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李靜一直低著頭,她看上去非常憔悴,眉角的皺紋擋不住歲月的侵蝕,她已經過了靠相貌獲取金錢的年齡了,去年她和力強一起迴家過年,是不是正暗示著她想上岸了?


    三年前,她和芳華之間有沒有直接的接觸呢?


    我問道:“你認識芳華嗎?”


    李靜抬起頭:“芳華?認識的,幾年前力強找我的時候,就被她當麵抓到過,她很狠的,是她自己老公來找我的,她還用磚塊打我。”


    我心裏一怔,芳華原來也不是那麽好惹的,難怪阿梅整天和她吵架,真是一個巴掌不響,兩個巴掌劈啪響。


    我問道:“那麽你和她打架的次數多嗎?”


    李靜說:“我那時隻是要點錢,又不想和別人打架,那次打架之後,我就避開力強了,後來我就和阿梅老公好上了。”


    我說:“後來阿梅老公出事了,你和力強是不是又好上了?”


    李靜說:“那是後來的事,芳華和力強、阿梅都一直吵,力強就又和我好上了,隻有我才可以讓他有一點放鬆。”


    李靜說這些的時候比較自然,不像是在撒謊,我試著直入關鍵處:“你知道芳華是怎麽死的嗎?”


    李靜眼睛瞟了我一下,遲疑了一會兒說:“力強說芳華一直都有高血壓病,後來有一天力強說他老婆突然昏迷死了,我聽別人說高血壓的人最容易得腦中風,所以我跟力強說他老婆一定是腦出血死的。”


    原來是李靜告訴力強說芳華是腦出血死的,我半隱晦地說:“那你沒覺得芳華的死有點奇怪嗎?”


    李靜看了我一眼說:“奇怪?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沒有正麵去迴答她,繼續問道:“你去年過年的時候和力強一起迴他老家過年,是嗎?”


    李靜說:“是。”


    她就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是不是懷疑我有陰謀,是要取而代之,做力強老婆?”


    我見她敏感地意識到我所說的話不是一般的簡單問題,就沒再去迴應,這種時候,要是對方心中有鬼,很容易在言語上露出馬腳。


    李靜說:“我告訴你,力強這個人確實不錯,雖然他知道我就是這種低賤的人,但他是真心喜歡我,不過我真沒打算和他在一起,因為沒人知道,我自己在老家其實是有老公的。”


    我吃了一驚,這麽一個人,沒人會去了解她的家庭,一般都會認為這種女人隻身在外麵漂的。


    李靜繼續說:“我老公一直都是半身不遂的殘疾人,在老家一直需要別人照顧,家裏沒錢,我隻好出來打工了,後來想賺快錢,就走上了不好的路,遇到了力強之後,他經常給我錢,他還介紹阿梅老公給我,後來阿梅老公死掉,力強老婆又死掉,本來我覺得自己可能就是他們的災星,想要遠離力強,可是力強後來死死地拖著我,就這樣一晃三年過去了,去年過年力強死活要我和他一起迴去,說是要給我一個家,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經有了一個家。”


    真是有點不可思議,麵前的李靜看上去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可是在她身後,卻背負著這麽複雜的家庭背景,要不是親耳聽她講,真有點不敢相信。


    我說:“那你有把這些告訴偵查員嗎?”


    李靜說:“我看你是個女人,我才這麽說,那些男人我跟他們說他們會懂嗎?在他們眼裏,我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風塵女子,誰會相信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那些事隻是我為了謀生的職業。”


    在李靜麵前,我覺得我又要被她說動了的感覺,我是太容易相信別人,還是李靜說話的感覺讓我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我走出了辦公室,站在二樓的過道上,不知所措,劉大他們在對麵的會議室裏還在研究李靜和阿梅呢。


    李靜看上去不會是殺害芳華的人,因為在當時李靜不可能想要取而代之嫁給力強,芳華雖然和李靜正麵接觸過,甚至還打過架,但是對於當時的李靜,她隻想在力強那裏獲得金錢,家裏還有殘疾的丈夫需要牽掛,不可能為了這麽一點錢去殺害一個不構成絆腳石的芳華。


    那麽怎麽辦?李靜在我心裏似乎已經被排除,難道隻有阿梅才是最可能的嫌疑人了?要是阿梅也這麽跟我講一段故事,我也被說服了,怎麽辦?


    想來想去,我想還是要抓住問題的關鍵,從我自己手中的物證出發,不然任何說辭都有可能是編造的,像我這麽沒有審訊經驗的人,很容易被犯罪分子所利用。


    不過阿梅就在三樓,是不是再去看一眼,聽聽她有什麽話想說,反正我現在橫下一條心,不管她們怎麽說,如果要是在我的物證上得不到印證,我就當作沒聽見,後續的事偵查員會解決,我擔這些心真是多餘。


    我沿著過道轉向樓梯,向三樓走去,剛上三樓,我看到第一個辦公室裏有一個小男孩,正要走過去,腦子裏一閃,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小男孩。


    我轉頭又看了一眼,心想這不是阿梅家的孩子嗎?上次在他家閣樓臥室裏搜查的時候見過他,他還說自己像他爸爸一樣帥呢。


    我見他看著我,我就朝他笑了笑,沒想到他主動說:“警察姐姐。”


    我聽到他叫我,我就停住了腳步,對他說:“小朋友,你好,你怎麽也來這裏了?”


    他帶著哭腔說:“警察姐姐,我媽媽不是壞人,他們把她關在那邊。”


    我想起了阿梅家就她自己帶一個小孩,阿梅現在被帶到派出所審查,這個小男孩沒人照看,就被暫時放在這個辦公室。


    我走了進去,安慰他說:“沒說你媽媽是壞人呀,警察是有些話要問你媽媽,你一個人在這邊不要怕,我可以陪你呀。”


    小男孩說:“上次你到我家裏來,我媽後來還打我,叫我不要和警察講話。”


    我看他稚嫩的臉上堆滿了委屈,就安慰他:“沒事,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你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裏,等你媽媽。”


    小男孩說:“可是我知道你們為什麽找我媽媽,肯定是因為我犯了錯。”


    我奇怪地問道:“怎麽會是你的錯呢?”


    小男孩憋了半天:“一定是的,媽媽說秀秀吃壞了肚子,在醫院裏死掉了。”


    我說:“你也知道秀秀死掉了,她吃壞了肚子與你又有什麽關係呢?”


    小男孩說:“因為那天下午我和秀秀在遊戲廳裏打遊戲,我給她喝了牛奶,後來她說肚子痛,就迴家了。”


    我一聽到小男孩說到牛奶的時候,我的頭一下子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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