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寶昭與趙娉婷素來無甚交集,況且她也並不想沾染上大皇子。隻能先暫且將此事給擱置下。


    日子一天天臨近,北狄使臣的隊伍也馬上抵達京都。


    沈寶昭想起來善堂裏頭還有拓跋奈這個麻煩在,便趁著空閑讓夏鬆駕車去了善堂。


    到了拓跋奈住的院子,沈寶昭入目就見一人躺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


    閉著眼睛哼著小曲,一旁的碗碟上還擺放著晶瑩剔透的葡萄。


    “你這日子過的瀟灑,看來傷好的差不多了。”


    沈寶昭款款走來,拓跋奈睜開眼睛,裝作虛弱地湊上去捂著胸口說道:“沈小姐看錯了。


    我這傷還沒好全呢,時不時的就鑽心的疼。”


    沈寶昭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似笑非笑地說道:“四皇子莫非是想賴賬?


    對了,之前說的千兩黃金是醫藥錢。如今你在我這善堂中吃喝住了這麽久,怎麽著也得加些銀子不是?”


    拓跋奈垂著眼角,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模樣,癟著嘴對沈寶昭說道:“沈小姐本來就是開善堂的,多我一人也不多吧。”


    沈寶昭認真地打量了拓跋奈一番,開口:“你可是堂堂北狄四皇子,如何跟街上那些流浪的乞兒相比?


    他們無家可歸,流落街頭。我不過是給他們片瓦遮身,教他們安身立命的本事,也不是白養著的,他們也得幹活的。”


    “你在這善堂住了半個來月,想必也知道不是。他們有人如你一般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嗎?”


    拓跋奈被說的不好意思,確實最近這些日子他足不出戶,連飯菜都是有善堂的小孩給他送來的。


    “好吧好吧,大不了本皇子到時候再捐一筆銀子給善堂,全了我與他們的緣分罷了。”


    沈寶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沈寶昭突然想起,北狄的使臣已經到京都,拓跋奈作為北狄的四皇子卻不在使臣的隊伍之中,是否不大好。


    便開口詢問:“你何時歸隊?離開使臣團這麽久,北狄那邊怕是要找瘋了吧?”


    拓跋奈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冷著臉嘲諷地說道:“他們怕是巴不得我死了的好。”


    之前沈寶昭替拓跋奈治傷的時候便發現,他身上竟然都是拳打腳踢的淤青,還有些鞭痕。


    更有些傷疤已然很是陳舊,想來是自小便留下的。


    看來他在北狄的日子過的也並不容易。外頭看起來光鮮,皇族之後。


    可北狄與西域自來便是仇敵,他一個西域公主生下的子嗣,想來被排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沈寶昭同情歸同情,她也不知道拓跋奈是否是惹上了什麽麻煩。


    至少現下他的傷已經好了,再留在善堂恐怕不大合適。萬一被人知道,善堂中皆是婦孺,連累到了可怎麽好。


    便斟酌著開口道:“四皇子,如今北狄使臣團也到了。你若是遲遲不露麵怕也不大好。


    終歸你是要迴北狄的,這樣藏著掖著也不是個辦法不是?”


    拓跋奈好似猜到了沈寶昭的想法,“沈小姐不必擔心,我已經遣人去使臣團送信了。


    馬上就有北狄的人來接我。”


    沈寶昭挑眉,敢情這廝早就已經打算好了。白費了她這許久的口舌。


    看著拓跋奈提到北狄冷峻的神情,思及他逃出使團被人胸口捅了一刀的樣子,略微蹙了蹙眉頭。


    她有些不理解。


    這拓跋奈看起來不像是逆來順受的樣子,怎地讓自己淪落到瀕死的地步。


    沈寶昭雖然好奇,但她也懂得分寸,她與拓跋奈還沒有到可以向對方交心的地步。


    很快,北狄的人便找到善堂來。


    來的是北狄的使臣之一,類似於大曆禮部的官職,喚軒轅大人。


    軒轅大人對拓跋奈倒還算是恭敬,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雖有些責怪拓跋奈不告而別,但好在沒出什麽事情,在大曆人麵前還是維護自家皇子。


    可跟著軒轅大人來的,是北狄大皇子身側的武士。


    那武士對拓跋奈一點敬意都無,冷聲道:“屬下奉大皇子之命來接四皇子迴驛站。


    還望四皇子不要再鬧脾氣不識好歹,否則大皇子的脾氣四皇子是知曉的。


    若是傷到了其他什麽人,四皇子還莫要見怪。”


    沈寶昭見拓跋奈聽了這無禮的話臉上仍舊帶著笑意,好似那武士說的不是他一般。


    隻略微注意到,他泛白的拳頭,便知道拓跋奈此刻是忍著多大的怒意。


    他定然有軟肋在大皇子的手中,沈寶昭心想。


    拓跋奈正準備上馬車,一個高大的身軀打馬疾馳而來。


    那人身後還跟著一排身強力壯的武士,皆穿著北狄的服飾。


    一臉的絡腮胡子,滿臉橫肉隨著馬兒的顛簸不斷抖動著。


    高高地坐在馬上,勒馬停在了拓跋奈身前。


    隻見那軒轅大人與之前的武士都對著他行大禮,恭敬地喊道:“大皇子。”


    原來這就是北狄的大皇子拓跋都,北狄王元後所出,北狄皇位唿聲最高者。


    他見到了拓跋奈,笑了笑,露出一口暗黃色的牙。


    低聲喚道:“奴兒,可讓我好找。”


    拓跋奈也釋放出一個無害的笑容來,討好道:“哥哥,我受傷了。好在遇上了好心人救了我。


    否則你可就見不著我了。”


    委屈地撇了撇嘴角,眼眸中流露出哀傷。拓跋都見了,忙心疼地說道:“是哥哥不好。


    哥哥一時大意了,才讓那賤人傷了你。”


    “奴兒你放心,哥哥已經將她斬殺了。再也沒有人敢傷害你。”


    拓跋奈點了點頭,對著拓跋都討好地說道:“還是哥哥待我好。”


    沈寶昭瞠目結舌地望著兩人,可觀四周北狄武士和那軒轅大人的模樣,都見怪不怪。


    看來,這拓跋奈是拓跋都的肉臠,可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沈寶昭與拓跋奈也沒有過多的接觸,但僅有的交談中,她感覺拓跋奈並不能容忍自己在他人身下承歡。


    他更像是一頭狼崽子,隻不過還未長出獠牙來。


    拓跋奈與沈寶昭道別,拓跋都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沈寶昭。


    隻見她一身淡雅的鵝黃色裙裝,讓原本就白皙的肌膚襯托的更加如玉。


    清冷淡雅的模樣,拓跋都不由地多看了兩眼,嚴重露出意味深長之色。


    學著大曆人的樣子,對沈寶昭作揖道謝:“多謝這位小姐救了我弟弟,還望告知尊姓大名,改日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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