見周大牛和兩個孩子的對話,不禁微微歎了口氣,自己的相公自己知道,雖然沒什麽大本事賺不了什麽錢,卻是最疼孩子們的。每天趕車到縣城,為了省錢,中午都是餓著肚子等晚上迴家了再吃。若是有白麵饃饃,寧願自己挨餓也會帶迴來給孩子們吃的。


    正傷神,一位穿著淺綠色襦裙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卻正是周裏正的侄外孫女穆小姐,上次她還幫小樹看過病,給小樹拿了幾包藥,小樹吃了沒兩天就好了。


    “嬸子,大牛叔在家嗎?我找大牛叔說點事”穆易笑吟吟得問。


    “呀是穆大夫啊,大牛在呢!和孩子們在裏屋吃飯。穆大夫也一並用些吧?”


    轉又抬頭向裏屋喊道,“孩他爹!你出來一下,穆小姐找你有事。”


    穆易把帶來的一包點心塞到大牛媳婦手裏,“嬸子,這是給孩子們帶的一點小點心,您拿著。”


    大牛媳婦很不好意思得推脫,這穆大夫上次來看小樹看病就給孩子們帶了點心,這又帶點心,怎麽好意思老白吃人家的?


    “不行不行,上次你給小樹拿的藥小樹吃了沒兩天就好了,我都沒好好感謝你,這又給孩子們帶東西。。。”


    正說著話周大牛帶著孩子們出來了,穆易便把點心給了最小的小樹拿著,“去,跟哥哥姐姐們去吃吧。”


    孩子們謝過了穆易,歡天喜地得拿了點心到一邊吃去。


    穆易道明來意,“大牛叔,我想請你幫個忙。你們可能也知道,我在村裏買了點地,最近不是蓋了個養殖基地嗎,?裏麵養了些雞啊鴨啊兔子 小羊羔還有小豬仔。目前還不算多,但是往後肯定會越養越多的。”


    這個周大牛肯定是知道的,蓋養殖棚的時候原本裏正來問過他有沒有時間做工,但是剛巧那幾日村裏有人要去縣城,提前約好了的,隻能趕車去縣城了,後來聽說那穆小姐給工人一天二十文還有五文的夥食補貼,想到自己沒去成真可惜壞了,隻不過先和別人約好了的也不好反悔。


    穆易接著說道,“這麽多牲口在棚裏,晚上沒人守著總也是不行,我們幾姐妹都是女孩子也不太方便,所以過來想問問大牛叔,方不方便晚上幫我去基地那邊守夜,工錢就按一個月300文算。”


    去基地守夜的人選穆易也跟裏正商量過,裏正也覺得周大牛可行。周大牛雖平時言語不多,為人卻很正直,自己家裏也不富裕,但是村裏人需要幫忙的時候總也會搭把手。


    穆易坐了周大牛這些時候的車,也覺得這人不錯,每迴搬東西搬上搬下都會幫著搭把手,見她們東西多,也會把牛車趕到她們家門口好方便她們搬東西。而且這人嘴巴緊,每次有旁人問他穆易她們搭他車都買了什麽,每次都是幾大背簍,他都隻說沒留意看,從來不多嘴多舌。


    周大牛家孩子多,生活困苦,這在基地守夜的活其實也不算個活,就是晚上到那睡覺而已,若是說出去肯定很多人搶著幹,把這活給了他,也算是照顧他了。


    “守夜是要幹嘛呢?我家大牛這個人,憨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做的來。。。”


    穆易笑道,“其實也沒啥事,我在養殖基地那蓋了個小木屋,就是晚上就住在那裏,睡覺的時候稍微留意下養殖棚的動靜便行了,怕有小偷小摸啥的。我養了幾條小狗,再養大點便也養到養殖基地去,晚上有啥動靜狗也能叫喚。”


    聽穆易這樣一說,周大牛便知道是穆易有心照扶自己一家。說是守夜也就是在那睡覺而已,在哪睡不是睡,睡著就能把300文掙著了,白天還能幹自己家的活,這活兒要是被村裏其他人知道,都得搶破頭。


    “這守夜會不會有危險?”大牛媳婦不放心自己男人,小聲得問周大牛。雖然她也很想賺錢,但又覺得跟錢比起來還是自己男人的安全最重要。


    周大牛瞪了她一眼,“危險個啥就危險?!”穆小姐好心照扶自己一家,可別被這個婦人攪黃了。周大牛都已經在心裏憧憬了,等自己一個月賺了300了銅板,就去縣城一次買上十個肉包子,四個孩子和老婆每人吃兩個!讓他們也嚐嚐肉包子的味道!


    大牛媳婦訕訕道,“穆大夫別見怪,我一個鄉下婦人,就是膽小。。。”


    穆易嘻嘻笑道,“嬸子那是關心大牛叔呢!嬸子放心,那小木屋裏走配了鑼鼓,大牛叔若是發現了不對勁也無需和歹人麵對麵對質,隻需呆在屋裏敲響鑼鼓警告便行了,料想若真有小偷小摸之人,也不會那般大膽,聽到鑼鼓聲都不怕。。。”


    “阿爹,往後你守夜也陪著你一起去,我也是個男子漢了!”大樹領著弟弟妹妹們走了過來。


    最小的小樹拿著兩塊點心,硬塞了一塊到周大牛嘴裏,又塞了一塊到大牛媳婦嘴裏,大牛媳婦臉紅紅的,“穆大夫,讓你見笑了,我這一把年紀了還吃孩子們的零嘴。。。”


    穆易柔聲笑道,“嬸子這話卻是不對了,孩子們這是孝順,哪有隻有孩子吃父母不吃的道理呢!”


    說起來還真是羨慕周大牛一家,夫妻和睦,孩子都懂事孝順,日子雖然過得清貧,卻也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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