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崢被他拽了起來,卻明顯對那輛車有些抵觸:“我去那邊的草地上坐一會兒吧。”


    岑雲生奇怪:“有現成的車子你不坐,去草地上坐什麽?夜深露重,地上潮氣,對你不好。”


    步崢卻仍堅持:“那邊有石頭,不用扶,我自己走。”


    岑雲生細細看他臉色,蒼白得有些過分。


    想到好友如今已不再是前世能上刀山下火海的大俠客,而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脆皮,到底還是不放心的跟了過去,一路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一對故友久別重逢,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的。


    岑雲生看著明顯活潑了很多,整隻鬼的狀態看起來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活人成鬼,執念隻會比生時更甚,前一段時間他總是說他不糾結於席騫未能赴約的答案了,可其實心裏到底還是放不下。


    他一隻鬼等一場無人來赴的約等了太久,再見故人,自然想要得一個答案。


    如今這個答案他已經得到,就好像一直扣在靈魂中的枷鎖被打開,渾身都透著輕鬆。


    雖然他慘死的結果無法改變,可是當得知好友當時也是一心想要救他,不惜以自身性命為餌想要盡量替他尋一線生機,心裏終究是暖的。


    相交一場,他無愧兄弟之情,席騫也未負朋友之義,可以了,不枉了。


    步崢說對不起他,可是有什麽對不起的呢?


    戰場之上本就是瞬息萬變,生死都隻在一線之間,武林高手又怎麽樣?好漢架不住人多,陷在人海之中,累也累死了。


    當時他們決定去執行斬首任務時,就知道此去兇多吉少,本就是抱著必死決心去的。


    他不怕死,對於死亡的結果接受得也坦然,事到如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意和害怕的是什麽了。


    不過席騫這個人心眼子也忒多了,說好的分頭走,這貨卻是存了自己用敵將首級吸引仇恨讓他苟活的心思,若不是援軍來得及時,這廝指定被剁得比他還碎。


    到時候敵軍固然是群龍無首,他倆也就真成了難兄難弟,兩堆碎肉誰也找不著誰,想想也挺搞笑的。


    這樣想著,他就真的笑了起來,引來步崢看傻子的目光。


    阮綿看了看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輛車子以及被綁在車子旁邊的母女,眼睛微微眯了眯。


    她看著特安局的幾人正忙著各處的收尾工作,揮手將岑雲生之外的幾鬼送了迴去,抬步向那對母女走去。


    因為隻找到一條充當繩子的細鏈,孔雪梅和孔靈薇被陸名背對背綁在了一起,孔雪梅心疼女兒,一直在輕聲喊她,試圖把她喚醒。


    阮綿走到近前,蹲在孔靈薇的麵前,在孔雪梅“你是什麽人?”“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麽?!”“孔家不會放過你!”的一連串怒聲中一指戳在她的額頭。


    孔靈薇一聲驚叫,被強製開機,腦子還沒徹底清醒,一睜眼就撞進了一雙浸染著寒意的清冷眸子裏。


    她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身子,卻發覺背後有人,動了動不自由的身體,又聽見媽媽喊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的處境。


    她一驚,瞪大眼睛看著阮綿,眼裏滿是驚恐:“你是什麽人?”


    阮綿沒有迴答她的話,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似是不經意的問:“剛才被你送過來的那個人,你對他做什麽了?”


    孔靈薇一想步崢就覺得委屈:“我能對他做什麽?是他對我做什麽才對!”


    阮綿對這番說辭並不相信:“這裏不是孔家,沒有人護得住你,你最好老實些。”


    孔靈薇一雙大眼含著委屈的熱淚,卻撐著一口氣不讓它滴落下來,冷笑:“那人就是個怪物,鐵鏈都栓不住他,難道還能受到委屈不成?


    我告訴你,不管你是什麽人,孔家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最好趁早放了我和我媽,免得惹禍上身!”


    阮綿經聲重複:“鐵鏈……”


    孔靈薇見她垂著眼,似是沉思,忙繼續說道:“你是為那個人來的?我都說了我根本沒怎麽著他,隻要你放了我,護送我離開,我可以給你一筆……”


    阮綿忽然出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手指發力,掌下的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喀嚓”聲,孔靈薇嘴裏的威逼利誘頓時變成了慘叫。


    本來被強忍著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下意識向最親近的人求救:“媽!媽……救我……”


    孔雪梅心疼如裂,她拚命扭動著掙紮,嘴裏大聲咒罵,卻終究是無能為力。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林觀主,那個始終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男人。


    可是林觀主本就被步崢打得隻剩一口氣,又被忙碌的行屍踩來踏去,把這僅剩的一口氣也給踩沒了。


    阮綿嫌孔雪梅聒噪,一個掌刀砍在她的脖子上,尖利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世界清靜了不少。


    阮綿收迴手,目光落在捆著她們的細鏈上,那細鏈的一端做著了個手銬的樣式,另一端則是一個粗長的鋼釘連著一體澆鑄的鐵環。


    她在孔靈薇涕泗橫流的慘叫聲中拾起手銬的那一端,泛著銀光的手銬上還沾著些不太明顯的血跡。


    細白的手指在那點點血跡上輕輕撫過,她抬眼看著疼得一頭冷汗的少女:“你說的鐵鏈,是這條嗎?”


    現在的她在孔靈薇的眼裏就是個活閻王,再也不敢說多餘的話,忍著疼迴答:“是,他從……”


    阮綿隻是想要一個答案,並不想聽她接下來的狡辯,也不忍再聽步崢在她那裏都受了多少委屈,單憑孔靈薇那“調教”死人的戰績,就知道不會是什麽好待遇。


    隻要一想到那樣溫和漂亮的人被鎖在床上,蒼白又無力的樣子,她就覺得胸中鬱氣難消。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孔靈薇被捏斷了的腕子:“區區斷骨,你就覺得疼了?他腕上有傷,被你這東西一磨,想必會更疼。”


    孔靈薇睜大了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


    【你拿他一個劃傷跟我骨折比?】


    【他怎麽可能比我痛?!他明明生龍活虎得像個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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