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進來,自己的表侄女,有什麽難為情的。再說你都是生過一個的人了,還那麽害臊呢!”裏正老伴在前麵走,後麵跟著小柱娘。


    小柱娘還是第一次到穆易她們的院子來,四處打量了下,前院不大,卻收拾得很幹淨。


    胡欣羽正在前院教三月和七月認字。


    “這個字是三,這個是七,這是個月。你們看,這是三月,這是七月。。。”胡欣羽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字。這年頭紙筆太貴了,又沒有黑板,隻能先在地上教她們了。


    三月和七月也照著胡欣羽的樣子拿樹枝在地上寫自己的名字。三月悟性好些,寫了幾遍便記住了,在旁邊單獨寫了自己的名字給胡欣羽看,胡欣羽連連誇讚,“三月寫的非常好,已經很工整了。”


    七月則是半天都寫不好,不是忘記了筆順,就是忘記了筆畫。三月在一旁看著都著急了,胡欣羽卻是不惱,一遍遍的不厭其煩的教她,還不忘安慰她,“小七月,咱們不著急。這學東西就是這樣,有人快也有人慢,咱們慢慢學就是了,隻要認真學了,總有學會的一天的。”


    小柱娘原本是來找穆易看病的,看到這一幕倒不急著進去了。


    她在娘家的時候就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她娘家村子有老秀才開的學堂,村裏人都把孩子送去讀書,考不考得上童生再說,至少開了蒙走出去不會大字不識一個。


    原本小柱還小的時候她就想送小柱去讀書,萬一以後能考中個秀才舉人,那可是光耀門楣的事啊。


    可無奈有客村不僅沒有秀才沒有教書先生也沒學堂,就連識字的人都沒有幾個。送去娘家村子的學堂讀書又路程太遠,隻能作罷了,現在看到胡欣羽在教兩個小丫頭寫字,心裏泯滅的希望又冉冉升起了!


    “小羽毛,你竟然還會寫字?”


    聽到說話聲胡欣羽三人這才注意到院子裏進人了,忙迎了上來,“舅婆,表嬸,你們來啦,快進來坐。”


    小柱娘並不著急坐,而是抓著胡欣羽的手又追問了一遍,“小羽毛,方才我看見你在教這兩個丫頭寫字,想問問你是不是會讀書識字。。。”


    正巧穆易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表嬸,小羽毛不僅會讀書寫字,學問好著呢,以前可是大學。。。是大家學習的榜樣,我們那的秀才都還得向她請教學問呢。”


    這倒是沒說假話,胡欣羽是大學老師,這大學生不就差不多相當於古代的秀才嗎?


    小柱娘激動得話都說不全了,連連去拉自己的婆婆,“娘,娘,小柱他。。。小柱他。。。”。


    裏正老伴自然是知道自己這兒媳婦的心思的,其實若是可以,她比小柱娘更想小柱去讀書,往後小柱若是中了個秀才,光耀門楣不說,還能減服兵役,減賦稅。家裏這幾代單傳,萬一要打仗了,她可舍不得兒子跟孫子去上戰場啊。


    裏正老伴也拉住胡欣羽,“小羽毛,舅婆求你能不能受累也教教小柱讀書,開個蒙都好,他外婆家村裏倒是有個學堂,隻是實在是太遠了。舅婆願意出束修費!”


    胡欣羽笑倒,“舅婆這話嚴重了,我最樂意見到的事就是孩子們好學。這不沒事才教三月和七月這兩個丫頭學識字。這樣吧,您讓小柱每天吃過晚飯便過來,晚上隔壁小豆子和小茶也在這學習,讓小柱也一塊來。”


    裏正老伴笑得眉不見臉,“束修費一個月給一錢銀子,你看夠不夠?”她聽說小柱娘娘家村裏的學堂,束修費一個月就是一錢銀子,也有拿等價值的糧食的。


    “舅婆,小羽毛是誌願者,她上課不收束修費的。”穆易笑道。小羽毛的誌向是傳道授業,隻要村裏人願意把孩子送這來跟她學習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現在家裏還有些錢,地裏又種了草藥土豆棉花各種菜,養雞什麽的都能賺錢,自己來自現代,賺錢的門路和法子肯定比這些村民多。


    而且有些家裏條件不是很好卻又想學習的孩子,單是昂貴的束修費,就把他們攔在了門外。所以幾個人商量了,往後不管是誰來學習,都不收學費。


    “那怎麽行,束修必須給的,”裏正老伴邊說邊把穆易往裏屋拉,小柱娘也趕緊跟了過去。


    “那日你跟我說能幫你表嬸看看,我便記心上了,越想著越覺得真想再抱個孫子,這就拉著你表嬸來了,你瞧她還不好意思。”


    “無妨,表嬸無需拘謹,我不過先是看一下,”穆易讓小柱娘伸出手來,給她把了個脈。


    給小柱娘把了脈,又讓她伸出舌頭來瞧了瞧,心裏已經有了底。


    “表嬸,你每月月信來時,是否淋漓不盡?”


    小柱娘紅著臉點頭,“自打生下小柱之後便有了這毛病,有時一個月來月事的時間能多達十數天,總也無法幹淨。平時也常覺得頭暈目眩。。。”


    穆易拿了紙筆開了方子遞給小柱娘,“表嬸這病其實也無大礙,按著我這方子去抓藥先吃著,隻不過畢竟是這麽多年的毛病,怕是不能即刻就好了的。不過也不必著急,先吃一個月,下個月你再過來我再給你把脈看看有沒有好轉。”


    小柱娘接過藥方,從衣袖裏掏出銀子來要付診費,被穆易給推了迴去,“給自家人看病哪有收錢的道理。”


    裏正老伴卻不同意,“那不成!我們必須給錢,還必須多給些!讓村裏其他人看見,往後其他人找你們看病就知道誒,不能不給錢的!”


    小柱娘也跟著點頭。在她心裏,她這個婆婆說什麽都是對的。


    穆易心裏很是感動,看得出,裏正老伴是真把自己當自家人,“舅婆,我知道您處處為我打算,不過鄉親們也不富裕,我也不靠這個賺錢吃飯,就想給鄉親們行個方便。您說我們三個外來的到有客村,大家都待我們和和氣氣的,我也得想法子迴報大家是不是。要想賺錢。。。等往後我去縣城開個醫館,咱們賺城裏人錢去!”


    裏正老伴卻並不讚同,很嚴肅的說道,“這人呐,都是賤骨頭,越是容易得來的東西越不會放在心上。你們收學生給人看病的都免費,知道的說你們善心,不知道的要說你們沒那個本事的。你沒看多少世家子弟,族裏把學堂辦在了家裏都不肯好好學習,又有多少窮人家的孩子寧願不吃飯不穿衣也要省銀子讀書。得來容易的隨手就丟了,隻有付出了巨大代價的他才會放心窩窩裏揣著。”


    穆易幾人都比較隨性,又見鄉親們實在困苦,隻想做些好事,卻沒想到這一層。


    裏正老伴接著說道,“或多或少總該收一些的,多的拿不出幾文錢總還是拿得出的,再或者哪怕是幾斤米幾擔柴也行。。。”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穆易想著待會兒跟胡欣羽和曹文青也說說,“到底是舅婆考慮得周到些,我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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