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右相府安靜得仿佛時間在這裏停滯,大門緊閉著,門前的兩隻石獅子靜靜地守護著這座古老的宅邸。


    原本應該被左右簇擁的皇上楚羲現在身旁隻有顧沉和查鉿剌,更顯得四周清靜。


    查鉿剌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似要不耐煩地對著門內大喊大叫一番。


    顧沉在他之前,上前一步用金屬門環敲響右相府的門扉,發出沉悶的響聲。


    很快門內就有了動靜,先是一位丫鬟在門內開了個小口詢問:“請問幾位來右相府有何事?”


    顧沉語氣平靜地說:“你就給孫右相傳話說皇上來詢問兩國外交指示。”


    “好,好的。”那丫鬟聽到“皇上”二字就不敢怠慢外麵幾位,“三位請進吧,我這就去找大人。”


    “不急。”顧沉和楚羲緩步踏進庭院,查鉿剌也隻能耐下性子等待。右相的聲音伴隨著急迫的腳步聲傳來:“見過陛下,王爺。”走近後還看見查鉿剌在,又補充,“見過西域首領。”


    “不用多禮,我們就是來問問孫公子的意見。”楚羲將躬身的孫右相扶起。


    “這……”孫右相看著到他府中穩穩坐著的如催命閻王的三個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尊重孫小公子的意思,畢竟婚姻一事,不能一蹴而就。”顧沉看孫右相猶豫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是沒法了。


    孫右相搖頭,“我那小子他也說不清自己的想法,現在……”說道孫勤去處,他嘀咕出口,“他現在怕是還在翠薈樓。”


    楚羲聽後眉頭緊蹙,顧沉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隻有查鉿剌充滿興味的挑眉道:“翠薈樓?我有熟人啊,去那看看吧。”


    於是,四人一同踏上了前往翠薈樓的路。


    到達翠薈樓,那些紅塵女子見到四人前來,都露出試探的眼神。


    “大人們找誰啊,和我玩玩可好~”


    “滾遠點。”查鉿剌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將那女子推得踉蹌一步,“把裴笙叫來,就說西域首領找她。”


    另外一女子不知事情全貌,但為了保護裴笙,還是試探到:“大人~我們花魁不是想見就見的,要征得她同意哦~”


    “就是她讓我來找她的,你們就把她喊下來就是,還有我們要找一個姓孫的公子。”


    查鉿剌不想廢話,而顧沉和楚羲在這的待遇更是難上加難,怕一多嘴就被趕出去。


    裴笙聽到姐妹報信後就出來了,看見除了查鉿剌還有楚羲他們,就知道是為了孫勤來的。


    她一開口,如一層薄雪覆蓋了他們的吵鬧,“我在這,孫勤在二號包間。跟我來吧。”


    樓下四人快步跟上她,“裴笙,孫勤可有清醒?”楚羲在她身後開口問道。


    裴笙像是忘了兩人的間隙,微微頷首,“他已經醒了,正在樓上等候。”


    幾人不再言語,徑直上樓,走每一步都顯得分外漫長。


    推開房門,隻見孫勤已換上整潔的衣衫,坐在窗邊沉思,他身旁的曉春見裴笙帶著一群人進來,很識趣的離開了包間。


    “孫勤,”楚羲率先開口,“我們前來詢問你的決定,你是否願意前往西域聯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孫勤身上,這個年輕的公子,他的選擇將牽動兩國的命運。孫勤緩緩站起身,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查鉿剌的身上。


    孫勤先是沉默,然後看向西域長相的查鉿剌,問道:“我去西域若是生命受到威脅怎麽辦?”


    查鉿剌不說話,倒是顧沉說:“若是你不願意,我們不強求。”


    閉口不言的查鉿剌這才開口吼道,“我們西域絕不會幹那種小人行徑,你們可以派使者跟隨!”


    楚羲點頭,“我們會派使者跟隨保護你,若是你不願留在那,可以隨時迴來。”


    孫勤嘴角一勾,“怎麽迴來?”


    楚羲不敢將派暗衛這件事說得太直白,隻能保證說:“楚國和朕會把你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朕保證。”


    “好吧,我去。”孫勤本就想好了,這件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查鉿剌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好好,明日便準備彩禮,西域有多個王子,隨你挑選。”


    裴笙的眼中則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這個決定意味著自己所有計劃前功盡棄。


    她的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憤,明明……明明一切的算好的,為什麽!?為什麽一個兩個人皆背叛於我,將與我的約定拋之腦後!?


    “好。”查鉿剌的聲音如同春雷般響亮,“我立刻安排,不日我們將啟程……”


    就在這時,裴笙突然將手旁的茶盞和酒杯一同揮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打斷了查鉿剌的話。


    她的動作迅猛而決絕,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凝聚在她手中的那柄亮劍上,劍尖直指顧沉的心髒。


    “顧沉,憑什麽你手上沾著千萬人的血還活得好好的!”裴笙的聲音幾乎是尖叫,充滿了痛苦和憤怒。


    楚羲和查鉿剌都驚呆了,沒人能想到平日裏溫婉如水的裴笙會突然爆發出如此激烈的行動。顧沉雖然被劍指著,但他的表情卻出奇的冷靜,仿佛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刻的到來。


    “裴笙,我知道你不甘心,但這不是你應該走的路。”顧沉的眼神中沒有恐懼,隻有深深的悲哀。


    孫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他站起身,想要上前阻止,但被楚羲一把拉住。楚羲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告,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裴笙幾乎是在嘶吼,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但她的手卻穩如磐石,劍尖沒有絲毫顫抖。


    “我知道,你的族人、你對我怨恨。”顧沉緩緩說道,“但我並不後悔,若不搶你們軍糧,死的就是我的兄弟。”


    裴笙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的劍尖慢慢下垂,最終無力地落到了地上。她的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支撐,癱坐在地,哭泣聲在寧靜的房間內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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