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宏抱著宸蘭,什麽擔憂什麽忐忑,在這一刻似乎都消失不見,心裏充滿了寧靜。


    宸蘭人雖小,但對於別人的情緒,感知起來卻非常的靈敏,“眼前這個自稱爹爹的人,雖然表現得很喜愛自己,可她總覺得,這份喜愛裏麵缺了點什麽。”


    “而那個將她生出來的娘親,雖然看起來傻乎乎,一副很好騙的樣子,可她每一次看自己的眼神,都能 讓 自己感覺到溫暖。就像,就像曾經還在她肚子那樣,有著滿滿的溫暖與安全感”。


    這般想著,宸蘭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直接朝著王若弗“啊,啊”的伸著手。


    盛宏雖然還想再多抱一會兒,這個天降的小福寶,一來可以和她好好的培養父女之情,二來可以多沾點她的靈氣和福氣。


    奈何女兒實在不想在自己的懷裏待,哄了半天無果後,隻得戀戀不舍得將福寶交給自己的大娘子。


    本以為之前的差錯,很快就會被大家所遺忘,可從滿月禮結束的那一天開始,整個盛府被“孤立”了將近兩個月。


    一開始,盛宏和盛老太太,雖然心裏不知道怎麽想的,但麵兒上勉強還能夠端的住,可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兩個人的臉卻是越來越僵,對待葳蕤軒得兩個姐兒,也是越來越冷淡。


    還有很奇怪的是,做為長輩的盛老太太,明明一開始是她自己有意疏遠兩個孩子,且對兩個孩子的事兒也不太上心。


    可如今府上惹了禍事,她不去怪作為罪魁禍首的盛宏,反而怨上了兩個新生的小娘子。


    盛宏則表現的更是虛偽,一開始以為宸蘭是天降福星,對她表現出了滿滿的重視,甚至一度都忽略了自己的二女兒。


    可如今,盛宏自己在官場上遭受排擠不說,以後官途也可能受到連累,他下意識的就忘記了,女兒出生時給他帶來的好處,甚至下意識的開始避著她們。


    因此哪怕後麵礙於王老太師的提攜,去了幾次正院,也沒有再專門去看宸蘭一眼,就連華蘭也受到了連累,出生近三個月了,見到父親的機會屈指可數。


    一開始,王大娘子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這兩個月的時間,盛宏到正院的次數還不足一掌之數,哪怕再是心大,也能夠感覺到府中詭異的氛圍。


    劉媽媽從小陪著王若弗一起長大,以往看到的“姑娘”都是活潑自在的,如今最是看不得她“怏怏不樂”的樣子。


    “大娘子,您這段時間怎麽了,我看你這段時間消瘦了不少,你若心裏有什麽不快之事,咱們就把事說出來,可別憋在心裏,把自己給憋壞了。”


    可能是因為月子裏的“擔驚受怕”,也可能是產後沒有得到家人的關懷,這段時間王大娘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在不複之前的活力滿滿。


    “你說,我的宸兒和華兒,這麽頂頂有福氣的兩個姐兒,他們怎麽都不喜歡呢?嗬,我父親乃當朝太師,他們怎麽敢,怎麽敢這樣對我的宸兒和華兒。”


    越說越氣不過,那歇斯底裏的模樣,不僅驚呆了小小的宸蘭,也嚇哭了乖寶寶華蘭。


    聽到女兒的哭聲,王若弗猛的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的跑過去盯著兩個孩子看,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辦。


    還是劉媽媽靠譜,短短的幾個月,就已經掌握了哄娃技能的精髓,很快就將啼哭不止的華蘭哄住了。


    看著這麽乖巧可愛的兩個姐兒,這時候的王大娘子,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生的這兩個寶貝,哪裏還能夠想起來剛才的不忿。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沒想到卻被一道升遷的聖旨給打破了。


    如果說這一道升官聖旨,能足夠讓盛家的人安心,那麽隨著聖旨一起來的兩個嬤嬤,就直接讓整個盛府都沸騰了。


    因此,這時候的盛宏和盛老太太,哪裏還能想得起,他們之前對這兩個孩子的嫌棄,這會兒如果不是還有理智尚存,都恨不得親兒,寶兒的,將兩個孩子抱在懷裏好好的親香。


    那變臉的速度,想來不太聰明的王大娘子,這一輩子都學不會。


    至於盛家這兩個內外的當家人,為何僅僅因為兩個嬤嬤,態度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那當然是因為這兩個嬤嬤的來曆不凡。


    一個是當今官家的禦前大嬤嬤,一個是已逝張昭媛宮中的掌事嬤嬤(如今大宋官家唯一皇子的生母)。


    就這樣,因為一道聖旨,盛家又恢複了之前和樂美滿的日子。


    隻是再怎麽不聰明,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以前蜜裏調油的夫妻倆,終究是有了隔閡。


    如果之後的盛宏,能夠全心全意的去嗬護她們母女,也許一家人會恢複最初的美滿,可世事就是這麽無常,當林小娘子被盛老太太帶進盛府的那一刻起,這個家就注定與美滿無緣。


    有人曾說,曾經車馬慢,書信遠,一生隻夠愛一人。可我隻看到了,辛苦持家相夫教子的妻子,以及麵上寵妻,實則將妻子當管家用的現實。


    王若弗出生名門,父親更是當朝太師,原以為低嫁能夠得到夫家捧在手心裏的尊敬,沒成想婚後一地雞毛不說,還愣是將一個嬌俏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經常歇斯底裏的婦人。


    這事兒還得從盛家搬到揚州說起,先是老太太打著教養的名頭,想要將家裏的兩個姐兒都挪到壽安堂去教養。


    王大娘子本來爭執不過,將兩個孩子都送到了老太太那兒,沒成想一到壽安堂兩個孩子就不停的哭。


    哪怕再是尊敬婆母,可出於對孩子的心疼,王大娘子還是固執的將孩子挪迴了自己的屋裏。


    沒想到這一挪,不光得罪了老太太,還給家裏招來了一個外姓的小娘子。


    這個小娘子名喚噙霜,正值豆蔻議親之年,父親因為犯了罪被流放,隻得投靠與母親有交情的盛家老太太。


    一開始大家都相安無事,甚至因為林噙霜的可憐身世,王若弗對她憐惜不已,一度拿她當親妹妹看。


    沒想到過習慣了盛家的富貴日子,在兼之盛家主君好“騙”,盛家的主母更是單純至極,這個林小娘子就起了不好的心思。


    先是拒絕了老太太給她相看的那些貧窮秀才、舉子,又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的勾引盛宏。


    先開始大家都沒有發現這個事兒,直到王若弗再次有孕,盛宏卻在孕後期,經常找借口不來葳蕤軒,這才讓宸蘭發現個端倪。


    宸蘭一向不喜歡這個父親,總覺得他太過虛假,可這不代表自己願意,將父親分享給其他野女人。


    於是在把握好不傷害大娘子的尺度,經常暗戳戳的破壞盛宏和林小娘子的相處上,宸蘭表現好到讓林噙霜咬牙切齒。


    因此直到長柏落地,兩人都被迫清清白白,甚至連私下的相處都少之又少。


    可林噙霜是什麽人,愣是在宸蘭的“嚴防死守”下,趁著家裏人都將目光轉移到,新出生的哥兒身上時,終於將盛宏給成功拉到了榻上。


    就這樣兩人秘密私會了一年,直到林噙霜懷上以後,才挺著那還看不出來的肚子前來挑釁。


    宸蘭得知後,連忙趕到了母親的院子,準備幫王大娘子解決這個事情,沒想到剛好在門口撞上了匆忙趕來的盛宏。


    “爹爹,你跑這麽快過來,是想看一看弟弟嗎?”宸蘭牽著華蘭,水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著盛宏,佯裝懵懂的問道。


    被女兒清澈懵懂的眼神盯著,盛宏的羞恥感,不知怎的,直接就拉滿了。


    有些害臊的盛宏,不自在的想要岔開話題:“宸兒、華兒,你們先自己出去玩吧,我有事和你們母親說。”


    想要給母親撐腰的宸小滑頭,怎麽可能讓自己的渣爹如願,任憑盛宏說的天花亂墜,盛家大姑娘仍然不改初心的走了進去,順帶的還將妹妹也拉了進去。


    一進門兒,宸蘭就聽到林噙霜茶裏茶氣,不停的在給自己母親挖陷阱,且滿含挑釁的話。


    仗著自己的後台足夠硬,宸蘭也懶得裝,直接將事情給挑明:“你的意思是你和父親無媒無聘的情況下,給我們盛家準備生一個小弟弟?”


    “按理說這事兒,本不該讓我這個小孩子管,可我到底從小學習宮裏的規矩,哪能規矩還沒有學成,就讓人知道我們家沒有規矩。”


    “既然你鐵了心的要給我父親做妾,那看在你肚子裏的小弟弟的份上,也不是不行。”


    “隻是…”,看著滿臉期待的林噙霜,宸蘭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才開了口。


    “我可是知道,你是連賤妾都做不得的罪臣之後,為了以後不連累家裏的前程,你還是先給我母親簽了賣身契,在盛家當個通房。”


    “等以後你為我們家生兒育女了,再給你一個賤妾的未分,若你不滿意我的提議,那就沉塘吧。”


    林噙霜一向對宸蘭在府裏的尊貴地位不以為然,隻以為是長女的緣故,因此對她的話並沒有理會,反而是假模假樣的哭著,眼淚要落不落的看著盛宏。


    這話要是旁人(王若弗)說了,盛宏不僅不會反駁,反而還會找借口將其臭罵一頓,可說這話的是處於他們家食物頂端的“未來娘娘”。


    盛宏很是“聽話”的采納了女兒的建議,迎著林噙霜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心虛的假咳了兩聲。


    就這樣,原本應該風光無限的林小娘,成了盛家主君盛宏的小通房,握上了每天按時晨昏定省的侍妾生活。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成為了盛家大娘子和盛家通房的真實寫照。


    盛宏這個揚州通判這幾年做的不錯,工作上看人也是一看一個準,隻是迴到了府裏,頓時就眼忙心瞎起來。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事,盛宏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懂還是裝著看不懂。明明真心愛他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大娘子,可他卻更喜歡那個對著他虛情假意的林小娘。


    “劉媽媽,你派人去瞧一瞧,那個小賤人怎麽還沒來給我請安,不過是剛從通房抬上去的賤妾,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


    宸蘭和華蘭剛要踏進來的腳頓了一下,接著又若無其事的走進來向王大娘子請安,想到後麵墜著的那兩個,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


    看著母親氣乎乎的樣子,宸蘭不得不扮成貼心小棉襖,看似安慰實則支招的閑話道:“娘親也真是關心則亂,爹爹又不是那起子寵妾滅妻的偽君子,妾室不聽話,你直接發賣了便是,何苦在這裏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剛走到門口,聽到裏麵談話話的“賤妾”林氏和差點被貼“偽君子”標簽的盛宏。


    “宏郎,你聽聽大姑娘都說的是什麽話,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她的庶母,她這般口無遮攔,說說我也就罷了,怎麽還將宏郎也給編排上了。”


    看著不為所動的盛宏,林噙霜再接再厲的輸出:“我知道宏郎你一向疼寵兩個姑娘,我們在家裏受點委屈也不算什麽,可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大姑娘她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好了,以後宸姐兒的事情,你不可再妄論,否則我也救不了你。你這段時間安分一點,千萬不要惹大娘子生氣,如果她動了胎氣,你肚子裏的這個可能也很難生出來。”


    林噙霜不可置信地看著盛宏,明明昨天晚上他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今天一到葳蕤軒,他就像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雖然心裏很是不滿,但聰明的她,還是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什麽叫做適可而止的。


    看著盛宏獨自進了屋子,林噙霜連忙跟了上去,為了追上盛宏,那矯健的身姿,一點都不像懷胎八月的樣子。


    王若弗看著下首挺著大肚子,正在恭敬地向自己行禮的林噙霜,之前的火氣一下消了大半,人也變得平和起來。


    “好了,起來吧,以後晨昏定省要按時來,不可再讓我這個做主母的等。”


    雖然嘴上說的難聽,但剛才的氣也徹底的消了,看到林小娘那碩大的肚子,經常到底軟了軟,隻是嘴上還是不饒人的道:“既然你說,你的月份大了起不來床,那就等你生下孩子以後,再來給我請安。”


    林噙霜還沒迴話,盛宏立馬就厚著臉皮誇讚道:“還是我們大娘子寬仁體貼,林氏你可得好好的感謝感謝大娘子的恩德,以後不可再犯今日之錯。”


    “娘子,你如今也有了身子,萬不可太過勞累,府裏的事務若是忙不過來,你可以將…”


    盛宏沒說完,就聽到自家大娘子對著自己吼道:“我這還活的好好的呢,你是想給誰騰地方,我父親配享太廟,我也給你們盛家誕下了兩女一子,如今肚子裏還揣著一個,你敢寵妾滅妻試一試。”


    宸蘭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不會說話的父親,看將她的娘親氣成什麽樣了,華蘭在一旁也用不讚同的眼神看著盛宏。


    盛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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