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歐陽十六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從李夕瑤的眼神當中,不難看出,她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


    從夏玲的話中來看,柳如士絕對是一個思想偏激的人。他可以把錦鴛殺死,可以把騷擾過夏玲的人全部殺死,那自己算不算騷擾她的人?


    不管別人怎麽看,在柳如士的眼中,肯定是!這樣一個行為偏激的人,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怎麽能聽別人的解釋?又怎麽會在乎別人的想法呢?


    李夕瑤問道:“不過有一點我也沒想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天了,柳如士沒有來找你?難道他在等機會?等一個可以萬無一失的機會?”


    李夕瑤分析是很有道理的,畢竟生命隻有一條。柳如士雖然是個瘋子,但並不是不知道生命的重要性。歐陽十六又想起了昨晚做的那個惡夢,額頭上竟然滲出些汗珠。那個看不清楚臉麵的人,是不是柳如士呢?


    李夕瑤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說道:\"好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些問題,就算我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出答案的。既然想不出答案,又何必再想?\"


    歐陽十六笑了笑,說道:“的確如此。人生短暫,如草木一秋,何必讓自己變的不愉快?與其為未來的事苦惱,還不如趁著這麽明媚的陽光,出去遊玩遊玩。”


    李夕瑤說這些話,歐陽十六是非常讚同的,他也是這麽做的。世上有很多事,你根本就看不透,猜不到,既然這樣,你何必再去鑽這個牛角尖呢?還不如放鬆心情,舒舒服服地睡一覺,等到明天,也許答案就自動出現。當然,就算你能想到答案,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就算是真實的,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殘酷吧。李夕瑤道:“放鬆心情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出去遊玩。”


    歐陽十六說道:“除了遊玩,在這個地方,我實在想不出其它方式。”


    李夕瑤笑道:“喝酒!我們一起喝酒。”


    血羅宮的一處小屋。


    說是小屋,其實並不小,至少比歐陽十六住的屋子要大不少。屋子的建造從外麵看,雖然都大同小異,但它的內部,卻是顯得奢華無比。


    銀燭台、檀香木的床椅、黃金大盤擺件、龍鳳浮雕的床,無一不顯出主人的高貴。屋內雖然擺放幾盆花,花也正在怒放,但這屋子裏的香氣,絕對不會出自這幾盆花之中。這種香氣,是如此地淡雅清新。


    桌子上,放著四道佳肴外帶一盆湯。叔嫂傳珍、湯是好湯,宋嫂魚羹。旁邊坐著兩個人,一位是李夕瑤,一位是歐陽十六,隋小情並沒有跟著來,這倒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


    李夕瑤夾了一塊魚,品嚐了一口,道:“周莫飛雖然看似高雅,實則對吃一竅不通。周大廚的手藝,怎麽能少得了魚?”


    宋五嫂,那可是膾魚之祖師,論魚的吃法,可以說冠絕古今。而周大廚,做為她的傳承人,豈能不在魚上下功夫?歐陽十六也夾了一塊魚,那種酸甜之味瞬間充滿口腔之中,咀嚼一下魚肉,軟嫩之中還帶些蟹味,他吃過很多地方的菜,這吃過很多廚師做過的這道菜,沒有誰,能比的上這菜的一角。


    歐陽十六讚歎道:“雖然我沒有吃過宋五嫂的魚,但就這一道菜,天下第一的名號,絕對得來不虛。”


    歐陽十六又為李夕瑤盛了一碗魚羹,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隻見湯色油亮,而喝上一口,鮮嫩滑潤,味道醇厚,也夾雜著香甜的蟹肉之味,果真妙絕。


    歐陽十六說道:“也多虧了你們宮主,敢去戒備森嚴的皇家死牢之中去劫人,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


    李夕瑤拿起桌子上的酒,各自倒滿,酒已入碗,香已四散,就算是二十年封藏的女兒紅,也絕對沒有這種味道!歐陽十六不由地喊道:“好酒!”


    李夕瑤不由地笑道:“看來你真是個識貨的人,女兒紅,也不隻是周莫飛有,姐姐這個,絕對不會比他的差。三十年的女兒紅,即使走遍江湖,你也不一定能找的出來!”


    歐陽十六震了一下,三十年的女兒紅,那絕地是珍品!女兒紅,並不是年份越久越好。三十年,絕對是滋味最好的,也是最能突出酒性的。


    歐陽十六趕緊品了一口,微微閉上眼,那種甜、酸、苦、辛、鮮、澀的滋味直衝自己的腦子,又是那麽的層次分配!歐陽十六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和這酒比起來,我以前喝的都隻能叫水!”


    李夕瑤聽到他的誇讚,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跟著品了一口,慢慢迴味一下,道:“女兒紅,傳聞當女兒生下之時,其父必用三畝糯穀釀造三壇美酒深埋於桂花樹下,待女兒長大成人,必用這酒做為陪嫁之物。”歐陽十六又喝了一口,笑道:\"聽說你也是江南人?”李夕瑤愣了一下,說道:“為何如此說?”


    歐陽十六道:“如果你是江南人,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喝到這酒?”


    李夕瑤笑道:“雖然我不是江南人,不過我敢肯定,你以後也能經常喝到這酒。”歐陽十六道:“為何?”


    李夕瑤認真地說道:“因為隋小情!”


    歐陽十六突然臉有些紅了。隋小情,江湖四大家族的隋家,自然在江南。做為江南的公主,她的父親,肯定也會為她埋了酒,而且絕對不會少!不過,這酒,可不怎麽好喝呀。李夕瑤笑道:“你知道這頓飯是誰讓我請你的嗎?”歐陽十六道:\"難道不是你?”


    李夕瑤道:“當然不是我。我就算有這個閑功夫,我也沒有這麽好的酒。就算我有這麽好酒,也不隻會留著自己喝。因為我不準備和男人有所牽連,所有的男人都不想,你也是男人。”


    李夕瑤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不過她說的,絕對是她的真心話。自從她被人救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傷透了心。


    歐陽十六見她的神色一變,知道似乎觸動了她的傷心之事。


    李夕瑤沒說為什麽,歐陽十六自然不會去問。隻好笑道。“你這樣的想法,恐怕嫁不出去了,可惜了你這動人的容顏。”


    李夕瑤反問道:“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何必要給自己套一個枷鎖?那豈不是作繭自縛?”


    歐陽十六道:“你們真不愧是好姐妹。一個不想結婚,一個就想逃婚。自從遇到你們,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什麽女人都有。”


    李夕瑤又喝了一口湯,說道:“女人,任何事情,最後受傷的,也總是是女人。我真希望有一天,有一個真正為女人發聲的組織!為了她們,為了她們的正義,我真的情願付出所有。”


    歐陽十六歎了一口氣,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李夕瑤的過往,一定經曆過了無數的滄桑吧。


    歐陽十六也想要這麽一個機構,不單單是女人的機構,要為全天下的弱者發聲的一個機構。


    但是,他辦不到,至少他目前辦不到。


    於是,他隻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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