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揚州碼頭,盛宏帶著三個嫡出的兒女,站在轎子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不時的抬頭遠眺。


    華蘭:“爹爹,淑蘭姐姐她們什麽時候到啊,我見到淑姐姐後,是在這裏就將禮物送給姐姐,還是迴府了再給?”


    盛宏一怔,這個他還真沒想過,想到自己什麽都沒帶,心裏一囧,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淑蘭和長鬆、長梧,以後要在府裏常住,送禮物什麽的不急於一時。”


    “你們幾個若是有什麽見麵禮,還是等迴到府裏再送,不然他們等會兒還得多拿幾件行李。”


    宸蘭和華蘭剛剛點完頭,長柏就眼尖的指著遠處問道:“爹爹,爹爹,你看看遠處的那艘大船,是不是大伯他們的船?”


    盛宏看見兒子指的船,滿臉的欣喜“應該就是了,應該就是了。你們幾個一會兒一定要知禮一些,你們每年收到的那些精致的禮物,可都是你維大伯伯送來的。”


    “嗯,嗯,爹爹我們曉得。”


    不一會兒,大船慢慢的駛到了碼頭,盛宏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堂哥,雖然很想向他揮手,可礙於身份,隻得大幅度的點了點頭。


    一下船,沒有偶像包袱的盛維,便大笑著和自己的堂弟打招唿:“宏弟,經年不見,如今你是越發的俊美了,哈哈哈。”


    長鬆、長梧、淑蘭等著盛維話音剛落,就立馬俯身行禮:“見過叔叔”。


    盛宏滿臉笑意的虛扶了一把長鬆,連忙說了一句:“一家子骨肉親人,哪裏需要這麽多禮,來來來都快起來。”


    宸蘭、華蘭、長柏:“侄兒\/侄女,見過大伯,大伯康安”。


    盛維同樣眼帶笑意的叫了起,看著盛宏欣慰極了。


    盛宏心裏高興,麵上謙虛“維大哥哥說笑了,不知哥哥這。一路是否順遂,大伯母如今的身子可還算康健,幾個侄兒侄女這一路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宏弟放心,家裏一切都好,孩子們也健健康康的,就是離家的時候母親有些不舍。”


    盛宏了然的點了點頭,自己兄長家的這幾個孩子,還從未出過遠門,家裏不舍肯定是在所難免的,隻是為了這幾個孩子以後的前程,這個惡人他還是不得不做。


    宸蘭見自己的父親和大伯,站在那裏略有些傷感,連忙轉移話題道:“爹爹,大伯,我們現在是不是先迴府,等你們歇息一會兒,再好好敘舊。”


    盛宏像是被提醒了一般,趕緊應和著,一行人很快就迴到了盛府。


    待幾人梳洗一番後,才被盛宏和王大娘子,熱情的引進了壽安堂。


    盛維一進壽安堂,看見老太太激動的站著,頓時眼睛有些濕潤“侄兒盛維,拜見嬸母,嬸母萬福。”


    盛老太太趕緊過去把他扶了起來,滿臉帶笑,紅著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這才連說了幾個好。


    幾個小的行完禮後,都好奇的打量著老太太,直把老太太喜的,大把的金豆子和金花生,一個勁兒的往他們懷裏塞。


    一家人喜聚一堂,壽安堂裏歡聲笑語不斷,早就沒有了之前的疏離感。


    家宴過後,盛宏帶著盛維在書房裏一談就是一個時辰,不知道談了些什麽事情,出了書房後,兩人臉上的笑怎麽都停不下來。


    淑蘭被老太太暫時安排在了自己屋裏的暖閣裏,長鬆和長梧則跟著長柏迴了前院。


    翌日一早,一家人再次齊聚到了壽安堂,給老太太請過安,坐在一起用完膳後,一群孩子就被大人們攆著,去學習的學習,去逛園子的逛園子。


    兄妹幾個出了壽安堂,宸蘭和華蘭滿臉同情的看著三個哥哥弟弟,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往前院走,很是不厚道的輕笑了一下,就帶著淑蘭迴了禹餘齋。


    淑蘭一進院子,就被裏麵的美景驚呆了,隻見綠樹環繞的院落間,綠草如茵,百花爭豔,古井泉眼細細流出,空氣中彌漫香四溢花香,美的詩意盎然,一進院子仿佛置身於詩畫之中。


    淑蘭嗅著百花的淡淡清香,情不自禁的道:“姐姐的院子好生雅致,妹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生機勃勃,卻又精致典雅的景象。”


    華蘭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應和道:“淑蘭妹妹說的沒錯,我之前很羨慕姐姐院子的美景,也照著姐姐的庭院布置了一番,可卻怎麽也布置不出來這般意境。”


    宸蘭失笑的搖了搖頭,帶著兩人進了自己的書房,隨手抽出兩幅字畫遞給二人後,這才招唿她們坐下。


    “兩位妹妹瞧一瞧,是否喜歡這兩幅字畫,若是喜歡就拿去玩,若是不太喜歡,可以再去那裏挑一挑。”


    華蘭從小就喜歡粘著自己的姐姐,當然知道姐姐的書畫之絕,因此還沒有細看,就立馬迴道:“隻要是姐姐親手所做,不拘是哪一幅,妹妹都喜歡。”


    淑蘭聞言,滿臉期待的將畫卷展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幅山水為背景,紅嘴藍鵲站在樹枝上歌詞的畫麵。


    看著畫上的鳥兒,淑蘭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鳥兒的鳴叫聲,潺潺的流水聲,情不自禁的就想用手去摸畫中的紅嘴藍鵲。


    華蘭見了,捂著帕子輕輕笑了一聲,從淑蘭的身上,似乎看見了曾經癡癡撫畫的畫麵。


    淑蘭被華蘭的笑聲驚醒,有些氣惱的跺了跺腳,眼帶控訴的看著華蘭。


    宸蘭見新來的妹妹喜歡自己的畫,很是開心的又給她遞上了兩幅,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又將華蘭手中的那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出來。


    華蘭見到手的鴨子飛了,不依的拽著宸蘭的衣袖晃了晃,撒著嬌道:“姐姐,華兒錯了,華兒不該取笑淑蘭妹妹,姐姐你能不能看在妹妹知錯的份兒上,將這幅畫還給妹妹呀?”


    宸蘭本來就隻是想開個玩笑,並沒有生氣,如今見華蘭嬌嬌的給自己認錯,自然很輕易就“原諒”了她。


    姐妹幾個說說笑笑,不到一天就沒了之前的生疏,幾個長輩瞧見後欣慰極了。


    特別是盛維,本以為自家堂弟的幾個兒女,會因為自己的商人身份,瞧不起自己的兒女,如今看著他們和睦相處的畫麵,終於將那顆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就這樣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過了六天,第七天早上,盛維就含淚告別了老太太,踏上了迴宥陽的官船。


    盛宏站在碼頭,眺望著遠去的航船,心裏麵默默的想著:“此次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相見,希望維大哥哥這一路上能夠平平安安的,想來下次相見時,我們盛家定然已經改換了門庭。”


    盛維同樣站在船頭,靜靜的看著漸漸模糊了身形的兒女和兄弟,心中充滿了期待和不舍。


    長鬆、長梧和淑蘭,一開始因著盛維的離開有些蔫嗒噠的,後來因著宸蘭、長柏兄妹幾個的陪伴,再次活潑開朗起來。


    壽安堂中,盛老太太看著滿臉激動的便宜兒子,眼神有一瞬間的放空,縱使心中思緒萬千,還是很快的迴過神來,問起盛宏如此開心的原因。


    盛宏稍微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滿臉笑容的道:“母親,兒子今天救了一個老夫人,那老婦人道謝之時,兒子才得知,那位老夫人竟是明滿天下的莊學究的母親。”


    盛老太太一聽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盛宏,心想:“依著自己這兒子的性子,是萬不可能隨意救人的,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聽說他救人,竟然隨意一伸手,就救了一個大有來頭的。”


    盛宏迎著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目光,肯定的點了點頭,高興道:“我本來還憂愁著,等我們到了東京,幾個孩子的學業該怎麽辦,如今看來卻是有著落了。”


    盛老太太:“莊學究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夫子,隻是宏兒你要記住,我們萬萬不可攜恩圖報落了下乘,你到時候去請莊夫子的時候,一定要帶著滿滿的誠意才行。”


    盛宏受教的點了點頭,接著又道:“自打接了聖旨,我和歐陽大人就開始交接公務,如今公務已經交接的差不多了,家裏的物什也該規整規整,準備出發去東京了。”


    盛老太太聞言樂嗬嗬的道:“這個你放心,家裏該規整的東西都規整好了,該收拾的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們家的幾個姑娘啊,這段時間可是累壞了。”


    盛宏見母親明裏暗裏,誇著自己的女兒和侄女能幹,與 有榮嫣的點了點頭,一向正經的臉上,笑意是怎麽遮也遮不住。


    “那母親,我們在揚州置辦的這些下人,是都帶上呢,還是放了他們的身契,等到了東京再重新采買。”


    “這事兒本該讓大娘子來處理,可您也知道,最近大娘子不僅要忙著張羅家裏的事務,還要抽空迴娘家一趟,實在有些忙不過來,所以還望母親搭上一把手,幫兒子把家裏穩好。”


    盛老太太雖然有些不耐煩管這些事,卻也沒有推辭,畢竟盛宏都親自開口了,幾句話的事兒而已,左右還有幾個能幹的孫女兒,她也累不著。


    一家人處理公務的處理公務,處理家務的處理家務,訪親的訪親,忙忙碌碌十幾日,才終於踏上了前往東京的官船。


    同行的還有歐陽永叔,他此次被官家拜為正二品樞密副使,是此行中官職最高的,而盛宏再次被越級拔擢,如今已經官至正四品,是為禦史中丞。


    可以說升官速度驚呆了所有同年,於是開始紛紛打聽盛宏的為官之道,可除了近兩年來的除蝗之策,並沒有發現有其他不得了的閃光點。


    因此,大家都將他的幾次越級升官,都歸咎於他有個好嶽丈以及好運氣。


    幾個孩子剛開始還有些興奮,可到了第二天,就開始蔫了下來,好在船上還有一些同齡的孩子,經過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試探,之前還很是陌生的孩子們,就愉快的玩在了一起。


    歐陽永叔見自己家調皮的三兒子,因著這幾天和盛家的幾個孩子玩在一起,都乖巧了不少,欣慰的捋了捋胡須。


    再看看盛家那兩個亭亭玉立小姑娘,眼睛一亮,瞬間一個想法浮上心頭,於是便急匆匆去找盛宏。


    盛宏坐在書房中看了一會兒書,正準備叫林小娘過來紅袖添香,沒想到他剛想出門兒,迎麵就遇上了歐陽永叔,一時間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將妾侍帶來書房。


    盛宏連忙拱手行禮,“歐陽副使安好,您此次前來可是有事?”


    歐陽永叔也迴了一禮,“盛中丞,修此次貿然前來打擾,實在抱歉,隻不過修實在是有一事相求,還望盛中丞能夠應允。”


    盛宏心裏一個咯噔,有些不安的想著,“能讓榮升為正二品的歐陽永叔前來相求,定是很為難的事情,若一會兒不方便,我該如何拒絕。”


    隻是心裏這麽想,麵上還是微笑的示意對方坐在上首,禮數上絲毫沒有一絲缺漏。


    “不知副使所說的是何事,若是宏能辦到,定然當仁不讓?”


    歐陽永叔深知一家好女百家求,當務之急是趕緊將未來的兒媳婦定下,免得到了東京被人搶了去,於是也不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


    “盛宏老弟,不知你家裏的幾個姑娘有沒有定親,你看看我的那兩個不孝子怎麽樣?”


    盛宏在心裏胡思亂想了半天,以為會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沒想到卻又是一個盯上自家閨女的“混蛋”。


    “還是我們盛家的姑娘出挑,這還沒到豆蔻之年呢,就有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求娶。”盛宏心裏美滋滋的想著,之前懸著的心頓時一鬆。


    “不滿永叔兄,我家的大姐兒和二姐兒,目前已經定好了人家,剩下的三個姐兒年齡還小,看來是與永叔兄家無緣了。”


    歐陽永叔聽了雖然感覺意外,卻並沒有無理的繼續追問,而是坐在那裏思量了一會兒,才繼續商量幾個小的婚事。


    “我記得你家還有一個嫡幼女,這個總歸不會也定出去了吧?”


    他既然訂不上前麵兩個大的,也不是不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將小的定下,畢竟她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想來應該相差的也不大。


    他之所以這麽急切的想要和盛家定親,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盛宏,畢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知怎的讓官家很是看重,這幾年官運亨通,想來以後定然也差不了。


    且他這幾年著看,也覺得這個盛宏深諳為官之道,和他做親家肯定不會錯。


    反觀盛宏,這些年雖然因著自己家的大姑娘,將自己家以後姑爺的身份,預料了不少,可卻沒想到幸福來的如此之快。


    不過雖然心裏高興,麵上還是矜持了一番,這才“勉強”的將自己的如蘭定給了歐陽三郎。


    婚事一敲定,兩個人相處起來便熱絡了不少,待在書房裏一聊就是一個下午,離開書房時,二人心照不宣地笑著點了點頭,各自迴去尋自己的夫人準備說這事兒。


    隻不過歐陽永叔這邊很是順利,盛宏卻被自己的“心肝兒”截在了自己的屋裏,一時間被迷的三迷五道,生生將這事給拋在了腦後。


    自打兩家定親後(歐陽家的主子人盡皆知,盛家卻隻有盛宏一個知道),雙方來往的更加密切,歐陽家的大娘子更是一有時間就去看小如蘭。


    就這樣,兩家在船上,度過了大半個月,這才順利的到達了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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