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故來的太突然,速度也太快,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包括吳婆。


    等她反應過來時,黑貓已經不見了影子。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因為之前吳婆交待過他們所有活人全程都不能開口說話,他們都不敢開口,隻能用帶著焦急與恐懼的目光彼此對視,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吳婆的身上。


    連一直負責往火盆裏添元寶紙錢保持火苗不熄的人一時都停下了動作。


    吳婆的臉色也緊繃起來。


    這種情況她自然也料不到。


    剛才那黑貓迴頭看了她一眼,她看到了黑貓那雙幽綠的眼睛和在火光映襯下泛著紅光的黑色皮毛,心中止不住的打了個突。


    玄貓通靈,大多分黃瞳和綠瞳,黃瞳招財,綠瞳鎮宅。


    綠瞳玄貓,通陰陽,辟邪鎮宅。


    從剛才那隻貓的舉動來看,它明顯已經脫離了普通貓的範疇,那一雙眼睛是帶著靈性的。


    它出現在這裏,隻怕不是偶然。


    吳婆懂得一些陰陽事,就是因為懂得,所以心裏才更沉。


    這太不尋常了。


    而在場的其他人就算不通陰陽事,也多少都認為綠眼睛黑貓有些邪性。


    大家正在幹的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硬押著人家小丫頭跟死鬼結陰親,無論嘴裏怎麽狡辯,心中終究都是虛的,在這個關節發生這種邪性的事兒,心下就更不安了。


    有好幾個人目光閃爍著,腳步悄悄挪動,想要偷偷溜走。


    燒庚帖是陰婚最重要的一步,沒有這一步,其他的步驟都白費,無法算做禮成。


    現在庚帖被奪,別說玄貓早已經跑了個沒影,就算能追到,如此邪門兒的東西,誰敢去追?


    吳婆的臉皮快要繃不住,現在重新準備庚帖肯定是來不及的。


    因為不敢說話,現場的氣氛沉凝得能滴出水來。


    就在這時,一直在院中刮來刮去若有若無的陰風猛然變強,幾個唿吸間就刮得響起尖嘯聲。


    陰冷的風卷著紙灰紙錢旋轉唿號,院中擺放的紙紮品也全都東倒西歪,桌上的貢品滾落,火盆自然也滅了。


    陰風刮得人睜不開眼,不知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被風刮著打到眾人的臉上,好像被扇了耳刮子一樣,火辣辣的疼,連吳婆都沒有幸免。


    院外風平浪靜,院裏陰風怒號,堂屋中張福的牌位晃了晃,“砰”的一聲倒扣在了桌麵上。


    如此詭異可怕的一幕終於衝破了一部分人的心理防線,一個抬橋的男人被黃紙糊了一臉,率先大叫一聲,什麽也不管了,拔腿就往院外跑。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尖叫著向小院門口湧去!


    吳婆滿臉陰沉,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她上前拉住了一個人,想要控製場麵。


    可是那人剛吃了一嘴的紙灰,早已嚇瘋了,哪裏管得了她,隻使盡全身力氣甩開她的手,不要命的向院門口跑。


    吳婆年紀大了,這些年被村裏人捧著,從來不用下地幹活,就是個幹瘦的小老太太,哪裏經得住常年勞作的莊稼人用力一甩?


    她頓時被甩倒在一邊,摔得不輕,差一點就痛叫出聲。


    正驚怒間,卻聽“咣當”一聲,小院的院門猛的合攏起來,破舊的院門在這一刻成了銅牆鐵壁,任憑怎麽拍打推拉都打不開。


    除了第一個跑出去的,所有人都被堵在了院中!


    大家的恐懼加倍,尖叫聲此起彼伏。


    原本沉默的小院頓時比屠宰場還要吵鬧。


    已經有人朝著張福的牌位跪了下來,大聲哭喊 :“福子!求你放我走吧!我沒有得罪過你啊!今天也是來給你送媳婦,不關我的事啊!”


    好多人有樣學樣,紛紛跪下來大聲求饒。


    然而陰風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將一眾人吹得東倒西歪。


    一個沉重的燭台憑空飛起,“砰”的一下砸在最先開口那人的頭上,那人一聲慘叫,頭上血流如注。


    其他人都嚇瘋了,也不求饒了,屁滾尿流的四下逃躥,尋找地方躲避。


    吳婆歲數大,摔了一跤被閃到了腰,她冷臉看著混亂的場麵,不再試圖挽救,隻悄悄的爬向牆角,一聲不吭的躲在那裏。


    狂風沒有停止,越來越多的人受傷,怒罵聲、慘叫聲交織成一片。


    漸漸的,大家也開始發現,越是喊得大聲的就越容易受到攻擊,一些聰明的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雙手抱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外麵這麽大的動靜,被捆在床上的彩珠自然聽得見。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從今天下午她繼母突發殷勤非要燒水幫她洗澡時她就一頭霧水,到了晚上,詭異恐怖的一切讓她陷入絕望中幾乎無法思考。


    但後來被穿上嫁衣塞進轎子中,抬到死去張福叔的院子,她多少能看出些什麽,隻是一直不敢置信。


    再後來外麵亂了,鬼哭狼嚎的一片,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艱難的一點點挪到窗邊,用頭將窗簾拱出一道縫隙向外看去,看到了滿院子的混亂。


    院子裏已經一絲燈火也無,清冷的月光下,被風卷著的各種物品不時砸中一個人,引來一聲聲慘嚎。


    狂風卷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打在窗戶上“砰砰”作響,而就在小院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柳樹枝條卻並沒有絲毫的晃動。


    彩珠驚懼的睜大了眼睛,長這麽大以來,她從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


    她看到了她的父親正護著繼母躲在牆角狗窩的棚子底下,眼中的神色如一汪死水,再無一絲波瀾。


    看,父親並不是沒有男人的擔當,他是會保護人的,隻是不肯保護她而已。


    陰風足足刮了近一個小時才漸漸平息下來,大部分人都受了傷,喊得最大聲的幾個人已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許多人精神恍惚,隻一個勁的喃喃著“救命……”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輝灑下,照著滿院的狼藉和形容淒慘的一眾人。


    這一方小院仿佛被單獨隔絕,他們的唿救無法傳到外間。


    就在這時,被鎖住的“新房”門“砰”的一聲打開。


    彩珠被嚇得驚叫了一聲,身子緊緊的貼著背後的窗子,一雙大眼睛驚恐的看著門口。


    然而那裏沒有人。


    空蕩蕩的一片。


    小姑娘的眼淚簌簌落下,心中已經充滿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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