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將人惹炸毛了,顧凜也不多留,將木桶裏的水倒完,轉身就跑了。


    蕭煬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用簪子隨意的將長發挽了挽,就出去了。


    他這樣比平時多了幾分不羈,更是平添了幾分清冷。


    這次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謫仙人的樣子。


    穆神醫見他出來,敲了敲桌麵上放著的那碗黑乎乎的藥。


    一個泛著溫潤白光的玉碗,從外麵能看見透出的藥痕。


    蕭煬走近,臉上的震驚之色都要溢出來了。


    那碗黑乎乎,形似墨汁的東西,跟他說那是藥。


    若不是穆神醫本人在這,蕭煬這輩子都不會相信能有那樣黑且正常治病的藥。


    他端起那碗,內心越來越掙紮。


    看來以後要多加一道旨意了,以後盛藥不能用白玉碗。


    這反差太大了,真真有些難以接受。


    穆神醫看著蕭煬這想喝又不敢喝的樣子,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陛下,這藥沒問題,就是給您加大了劑量,等以後會慢慢減少劑量的。”


    蕭煬聽穆神醫這般說,臉上的表情控製了控製,看向他,“神醫說笑了,朕自然不會懷疑您的醫術。隻是朕剛泡了藥浴,一時間沒有進食的欲望,才導致喝不下藥的。不過朕現在能喝了。”


    在顧凜跟穆神醫兩雙眼睛的注視下,蕭煬一口氣悶了那碗藥。


    原本想著隻是看著黑,不至於太苦。


    還是他太輕敵了,若是穆神醫不在他絕對會將那藥,一滴不剩的全吐出來。


    這真不是給人喝的!


    在穆神醫緊盯的目光下,蕭煬忍著幹嘔的痛苦,將藥液全吞了下去。


    一時間那張臉上的五官都快皺成一團了,饒是他這般需要注意自己表情行為的人,都忍不了了。


    顧凜不知從哪裏整來些蜜餞,在人眉頭快皺成一團亂線的時候,給人嘴裏塞了一顆。


    瞬間蜜餞的甜味兒,稍稍壓了壓嘴裏不斷泛濫的苦意。


    顧凜的指尖,碰到了什麽,驚嚇的快速縮迴。


    若是仔細看得話,能看清指尖還沾著一星半點的黑色液體。


    那是他剛剛給人塞蜜餞的時候,指尖不小心蹭過人的唇,給沾染上的。


    濕熱、溫軟的觸感,好似過電般,灼燒得他指尖微熱。


    臉色也開始變紅。


    蕭煬等嘴裏的苦意消減些,看著他臉色有些不正常,好心問道,“凜兒,是熱嗎?怎臉色紅了?”


    顧凜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迴,隻能快速的點頭,手胡亂的扯了扯領口,打著哈哈道,“是啊,四哥哥你寢宮太熱了,我去殿外涼快涼快。”


    說完也不顧兩人的反應,一陣風似的就跑到了殿外。


    蕭煬看著那消失的背影,停在半空的手也放了下來。


    他原本想著,顧凜熱的話,就吩咐劉福根去冰窖裏給人搬一盆冰,做些酥山給人端來。


    結果他卻跑了。


    穆神醫搭上蕭煬的手,給人號脈,“陛下,別管他了。年輕力壯的火氣大,晚上草民就給他開些清火的藥。”


    跑出去的顧凜,恐怕都沒想到,晚上有藥等著他呢。


    穆神醫把完脈後,臉上嚴肅的神情,變得從容了些許,“陛下,隻要堅持泡,三個月的時間就能治好。”


    “好,朕知道了,多謝神醫。”


    ——


    這幾天的休養,秦時宇也好了大半。


    要不說他是個閑不住的人呢。


    剛好就又三五結群的去酒樓喝酒了。


    秦時宇就是一個移動的錢袋子,隻要有他在,別人都不可能出錢的。


    就衝這一點,跟著他混的那些富家公子們就會足夠恭維他。


    一個略微有些駝背的人,用衣袖擦了擦椅子,臉上的笑收都收不住,帶著諂媚道,“秦公子,您坐這裏,這的位置最好,能看見舞姬跳舞。”


    對於他們這種做法,秦時宇早就習以為常。


    隻是他這次坐下去的時候,萬分小心。


    生怕一個力氣大,就又將屁股磕疼了。


    那鑽心蝕骨的疼痛,他可不想再感受一下。


    這輩子都不想。


    好不容易坐好後,身旁另一個紫衣少年,拎起酒壺,就給人麵前倒了一杯酒。


    勸道,“秦公子好幾天沒露麵了,這次可得跟我們幾個喝個盡興啊。”


    “自然,今晚不醉不歸。”秦時宇端起酒杯,就跟其他人碰了一杯。


    喝到興處,那紫衣公子,看著秦時宇,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笑,“秦公子,這幾日您沒出來,聽說陳家被查了。”


    “陳家?哪個陳家?”秦時宇疑惑的看向他。


    “自然是吏部尚書陳清潤陳家啊,不然陳頌實怎麽也消失好幾日不見了。當真是大快人心。”


    陳頌實消失不見,聽到這句話,秦時宇心裏冷笑了一聲。


    他可不是因為被查而不見的,陳頌實現在是死是活還得兩說。


    不過秦時宇怎麽可能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是什麽。


    就算沒有跟陳頌實結梁子,他也不會說的。


    畢竟當時春獵上,最丟臉的就是他了。


    他舉起酒杯,“來來來,別說這件事了,滿上,今晚不醉不歸。”


    秦時宇一提議,身旁的那幾個公子也趕緊附議道,“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


    秦時宇那一眾人喝完酒,已經到了子時了。


    大街上空蕩蕩的,隻能偶爾聽見一兩聲打更人的喊聲。


    秦時宇有些喝醉了,腳步虛浮,看著眼前的小廝都變成了好幾個人。


    他抓著人的胳膊,眼睛迷茫,腦子跟轉不動似的,皺眉道,“你別亂動了,你怎麽還變成三個人了?”


    “說!哪裏學的歪門邪道,教教我唄。這樣我爹再打我的時候,就不那麽疼了。”


    結果越說越委屈,最後將扯著人領子的手鬆開,蹲到地上,聲音都快帶上哭腔了,“你們都不知道,我爹打我打得多疼。”


    “他還,他還看不上我。覺得我……嗝…覺得我,比不上,比不上秦風……嗝……”


    秦時宇也不知道打開了什麽封印,三更半夜的在大街上就嚎了起來。


    嚇得小廝趕緊去捂他的嘴,頭跟撥浪鼓似的四處看了看,小聲提醒道,”公子,您別喊了,現在已經子時了,都睡了。”


    秦時宇聽完後,頓時安靜了下來。


    小廝這才敢將手鬆開。


    結果剛鬆開,秦時宇就破聲嚎了一嗓子,胡亂道,“啊啊啊啊,有鬼啊,剛剛它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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