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婉見他看手機,暗暗咬了咬唇,等他收起手機,她體貼入微地道:“雲朵哥哥,時間不早了,你累了一天,趕緊迴去休息吧。”


    封煜寒站起來,抬手摸了下她的頭,“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


    封煜寒沒有給薑煙迴信息。


    他打了個電話,吩咐不準網上再出現任何有關他和唐婉婉的新聞,裹著一身疲憊迴家。


    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腦海裏卻又浮現起薑煙的身影。


    他強壓了下去,迴房間。


    洗完澡躺在床上。


    看著旁邊的位置。


    又不受控製地想起薑煙。


    他再次強壓了下來,想著小時候被拐賣的事。


    那時候他和糖糖都隻有五歲。


    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小黑屋裏,到處都是蟲,蚊子。


    他害怕,一直在哭。


    她像個小大人一樣,哄他,還唱歌給他聽。


    哪怕他一句話不說,她依舊不厭其煩地在他身邊滔滔不絕。


    看到他耳朵後麵的胎記,她就叫他雲朵哥哥。


    她說她叫糖糖。


    她說她爸媽一定會來救她,到時候一定會讓她父母把他送迴家。


    後來。


    在人販子要將他們運送出去的路上,有了一次逃亡的機會。


    她機靈又勇敢地帶著他一起逃。


    可是最終被人販子及時地發現,追了上來,她為了掩護他,引開了人販子。


    他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山崖…


    他試圖找過她,可是這麽多年一點關於她的消息都沒有。


    他以為她死了。


    如今,她活著,還喜歡著自己…


    這一刻。


    他覺得什麽報複,都沒有和她在一起重要…


    ————


    薑煙早上還沒等到鬧鈴響,被封煜寒的電話擾醒。


    一接通,就聽到他說:“開門。”


    薑煙:……


    就不能讓她舒服幾天?


    她睡眼惺忪地打開門,“你怎麽來了?”


    封煜寒看了她一眼,走進了房間,看了眼有幾分熟悉的房間,眉眼微動,轉身看向她:“來跟你談件事。”


    薑煙換上溫情的眼神,看著他有些疲憊的樣子,“什麽事這麽急,讓你一大早趕過來。”


    封煜寒對上她深情的眼神,心口那種急切感忽然似被堵住。


    薑煙看他難以啟齒的樣子,懂事地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封煜寒想到糖糖,最終還是開了口:“我是來跟你談離婚的。”


    什麽?


    離婚?


    薑煙胸腔一震,所有的睡意都沒有了,撐了撐眸,懷疑自己聽錯了,“離婚?”


    薑家一夜之間倒閉了?


    他這要讓她體驗雲端跌入地獄的傷痛了?


    封煜寒看著她不可置信的樣子,心口又是莫名的悶沉。


    但想到糖糖,他忽視那一抹異樣,繼續道:“對,離婚。強扭的瓜不甜,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他來了,他報複的刀子來了。


    薑煙暗中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讓自己疼得紅了眼,“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那之前你對我的好算什麽?”


    薑煙覺得她被甩的傷痛必須演得逼真,這樣他才有報複的爽感,才能讓她更順利離婚。


    封煜寒看著她紅了眼,忍著不哭的難過,心口似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拉扯著,泛起絲絲縷縷的疼。


    他將其強壓了下去。


    是她逼婚有錯在先,是她活該!


    “之前對你的好不過是為了報複你當初逼婚演的戲,從始至終我對你隻有討厭…”


    薑煙沒想到這麽快就快進到了書中原主的結尾處,她站不穩似地手指捏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看著他咬著唇一副難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


    封煜寒解開領口的扣子,將手裏攥緊的離婚協議遞向她,“本來我打算對付薑家,讓你一無所有再離婚的,但我實在是不想跟你再演下去了,如果你現在離婚的話,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以後我不會碰薑家,如果你不離,那我隻能…”


    不碰薑家還能把婚離了?!


    這等好事!


    她猶豫1秒都是腦子不好!


    薑煙壓下心裏的激動,死死地咬住唇,手指顫抖地接過離婚協議,故作悲傷滴落幾滴眼淚,落在白紙黑字上,暈染開來…


    封煜寒看著,心口又似被劍刺穿,泛起尖銳的疼痛。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抬手幫她擦眼淚。


    薑煙忽然抬起含淚的眸子看向他,目光深深的,帶著情,帶著悲傷,又帶著後悔…短短幾秒的時間,似是將他們之間的過往全數過了一遍後,做了妥協般,艱難地從喉嚨裏哽咽出兩個字,“我離…”


    說完,她咬著唇拿起筆,在離婚協議上簽上名字,遞向他。


    封煜寒垂眸看著簽好的離婚協議。


    心裏一點報複的快感和結束這段婚姻的喜悅都沒有,反倒是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慌…


    他手指僵硬地接過來。


    薑煙看著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什麽時候去辦手續,你到時候通知我…”


    封煜寒看著她眼淚要掉不掉極力隱忍悲傷的樣子,喉嚨似是被一直無形的手扼住,但想到糖糖,他攥緊手裏的離婚協議,道,“今天就辦。”


    今天就辦!


    這麽迫不及待?!


    薑煙猛然想到唐婉婉。


    看來都是唐婉婉出了場車禍的功勞,讓他害怕了,想要快點擁有她了!


    太好了!


    薑煙內心狂喜,麵上,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一副被他迫不及待想離婚刺激到難過到極致的樣子,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好…”


    “兩個半小時候,民政局見…”


    說完她就轉身背對著他,拿過自己的手機打開,迫不及待地準備叫車,臉上哪還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樣子。


    封煜寒看著她顫動的肩,想著她隱忍哭泣的模樣,心不受控製地疼痛得捏緊了手裏的離婚協議,“你收拾一下,我在車裏等你…”


    坐他的車?


    坐他的車她還怎麽開心?


    “不用了,我叫了車,你放心,我說了去,就一定會去…”薑煙背對著他頭也沒迴。


    聽到房門打開又關上了聲音。


    薑煙看著窗外天邊剛升起的一抹橙光,頓時開心得笑出聲。


    薑家不用破產了。


    她也要恢複自由身,享受美好的單身生活了…


    請了假,讓劇組今天先拍別的戲份,她快速收拾一番就出門了。


    心情好,她買了一堆零食,一路上邊吃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吹著自由的風,覺得今天的風景都變美了。


    這次。


    封煜寒沒有食言。


    三個小時後。


    兩人辦完手續後從民政局一前一後出來,薑煙不敢在他麵前表現出開心,一直都是失魂落魄深受打擊的樣子,全程無話。


    她低著頭往出走。


    不知道封煜寒會忽然停在她麵前,差點撞到他身上。


    還好她反應快,及時收住了腳。


    一抬頭。


    就對上封煜寒深邃幽沉的目光。


    這是什麽眼神?


    看她這麽悲傷難過,還不夠痛快?


    還想罵她,嘲諷她?


    薑煙不給他機會,率先開口,“你放心,知道你討厭我,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給你的生活造成困擾,我會離你遠遠的,希望你也能說到做到,放過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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