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端著空的茶杯睜開眼睛,就被近距離帶著藍色光圈的眼瞳嚇了一跳。


    距離近得能看見虹膜的紋路。


    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胸口因突如其來的驚嚇而微微起伏,他連忙捂著胸口,身體向後仰去,緊緊靠在椅背上,試圖與眼前的菲爾特拉開一些距離。“菲爾特,你靠這麽近做什麽?差點沒把我嚇死。”


    菲爾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悠然自得地坐在對麵的椅子上,雙腿交叉,雙手輕輕交疊放在膝蓋上,顯得既放鬆又帶著幾分神秘。


    “隻是第一次看到有蟲喝茶喝到直挺挺睡著,真是有趣。不過,更讓我好奇的是,在夢境裏也會有睡眠嗎?還是說,你的夢境比別人的更加複雜多變?”


    莫桑輕輕地將茶杯放迴茶幾上,發出細微卻清脆的聲響,他的眼神在菲爾特身上不動聲色地遊走,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線索。


    菲爾特不僅先於自己醒來,而且那個夢境……


    莫桑的思緒不禁飄遠,有些視角明顯不屬於菲爾特,那麽,那些畫麵又是誰的呢?


    “夢境啊……”莫桑喃喃自語,隨即提起茶壺,輕輕搖晃,壺中的茶水發出悅耳的聲響,“的確,夢境裏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再來一杯茶嗎?


    菲爾特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了。”


    “夢境啊……”莫桑喃喃自語,他提起桌上的茶壺,輕輕搖晃,壺中的茶水發出悅耳的聲響,宛如夢境中的風鈴聲,清脆而遙遠。


    當他將茶水倒入自己的杯中時,壺中倒出來的並非茶水,而是清澈見底的椰汁,散發著淡淡的椰香。


    菲爾特坐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幕,眉毛輕輕一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好奇。


    “看來,這個夢境的確充滿了無限可能。”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裏藏著幾分玩味和期待,“那我來一杯奶茶吧,半糖。”


    莫桑聞言,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他拿起另一個空杯子,不一會兒,一杯香濃的奶茶便出現在菲爾特的麵前,奶茶色澤誘人,散發著淡淡的奶香與茶香。


    “你可以嚐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口味。”莫桑將奶茶遞給菲爾特,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菲爾特好奇地端起奶茶,輕輕地喝了一口,那一刻,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仿佛被某種美好的迴憶所觸動。


    “啊……這味道,好像威樂比給我做的奶茶。”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


    莫桑蹙眉,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成了一片片沉重的鉛塊,壓迫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他的目光穿過一排排如同蜂巢般密集而整齊的空白格子,最終定格在其中的一個格子裏——那裏,菲爾特正以一種異常亢奮的狀態扭曲著身體,他的笑聲尖銳而刺耳,像是某種金屬在耳邊摩擦,讓人心生寒意。


    莫桑的眉頭緊緊蹙起,他試圖理解眼前這一幕的荒謬與恐怖。


    菲爾特的笑聲突然停頓,他抬起頭,那雙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仿佛燃燒著熊熊的烈焰。


    “你感覺到了嗎?”菲爾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仿佛正享受著某種不可言喻的樂趣。


    莫桑皺了皺眉,他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什麽意思?你在說什麽?”


    菲爾特的笑聲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放肆,“納米傳染病……它正在吞噬我,如果不將我這個‘病源’重新放迴休眠艙,我將瘋狂而死,而這份瘋狂……也會像納米一樣傳染給每一個我。”


    莫桑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菲爾特,“你……你不打算再掩飾了嗎?”


    菲爾特搖了搖頭,他的笑容變得更加扭曲,“掩飾?為什麽要掩飾?你不是已經看了我們的夢境嗎?我是菲爾特,他們也是菲爾特,每一個我,都是這個整體的一部分。而現在……所有菲爾特的死亡正在產生納米精神力汙染,它像病毒一樣蔓延,最終將吞噬我們所有。”


    莫桑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


    銀藍色的霧氣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蔓延在整個格子間裏,它們緩緩地吞噬著那些原本空白的部分,就像火焰沿著紙張邊緣燃燒,留下一片片焦黑的痕跡。


    在這詭異的景象中,菲爾特們的身影顯得格外脆弱,仿佛是一個個拙劣的紙人,正逐漸被那銀藍色的霧氣所燒化,他們的輪廓在霧氣中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莫桑的眉頭緊鎖,他凝視著菲爾特,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答案,“這是你的能力?腐蝕?”


    菲爾特微微點頭,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苦澀,“嗯,很少用……因為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雖然庫克的實驗沒有成功,但它卻導致了我的精神力變異。隻要我能腐蝕得夠快,那些納米精神力汙染就追不上我,我也就能暫時逃離那個瘋狂的命運。”


    莫桑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你是庫克的雌君?”


    菲爾特嚇了一跳,他連忙搖頭否認,“不是,怎麽會呢?哦,我應該叫庫克養父。養父的雌君已經徹底死亡了,那是我無法觸及的過去。”


    莫桑的心思煩亂,他手中的攪拌棒在無意識地攪動著茶杯中的椰汁,直到那清澈的椰汁變成了渾濁的牛奶桃漿。


    他開始覺得這個故事無聊了,一開始他隻是好奇全息影像中的故事,但深入其中後,他發現這又是一個讓人心情沉重的悲劇。


    “你不感興趣了嗎?”菲爾特敏銳地察覺到了莫桑的變化,他望著莫桑,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如果你不來借宿,就不會帶來那些追殺你的蟲族,也就不會導致杜鵑莊園停電,釋放出被困住的魔鬼……這一切,你都要負責啊。”


    莫桑攪拌茶杯的手停下了,他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我開始有點討厭你了,我很喜歡全息影像裏的菲爾特,他那麽完美,那麽讓人向往。”


    “那是威樂比心中的菲爾特。”菲爾特聳了聳肩,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和自嘲,“而我,隻是這個現實世界中的一個失敗者,一個被命運所拋棄的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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