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追一邊看著床上的慕君一邊走去幫景儀開門,景儀手上端著許多好吃的吃食進了房間:“慕君你醒了,我們大家在外麵擔心好久,還有你怎麽打扮成這個樣子?”


    慕君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打扮成什麽樣子?”


    “全身穿的黑漆漆的。不要跟我說自從那天之後,你就是一直這個打扮。”景儀一臉嫌棄看著慕君。


    慕君不以為意拉著身上的黑衣:“是啊。”


    其實慕君到雲深不知處前,他是習慣穿著黑色或玄色的衣物,心血來潮時才會穿上刺目的豔紅色。


    除了這三個顏色以外的衣物,他其實是非常少穿的。


    就如同紫楓長年都是一襲青衣一樣,所以當他出走後當然還是穿上他習慣的黑衣。


    隻不過思追跟景儀早已經習慣他在藍氏裏的白衣或藍衣穿著,才會對穿著黑衣的他如此嫌棄。


    “又不是喪家,做甚把自己搞的死氣沉沉的?還有你千萬別再做蠢事了,你做蠢事就有人跟著你犯傻。


    你是不知道,雲深不知處已經很久沒有安生的日子,既然你迴來就別再走了,拜托!拜托!”景儀忍不住翻著白眼。


    “你是來送吃的,還是來廢話?要說廢話就走。”思追麵色鐵青看著景儀。


    “吃飯。來,來,來,快來吃,我們一起吃飯。”景儀在一旁賣著笑臉。


    慕君準備站起身,剛下床便雙腿無力的要跪倒在地,思追一個箭步趕緊奔到慕君身邊一把扶住他。


    “這是怎麽了。”景儀一臉詫異愣了一下。


    慕君扶著思追站起身揮了揮手,看著桌上的吃食:“沒事!就嗆了點水而已,這麽多好吃的,好久沒吃到這麽多好吃的了。”


    “我就說你肯定沒好好吃飯,才會這麽憔悴。”思追黑著臉盯著慕君。


    思追扶著慕君到桌邊坐下,便站在慕君身後幫他攏著頭發,順手把慕君手上的抹額抽走一並係在他額頭上,做好這一切思追才在慕君身側坐下。


    景儀開心炫耀著從身後拿出的玉蕭:“慕君,我現在蕭吹得不錯,你要聽聽嗎?”


    “真的,假的?”慕君看著景儀露出驚訝之情。


    “真的。”思追在一旁點了點頭。


    景儀把筷子遞給慕君:“倒是思追已經許久不彈琴,不知道他的琴技是否有退步。”


    思追麵色淡淡替慕君裝著湯:“就算琴技退步,你也聽不出來緊張啥。”


    慕君接過思追手中的湯淺淺笑著:“我可聽得出來。”


    “慕君你不走了?”景儀停下筷子。


    慕君一臉苦笑示意景儀看看桌下:“你看這樣我可走的了?”


    景儀探了一下頭看著慕君與思追的桌下,桌子下思追用一隻腳絆著慕君的腳。


    “思追你也太誇張了,吃飯而已,我在這他跑不掉的,你就坐好安心好好吃飯。”景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思追夾了一筷子菜給慕君:“吃完就快走,慕君他需要好好休息。”


    “知道,知道,我們快些吃吧。”景儀忍不住歎了口氣。


    三人在笑笑鬧鬧中用完了晚餐,景儀收拾著碗筷準備端出去,這時含光君跟魏嬰一起來到了思追的房中。


    含光君麵色淡淡看著三人:“你們吃完飯了。”思追點了點頭。


    魏嬰倚靠在含光君身上轉著陳情:“你這個慕君,這些日子你跑到哪裏去了。


    阿苑他都快把雲深不知處攪得天翻地覆,一日安生的日子都沒有。”


    “魏嬰。”含光君神色微動。


    魏嬰噘著嘴擺了擺手:“好了,我不說了。”


    “迴來就好,慕君你身體無恙否?”含光君麵色和緩。


    慕君拱手行禮:“師尊,我很好沒什麽事。”


    魏嬰噘著嘴靠在藍湛身上:“一臉憔悴還很好,不懂水還敢這樣潛到湖水裏,這樣叫很好,你心裏還有我們這些關心擔心你的人嗎?”慕君低下頭默默聽著魏嬰的教訓。


    “還走嗎?”含光君和顏悅色問著,而慕君默默地搖搖頭。


    “是不走了,還是走不了?”魏嬰摸著鼻子。


    慕君沉默不語,魏嬰蹭著含光君:“藍湛,我看還是通知應淵來,好好的教訓他一頓吧。”


    “不可以。”思追一臉驚慌看著魏嬰。


    “放心他不會走了。這次就算慕君還想走,思追也不會放他離開了。”含光君深吸一口氣。


    魏嬰嘴角掛著賊笑:“那我讓阿淩再準備間房間給慕君。”


    “不用,他跟我一起睡就好,不顧著他要是又偷跑了呢?”思追看著慕君。


    含光君輕手攬著魏嬰的腰:“我們走吧!隨他們去了。”隨後含光君、魏嬰跟景儀三人都離開了房內。


    “好了現在已經沒人,把你放在我身上的東西取迴去吧。”思追臉色深沉盯著慕君。


    慕君無奈的聳聳肩:“沒辦法。”


    思追愣了一下:“為什麽?”


    “因為我的靈力還沒恢複好。”慕君一臉苦笑。


    思追隨即喚出楮墨封入慕君體內,跟著又喚出慕君的仙靈要封入慕君體內。


    慕君見狀趕緊出言阻止:“住手不行,這樣我會出事的。”


    思追遲疑了一下,慕君一臉認真:“真的,仙靈要先重結才可以。”


    “要怎麽做?”思追臉色凝重。


    “時間,重結仙靈需要時間才可以,就像當初仙靈盡毀時的那樣子。”慕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思追。


    思追拉著慕君一起到桌邊坐下:“那你不準走了。”


    自從慕君離開後,他心裏也一如慕君一樣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心悅,但他知道他不想再讓慕君離開。


    這次不管如何他決不會再讓慕君一個人,獨自默默的離開。


    他想一直跟慕君在一起像朋友,像兄弟又或者是像知己,更或者是其他的關係,如同金淩所說的道侶也無所謂,反正他心裏打定主意,這次他一定要一直陪在慕君身旁。


    慕君替二人倒了杯茶:“我也走不了,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走,傻子。”


    思追端起茶遞給慕君:“那你的術法跟修為。”


    慕君接過茶杯一口飲下:“簡單的術法都沒問題,但耗費靈力太多的術法,現在還無法施展。”


    思追點了點頭:“我讓人給你備些熱水,你先好好洗漱休息。”


    “彈琴給我聽吧。”慕君臉上帶著淺笑。


    思追站起身往隔間走去:“琴沒帶。”


    慕君一臉驚訝看著思追,思追停下腳麵色淡淡的轉頭看著慕君:“我已經很久不彈琴了。”


    慕君眉頭微蹙愣了愣:“為什麽?”


    “聽琴的人不在,我彈給誰聽?而且大音希聲我也無法彈。”思追麵色淡淡看著慕君。


    “那換我彈給你聽,大音琴呢?”慕君忍不住點著頭笑了笑。


    思追取出了大音希聲琴擺在桌上,慕君開始彈起梅花三弄。


    悠揚婉轉的琴聲傳遍了蓮花塢內,聽者無不稱好,此時試劍堂內各宗主正在聚會。


    “這是誰在撫琴,彈的真好。”金子亦喝著酒。


    “這什麽曲子很好聽。”江澄端著酒杯。


    “這是慕君在撫琴,曲子是梅花三弄。”含光君麵色淡淡。


    魏嬰轉著陳情:“梅花三弄,那不是藏書閣的殘譜。”


    含光君替魏嬰倒了杯酒:“不是殘譜,而是完整的曲子。”


    “藍少主果真是個撫琴的好手。”金子亦笑著。


    魏嬰看著眾人一臉得意:“那是自然,我們姑蘇以前是雙璧,現在可有三才了。”


    “你們姑蘇,你是真當我死了嗎?”江澄瞪著魏嬰不禁又伸手摸了一下手上戴的紫電。


    魏嬰聳聳肩:“江澄,你真是小心眼。”


    “三才?是哪三個?”金子亦一臉好奇看著魏嬰。


    “自然是琴、笛雙修的慕君,一手好琴的思追,還有現在吹的一手好簫聲的景儀。”魏嬰含情脈脈看著含光君。


    在眾人說著慕君琴聲了不起時,突然傳來一陣笛音清澈婉轉悠揚。


    魏嬰摸著鼻子帶著笑一臉得意:“這是慕君的笛音,想不到梅花三弄他也吹奏的如此好。”隨後傳來一陣琴聲和著笛音。


    “這莫不是思追跟藍少主在合奏?”金子亦看著魏嬰。


    含光君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我想是的。”


    “聽聞現在姑蘇藍氏,已經有一整套失傳的廣陵散。”江澄撇著嘴端起酒杯。


    “江澄你怎麽知道?”魏嬰一臉驕傲地笑了笑。


    “自然是阿淩說的,看來來年姑蘇舉辦的百家聽學,上門求學的弟子又將絡繹不絕了。”江澄瞪著魏嬰。


    澤蕪君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江宗主好說。”


    “果然有藍少主一人可抵千百個弟子。像我們金氏就沒這種好福氣。”金子亦感歎著。


    江澄看著門外:“聶懷桑怎麽還沒到?”


    金子亦拿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裏:“他怕是沒臉來了,上次射藝大會辦成那個樣子。”


    澤蕪君開始打著圓場:“懷桑,他有跟我說過,清河還有些事,尚待處理他會晚幾天到。”


    “無妨,此次的清談會本就是讓各家子弟,好好放鬆鬆放一下的。”江澄徑自喝著酒。


    思追房內二人琴笛相和,慕君帶著笑意看向思追,思追則睨了慕君一眼:“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慕君帶著笑吹奏著荼蘼,一曲終了:“不知道是誰說沒有帶琴的。”


    思追別過頭去:“便宜你了,還不快去洗漱。”


    “來你沒練琴,譜倒是讀的不錯,聽到我彈的曲一次就能跟上了。”慕君看著思追。


    思追在桌上焚起一爐香:“我也是有進步的,你快些去洗漱。”


    慕君伸手化出了一個屏風,又在床邊化出了一個躺椅,思追看著慕君:“化出躺椅做甚? 我可沒打算讓你睡在躺椅上。”


    慕君長長歎了一口氣:“你……”


    “我什麽我,萬一你又趁我睡著跑了呢?”思追一臉不悅瞪著慕君。


    “我不習慣跟人同床而寢,不然你把我綁在椅子上好了。”慕君看著躺椅一臉無奈。


    思追點點頭站起身:“好啊!今晚我就把你綁在躺椅上,快去洗洗準備休息了。”


    “我沒有換洗衣物。”慕君忍不住皺起眉來。


    思追往床邊走去:“你去盥洗,我拿我的衣物給你換穿。”


    二人梳洗完畢,思追把慕君穩穩妥妥的綁在躺椅上,自己才迴到床上躺著。


    “慕君你聽過一首詞嗎?”思追躺在床上。


    慕君艱難的翻著身:“什麽詞?”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


    不訾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思追緩緩念著。


    慕君嘴角帶著淺淺笑意:“這是越人歌,你從哪裏學的?”


    思追翻身看著屏風外的慕君:“藏書閣的古籍。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雖然我不再彈琴,但看了很多的曲譜跟古籍。”


    “你向來不愛讀那些艱澀的古詩詞。”慕君微微皺著眉。


    思追頓了一下:“你學識很好,以後我也要跟上你。你也教我下棋吧,我也想跟你一同下棋對弈。”


    “你還是多抄些棋譜吧。”慕君忍不住笑出聲。


    “我已經抄過很多棋譜了。”思追突然臉色一沉。


    “你哪來的棋譜?”慕君聞言心裏一震。


    思追緩緩說著:“你留在寒潭洞的棋譜我都看過了。”


    “你去寒潭洞做甚?那裏不利你調養身體。”慕君眉頭緊蹙。


    “你不在之後,我一直一個人住在寒潭洞裏。


    一個人住那裏挺好的,那裏留有很多你的東西,就好像你一直都在寒潭洞裏沒有離開過。”思追側身看著慕君。


    慕君突然覺得心裏一陣:“你……”


    思追突然轉身背著慕君:“你知道越人歌的意思嗎?”


    慕君默了默深吸了一口氣:“當然知道。”


    二人突然沉默許久,思追緩緩先開口:“那你知道你的心嗎?”


    慕君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思追繼續說著:“那你知道我收下你的抹額,意味著什麽嗎?”


    慕君望著思追側身的背影:“晚了,這事以後我們再談,先休息好嗎?”


    “難道你是在戲弄我嗎?”思追翻了個身麵向慕君。


    慕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望著思追:“沒有,隻是我覺得你我.都需要好好想清楚。


    尤其是你,你可是溫家留存唯一的血脈,你做任何決定前都要想清楚。”


    “藍慕君,我覺得你就是在戲弄我。對,你的身份尊貴,你是天界的帝君。


    但你也不可以這樣隨便戲弄一個人,怎麽戲弄我讓你覺得很有趣嗎?”思追滿臉不悅地皺起眉來。


    慕君一臉焦急解釋著:“我怎麽會是在戲弄你,如果我要戲弄你。


    我又何必把自己的仙靈跟真身剝離寄放在你身上。


    我隻是希望你好好的想清楚,認真想,好好想,我不想你以後會後悔。”


    思追突然坐起身:“那你想清楚了嗎?難道你以後都不會後悔嗎?”


    慕君一臉難為情:“我哪有什麽好後悔,神仙又不拘泥於性別之分。”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思追愣愣的看著慕君。


    慕君閉上雙眼:“我累了,這事不說了,反正以後我不會再走,至於其他的事,以後我們再慢慢說。


    對了這次我怎麽一直聽到金淩在喊你阿願,他以前不是都喊你思追的嗎?”


    “我跟金淩從很小就認識,他有時都會這樣喊我,怎麽你不喜歡嗎?


    你如果不喜歡,以後我就讓他別這樣喊。”思追眉頭微微緊蹙。


    “恩,我確實不喜歡,那樣聽起來你們太親密了點。


    我跟景儀都隻喊你思追,為什麽他可以喊你阿願,我真的不喜歡他那樣喊你。”慕君閉著眼眉頭輕蹙。


    “那不然你也可以喊我阿願。”思追呆愣愣的看著慕君。


    “不要,我們日後的時間還很多,要一起走的路還很長。


    反正我們神族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要怎麽喊你我慢慢想,等我想到再告訴你。”慕君依舊閉著雙眼。


    思追聽到慕君的話後一臉開心地躺下,他想著以後二人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攜手走過。


    以後的路不管是好走還是難走,他都下定決心要跟慕君一起攜手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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