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出了聲,忽地大著膽子問她道:「你是不是害羞了?」


    秦琅這話問得似是而非,像是問此刻,又像是在問那時。


    寧姝哪裏能讓他看了笑話,立即做足了姿態,佯裝隨意道:「我害羞?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我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一番狡辯擲地有聲,然秦琅卻是不信的,反而將胳膊肘拄在角落裏的小幾上,像是自言自語道:「我記得嘴也不硬啊……」


    「啊!你不要臉!」


    好似全身的氣血都湧上了天靈蓋寧姝沒忍住尖叫了一聲,也不管什麽分寸不分寸了,徑直撲到人身上就捶了起來……


    秦琅自然是接住了人且任由著人捶了起來,那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聽這陣仗,燕語還以為是自家姑娘真被欺負了,扭頭就推開了門,然看見的卻是讓她臉紅撤退的一幕……


    車廂裏,她家姑娘正生猛地騎在秦二郎身上,兩手正扒拉著什麽,情緒激動,像是要吃人。


    而秦二郎呢?


    正試圖攥住姑娘亂來的雙手,被逼至角落,看著有幾分想反抗但又捨不得的模樣。


    燕語還哪敢吱聲,忙關了門繼續老實坐了迴去。


    都定親了,她家姑娘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燕語就當沒看見了。


    隨著門一開一合,兩人都注意到了,寧姝也冷靜了下來,自覺丟人,連滾帶爬從人身上下來了。


    又拿出了山洞那一套,將身上鬥篷一扯,寧姝將臉罩住了,自己在裏麵崩潰了一陣,直到西市抵達。


    秦琅也照顧她的情緒,剩下的路程再沒招過她。


    牛車駛進西市,按著太子敘說的位置,寧姝找到了那個正在冬風裏瑟瑟發抖賣魚的祖孫兩。


    怨不得太子說祖孫兩日子不好過,寧姝掀開簾子,打眼就瞧見祖孫兩人身上薄薄的舊襖,一陣風吹過,甚至那小姑娘還會打個寒顫。


    那小姑娘的年歲也就跟秦瓔差不多大,但不似富貴人家的孩子膚色白皙水嫩,一看就是風吹日曬吃了不少苦的。


    然便是如此,那小姑娘臉上也是洋溢著溫暖甜美的笑,尤其惹人喜愛。


    寧姝心軟得一塌糊塗,對燕語道;「去將那對祖孫的魚都買過來……」


    這片區域是賣水貨的,地上可謂是一團遭,寧姝憐憫這對祖孫,本也是不介意的,但她這樣一個官宦千金,親自跑來買水貨本就引人注意,若還下去交涉,那就更格格不入了。


    因而這些事燕語這個大丫頭去最為合適。


    反正,結果是一樣的,便足夠了。


    「老人家,我家姑娘想吃你家的鮮魚,你們家的魚都賣給我家吧。」


    燕語過去了,那對祖孫聽了話,高興地不行,想將魚裝起來,但顯然用繩串著給眼前連丫頭都穿著光鮮美麗的貴家姑娘有些不適合,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老人家不必著急,待會我讓家僕過來取走,老人家隻要在這稍等片刻就行。」


    聞言,祖孫兩才鬆口氣,那小姑娘更是重新揚起了笑。


    寧姝受太子之託,加上對那小姑娘憐惜,寧姝當場解下了自己的錢袋子,裏麵裝了金瓜子和銀錠,就要給出去……


    秦琅攔住了她,寧姝不解地迴望。


    「我表哥的恩人,自然是由我這個表弟來感謝,你給什麽,起開,用我的。」


    話說得不容置喙,秦琅迅速解下了自己的錢袋子,將寧姝的換了過來。


    這個時候,祖孫兩還瞧著,寧姝自不好和他掰扯,便將秦琅的錢袋子給了出去。


    入手時,寧姝掂著那錢袋子似乎比她的還重。


    老人沒想這麽多,以為貴人的錢袋子裏裝的隻是能付他幾十條魚錢的碎銀子,便安穩接了,那小姑娘甚至還對著車裏的寧姝甜甜笑道:「多謝姐姐。」


    怕祖孫兩發現那銀子過多,寧姝趕緊讓車夫驅車走了。


    遠遠地,寧姝伸頭向後看,果然看見祖孫兩瞧了錢袋子,似想要來追車,但魚還在,就放棄了。


    寧姝長舒了口氣,在車裏坐定。


    「安心了吧?」


    秦琅一聲將她平穩的心緒打破,出了西市,牛車一停,車門一開,秦琅就被無情地推搡下來。


    「你好狠的心……」


    被推下來的秦琅對著車裏嘟囔了一句,寧姝也不讓他,反擊道:「難道要我把你帶迴家用飯?想得美!」


    秦琅哭笑不得地站在冷風裏,看著遠去的牛車,身無分文的他隻好徒步走了迴去。


    好在離家也不算遠,他也不將這幾步放在眼裏。


    ……


    也就在太子進了英國公府的那一日夜裏,秦進悄悄自暗道進了宮,將一切稟明聖聽。


    接下來的幾日,盛京漸漸流傳了太子歸來,且就藏身在英國公府的消息,讓本就忐忑不安的母子兩徹底亂了陣法,開始孤注一擲。


    十一月二十,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賀蘭貴妃的生辰至,廣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前來為其慶生。


    寧姝本不想湊這個熱鬧,但不知為何,賀蘭貴妃尤其在女眷上態度強勢,頗有不容拒絕之意。


    寧姝隻好也跟著去了。


    第95章 宮變


    貴妃生辰那日, 景寧帝身子還未好,頭疾也斷斷續續的,大半時間還是要臥在床上,放縱著三皇子監國, 就連此次貴妃生辰, 也隻是稍稍露麵, 便由宮人扶著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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