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這麽一提醒,墨橫也突然想到了什麽,伸手重重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都拍出了聲響。


    “哎呀,瞧我這腦子啊,寒兒,快,快迴府,你娘可是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魚。”


    說著,扯著人就迴了府。


    墨夫人一臉慈愛的,一筷子一筷子往人碗裏夾,恨不能將這八年的都補給他,不多時就堆起一個小小的“山峰”。


    墨奕寒盯著那要溢出來的碗,不住的擋著墨夫人,“母親,您也吃。”


    墨夫人雖然嘴上答應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停過。


    特意從魚腹部,挑下一大塊肉,放到人碗裏,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寒兒,阿娘好久沒做過清蒸魚了,你嚐嚐如何?這還是你爹親自去釣的呢,快嚐嚐。”


    墨奕寒瞥了眼墨橫,他一臉事不關他的樣子,搞得墨奕寒想笑,不過他可不敢表現出什麽來。


    可當他的目光轉過來,盯著碗裏的魚,心裏卻有些發堵。


    在北疆的這些年,他幾乎沒有吃過魚。


    北疆地處荒漠,飲水都有些不便,更不要說有魚了。


    這幾年他早就沒了吃魚的習慣,卻沒想到他阿娘還一直記著呢。


    墨奕寒低著頭不語。


    墨夫人以為他是不喜歡,皺著眉,有些手足無措道,“寒兒,阿娘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麽,你告訴阿娘,阿娘去給你做。”


    瞧著站起身,要出去的人,墨奕寒伸手拉住人,眼裏好像有一層不甚明顯的水霧,站起身,將人按到椅子上,“阿娘,我沒有不喜歡吃,隻要是您做的,我都愛吃。”


    墨橫也適時出來寬慰自家夫人,“阿婉,你的廚藝那可是當屬大景第一的。”還不忘朝墨奕寒翻了一個白眼,“這孩子小時候吃飯的時候,恨不得把碗給啃了。現在就是出去的時間太長,野豬吃不了細糠。”


    雖然是八年未見的親兒子,但惹了他夫人,該給的白眼一樣也不會少。


    在墨橫要刀人的目光威壓下,墨奕寒趕忙將魚肉塞進嘴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等碗裏的吃完了,又去盤子裏挑了一大塊吃。


    墨橫繼續安慰墨夫人,“阿婉,你瞧他這不是挺喜歡的嗎?就是剛迴來,不適應罷了,過兩天就好了。”


    墨橫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想,這兔崽子要是不適應,繼續惹阿婉生氣,他倒不介意武力幫幫他。


    墨夫人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將人給哄好了,墨奕寒也吃頂了。


    不等他撂下筷子,墨夫人的筷子就又行動了起來。


    這可嚇壞了墨奕寒,真吃不下了。趕忙勸阻人,好不容易勸好了墨夫人,結果迴頭,險些嚇死他。


    擋過了母親,卻沒防到父親偷家。


    在母子二人你來我往的推拒中,墨橫瞅準機會,用筷子紮了一整隻雞就塞到墨奕寒的盤子裏,語氣豪邁,“寒兒,吃。”


    墨奕寒看著盤子裏的肉,心裏都要哭了,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將盤子往裏推了推。


    現在他合理懷疑離開的這八年,他父母常看的書變成養豬手劄了。


    他甚至心裏還盤算著什麽時候,去書房翻翻,隻要有就將那書給丟掉。


    “嗯,好謝謝爹。”,他實在吃不動了,但也不好意思拂了父母的臉。


    主要是墨橫看他的眼神太有威壓了,墨奕寒實在有些頂不住了。


    認命般,扯下了一個雞腿,咬了一口。


    最後實在吃不下了,將桌子上的盤子端走了,以軍中要事為由趕緊離開。


    出門前還不忘寬慰人,“爹,娘,我帶迴去吃。”


    出了門,墨奕寒才敢長舒一口氣。


    絲毫不敢停留,疾步朝寢屋趕。


    這頓飯吃的,險些將他給撐死。


    長時間的日夜兼程,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造,墨家夫婦還是很心疼孩子的。


    早就將墨奕寒的寢屋收拾好了。


    雖然這間屋子空了八年了,但從一些細碎的裝飾上,還是能看到墨夫人的用心。


    每年隻要一到換季的時候,她都會帶著婢女,出門采買。


    有時候甚至於派人打聽什麽東西最討當下人的開心,一一買來,井井有序的擺進了墨奕寒的寢屋。


    墨奕寒一推開房門,就瞧見屏風旁邊的瓷器,牆上的畫作,書架上新添置的兵書,還有窗邊的一盆菖蒲,長得茂盛。


    他走了進去,一切都布置的恰當,絲毫不像八年沒人的樣子。


    布置的甚至比他走的時候更好了。


    他將盤子放到桌子上,修長略帶薄繭的手,一路劃過那書架,最終停留在一本看起來很破舊的書前。


    小心翼翼的將書抽了出來,都已經做好上麵落滿灰塵的準備了,結果拿到手的時候,吹了吹,什麽都沒有。


    翻開看了看,越看越熟悉,等後麵那熟悉的字出現的時候。


    墨奕寒才確定,這是他少年時用過的兵書。


    沒想到他們還能留這麽久,還當寶貝般的保存了起來。


    晚飯吃的太撐了,他現在可不想躺到榻上,就那麽一直難受著,還是轉轉身體才好受些。


    他的手,劃過窗口的一個個小飾品,顏色都有些發舊,不過上麵卻是一塵不染,足以看出這間屋子被打掃的多麽仔細。


    主人多麽的上心。


    待的時間越長,手觸碰到的東西越多,墨奕寒的心就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的疼,一次疼過一次。


    他打開門,半倚靠著門,涼風灌進衣服裏,涼絲絲的,腦袋越發的清醒。


    這一切的一切,太過於物是人非了,搞得墨奕寒半點困意都沒有。


    起身去了酒窖,從裏麵隨意拿了一小壇酒。


    半躺在木製的秋千上,看著銀白的月光,辛辣醇香的酒液入喉,一切都變得幽遠起來。


    突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墨奕寒清亮的眸子眨了一下,迴頭看,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抓好了。”


    墨奕寒熟練的抓住秋千上的繩索,隨著身後人的推力,他就蕩了起來。


    久違的感覺,瞬間襲來,少時的片段一點點在頭腦裏拚湊。


    半盞茶的功夫,身後人悄悄有些氣喘,墨奕寒朗聲道,“爹,停下來吧,不蕩了。”


    “好。”


    墨橫大手抓著繩索,迫使秋千停了下來。


    墨奕寒順勢將腿放下來,給人讓出一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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