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伯不敢怠慢,趕緊和水靈,顏東方商議對策。公孫伯道:“神林教樹大招風,已有人暗中使壞,如今我們的處境很不妙,一方麵要防宇文化和燕勝使陰招,另一方麵還要防朝廷的攻擊。該何去何從?”


    顏東方歉然道:“都怨我當時初心大意,讓人在彩禮中做了手腳。如今我們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命運已經連在了一起,我想請柏笙去向花路陽釋明白,至少可以先和朝庭化解矛盾。”水靈道:“我認為不妥,花路陽的為人我清楚,神林教越來越強大,已成了朝廷的眼中釘,他滅神林教之心由來已久,這次他險些丟了性命,一定懷恨在心,恰好又找到了借口。既然他們認定我們想謀反,那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占山為王算了。”


    公孫伯低頭想了想,道:“這時占山為王,不僅朝廷不會放過我們,宇文化和燕勝也會算計我們。”


    水靈怒道:“那我們怎麽辦?要擔心花路陽,又要提防宇文化。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應該幹淨利落,怎能瞻前顧後,大不了轟轟烈烈一死。”


    顏東方好生尷尬,訥訥道:“你們不用太擔心,先觀察官府的動靜再說吧!我們可以不再刺激官府,小心行事。花路陽若不緊逼我們,大家就相安無事。否則隻能官逼民反了。”公孫伯和水靈對望一眼,心裏雖不願意,但也別無他法,隻好默默同意了。


    公孫伯夫婦擔心受到花路陽和曹錦的偷襲,對神林教做了精細的安排,並且派了很多暗哨巡邏,接連幾天過去了,花路陽並沒有來犯,二人不僅沒有寬心,反而更加緊張了,憑他們的江湖經驗,表麵的平靜背後一定隱藏著暴風驟雨。


    這天夜裏,公孫伯照常帶人在巡邏,他忽然聽得樹林中有絲絲聲響,他立刻警覺起來,凝神細聽,聽得有人在輕輕喊他,他不禁又驚又喜,是荷萍的聲音,他很久沒聽到荷萍的聲音了。這些日子來,他很想念她,今晚聽到他聲音,竟悲從中來,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仿佛有很多心事要向她訴說。他不知道荷萍這麽晚了來找他有什麽事,但他明白荷萍隻有晚上才能來找他,而且一定有事。他顧不得自己的失態,快步迎了過去。


    荷萍躲藏在叢林中,見他過來,站起身來也示意他先隱藏起來。公孫伯藏在一棵大樹後,借著枝葉掩藏著身子,然後輕聲問道:“這麽晚了,找我有何事?”


    荷萍道:“明知故問。”公孫伯道:“除了明知故問,還能和你說什麽呢?”荷萍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金枝還給我?”公孫伯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金姑娘。”荷萍道:“我心裏明白,希望你盡快放了枝兒,曹錦和花路陽為了枝兒可能和神林教會產生深仇大恨。”公孫伯道:“水靈對金姑娘沒有惡意。金姑娘為了掩飾花路陽的行蹤,謊稱你藏在叢林中,水靈誤以為我們在偷偷相會。”


    荷萍道:“實不相瞞,我就潛伏在神林穀,枝兒沒有騙你,我們也偷偷在相會,水教主懷疑也沒錯。隻是她不知道,我們是清白的,沒有任何私情雜念。”公孫伯臉上一紅,道:“那我明天就放金姑娘。”荷萍道:“看到你和花路陽莫名其妙地鬥得死去活來,我真很痛心。可是又不知幫誰。你老實告訴我,江湖傳言說神林教想謀反,是不是真的?”


    公孫伯反問道:“別人怎麽說我可以不理會,你也老實告訴我,你認為我會不會謀反?”荷萍道:“神林教樹大招風,現在很多人都在打你們的主意,不管你有沒有謀反之意,總有人擔心你會謀反。而且黃袍加身了。”


    公孫伯道:“那是被人暗算了,讓神林教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荷萍道:“我也這麽認為,你們沒有絲毫準備,怎麽會謀反呢?可是你知道是誰想暗算你們嗎?”


    公孫伯沉吟了一會兒,道:“宇文化,花路陽和燕勝都有可能。”


    荷萍點點頭道:“你說得對,花路陽忠於朝庭,想剿滅神林教很正常,但總得有借口。但花路陽自認是一條好漢,不會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燕勝希望神林教鬧事,分散朝庭精力,減輕邊境壓力。或者借機南下侵犯邊境。至於宇文化,他倒是希望你和花路陽兩敗俱傷,他登盟主之位。你打算如何應對?花路陽差點送掉性命,肯定不會罷休,而宇文化和燕勝又在背後虎視耽耽。”


    公孫伯沉默不語,他心裏清楚,要應付他們很難,而且要戰勝他們更難。


    荷萍道:“我悄悄來過神林教很多次了,沒人發現我的蹤跡,說明神林教是名聲在外,其實並沒有江湖上傳說的那樣強大,是名不符實。曹錦和花路陽要偷襲神林教一定能成功。事到如今,神林教已是朝廷的眼中釘,早晚會派人圍剿,為了神林教眾弟兄的安全,主動及時解散吧!”


    公孫伯不管荷萍說得對與錯,他都認為在理。躊躇片刻,道:“這事我作不了主,不過可以迴去和大家商量商量。”


    荷萍道:“男子漢要有擔當,和朝庭作對,受傷害的是神林教的弟兄,戰爭很殘酷,活生生的人瞬間都沒有了,而且死了還不知為什麽,你可以和花路陽賭氣爭勝,可以和朝庭對抗,但你想過會連累很多無辜的人嗎?好好珍惜生命吧!”


    聽著聽著,公孫伯覺得荷萍的話意味深長,而且很在理。不經意間把她和水靈比較起來,比來比去,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荷萍道:“你武功高強,放下神林教這大包袱,你的生活會更光明,更輕鬆。”公孫伯默默點了點頭,移開話題道:“你長期浪跡江湖,你應該讓我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荷萍遲疑片刻,答道:“為了和平。”


    公孫伯道:“要想天下太平,很難。”荷萍道:“肯定不容易,但有人能做到,我會無怨無悔地支持他。”公孫伯幾乎脫口而出:“這個人就是你的心上人?”


    荷萍默默點了點頭。她心上人究竟是誰?竟讓聞名江湖的女俠為他奔波?這也是公孫伯多年最想得到的結果。他想詢問明白,又怕荷萍傷感,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多年來,他心裏堆積著很多話想對荷萍說,但感覺他們倆雖近在眼前,卻又好像隔著萬座高山遙不可及。荷萍沒再說什麽。公孫伯深深歎了口氣,隨後各自默默離開。


    第二天,公孫伯找機會把自己的想法對水靈說了,並分析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水靈也心動了,答應好好考慮考慮。公孫伯稍稍心寬,又道:“金姑娘是無辜的,把她放了吧!”水靈道:“你盡管放心,我們對金姑娘沒有惡意,當然,你必須答應我,不再與荷萍私相會。”


    公孫伯麵色一變,沉聲道:“我什麽時候和荷萍相會了?是你多疑。”水靈道:“但願是我猜疑吧!金姑娘在我們手中,曹錦和花路陽會投鼠忌器,想攻擊神林教也不得不顧慮金姑娘的安危。”


    公孫伯聽她言之有理,認為這主意不錯,便點頭答應了。水靈又道:“實不相瞞,神林教是我親手創立的,真舍不得散了。”公孫伯深深地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眼睜眼看著神林教就這樣從江湖上消失了,可是又有什麽辦法?我們和花路陽的仇恨越積越深。”水靈憂心忡忡。歎道:“事到如今,慢慢想辦法應付吧!”公孫伯點點頭。


    夜深人靜,水靈迴去休息了。公孫伯拖著疲憊的身子照常巡邏,他忽然發現一黑影故意在他視野中一晃,然後向後山而去。公孫伯心頭一震,已猜到是誰了,看看四周,然後跟了上去。黑影停下步,果然是荷萍。聽她問道:“什麽時候還我枝兒?”公孫伯道:“暫時沒打算將金姑娘還給你。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保她平安無事。”


    荷萍悚然一驚,問其緣由。公孫伯道:“不瞞你說,我們想用金姑娘來要挾花路陽和曹錦。”荷萍道:“你不是決定解散神林教嗎?”公孫伯道:“神林教日益強大,真舍不得解散。”荷萍怒道:“公孫伯,堂堂武林名家,居然拿一個無辜小姑娘作人質,害不害臊?”


    公孫伯輕聲道:“我知道欠妥,但也是無奈之舉,算我自私,顧不得你責罵了。”荷萍正在氣頭上,不依不饒:“責罵你有什麽用?如果不還我枝兒,我不會罷休。”


    公孫伯怕荷萍鬧事,連聲道:“你別急,你別急,明天我就把金姑娘還給你。”荷萍沉默片刻,道:“我相信你,不過,我還是奉勸你,盡快解散神林教,不然,誰也救不了你。”公孫伯道:“你為什麽總是勸我解散神林教,而不是幫我想想辦法對付花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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