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身著滿是補丁的粗布衣裳,如朽木般躺在床上,雙腿無力、肌肉萎縮。惡臭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仿佛要將整個房間吞噬。


    她的背部甚至已生蛆,令人不忍直視。


    在她旁邊,一個又老又醜的嬤嬤手捧著一個破舊的瓷碗,碗上缺了口,“啪”的一聲。


    瓷碗被扔在了老婦麵前。


    那碗裏的米是泛黃的糙米,早已發爛發臭,實在是難以想象,這秋高氣爽之日,竟然會有如此惡俗的東西。


    老嬤嬤滿臉不耐煩,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得意。


    下巴高高抬起,仿佛在向老婦炫耀著自己的權威。


    “夫人,喝吧!還請您高抬貴手,別一直躺著等老奴來伺候。您可是金枝玉葉、千金貴體啊!”


    “而老奴隻是個奴才,但奴才也是有尊嚴的!”老嬤嬤不由分說地教訓著床上的老婦,那刻薄的話語如利刃般刺痛著老婦的心。


    “今日你所教養的兒子李大壯猶如人中之龍,他金榜題名,中了進士,前途似錦,而且還是皇上欽點的探花郎,隻可惜,你含辛茹苦養育他多年,卻渾然不知,他與你毫無血緣關係。【


    “嗬嗬,如今他們一家五口即將團聚,你的丈夫和那個女人也已育有一對龍鳳胎,那對孩子聰明伶俐,活潑可愛,而你忙碌一生,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他人做了嫁衣!”


    “不過,我還算心善,尊稱你一聲夫人,你可知道我府中之人都如何喚你?他們皆稱你為傻子,待你到了那陰曹地府,做了鬼魂,可別忘了在陰間替我多多美言幾句…畢竟,老奴我可是親自侍奉過夫人你的。”


    雖然老嬤嬤口頭上如此說,但其實也是個趨炎附勢之人。


    她雙手叉腰,忽地抬起一隻腳,就要將這隻腳狠狠地踩在梁梨花動彈不得的臉上。


    仿佛她就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了什麽,誇張地驚聲尖叫:“夫人啊,你身上竟然長出了蛆蟲!”


    “好惡心啊!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掌管著整個李府的夫人嗎?”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陳婉儀剛踏進房門,就看到了這令人憤怒的一幕。


    隻見床上的女人仿佛失去了生機,麵容憔悴,黯淡無光。


    但她的眼睛裏卻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仿佛燃燒著的火焰。她的手無力地垂在一側,悄然握緊。


    卻沒有絲毫力氣。


    眼神灰敗而又絕望。


    突然,她身旁的那個國師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恨意光芒。


    他大吼一聲。


    “住手!我殺了你!”


    正在欺負梁梨花的老嬤嬤被嚇得不輕。這幾人是誰?老嬤嬤不由得望向突然闖進院子的一群人,他們都是些老頭子,渾身散發著濃濃的老人味。


    還有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粉嫩的嬰兒,那嬰兒雙手叉腰,眼神狠狠地盯著她,讓老嬤嬤心裏十分不爽。


    隻見那個禿頭道士手持拂塵走了上來,不,他不是走上來的,而是飄過來的。


    他二話不說,一巴掌甩在了老嬤嬤的臉上。


    然後彎下腰,抱起了躺在地上、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白發蒼蒼的梁梨花,麵對渾身散發惡臭的梁梨花,聽沒有任何的嫌棄,隻有心疼。


    “梨花…你看看我……”


    他的聲音,夾雜著陣陣寒意和辛酸。


    而躺在床上的婦人眼珠子動了動,頃刻之間,原本灰暗無神的眼睛裏迸發出歡喜的光芒。


    她艱難地抬起手,形容枯槁。


    仿佛風中殘燭,油盡燈枯。


    但她還是努力地望著麵前的男人,麵前的國師,仿佛迴到了他們的過去。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喜悅和欣慰。


    小魚兒的心聲響起。


    【可惜啊,做了這麽多善事,李府能崛起全靠她,她在李府發達之後,也沒有忘記去救濟自己的村民們,可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而且,她不僅帶領整個梨花村的村民們共同致富,這份功德簡直無量啊!】


    【這麽多的功德卻沒有好下場!不長眼的老天爺!呸!】


    九重天上,正在被罵的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小魚兒手中竟然出現了一朵潔白如雪的雪蓮花,仿佛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國師見此,心知雪蓮花的神奇功效,他毫不猶豫地立刻跪下,給小魚兒磕了三個響頭。


    砰砰砰——


    磕得額頭都流出了鮮血。而那老嬤嬤本想逃跑,怎奈老毒物和得意老道他們全都機敏過人。


    立刻將這個老女人逮了個正著,讓她無處可逃。


    那老嬤嬤嚇得快要魂飛魄散,卻發現根本沒人來幫她。


    原來,把夫人養在這個小院子裏,是家主的主意。


    他早已有了如花美妾,還和那個女人在外麵過起了歸園田居的生活。


    多年來,全府上下都心知肚明,唯有瞞著夫人一個人。


    如今,整個李府都已成為那家主和那個女人的天下。


    因此,這個嬤嬤早就投靠了家主和那個女人。


    況且,照顧夫人一點好處都沒有,平日裏隻能麵對她那張毫無生氣的臉。


    國師想都沒想就將那朵蓮花放進了梁梨花的嘴裏。隻見原本死氣沉沉的女人,突然迸發出強烈的生機,她背上的肉開始慢慢愈合,而背上生長的蛆也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一灘水,從身子上緩緩流下,整個身子散發著無盡的芳香,傷口迅速愈合。


    小魚兒又進入自己的空間,歪歪斜斜地寫著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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