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意緩步在花廳中,接著周世子的話說道:“三年前,正是族老們拚命鬧,還輪番帶著良家女子上門給祖母過眼。


    是他們逼著世子納妾的時候。”


    常如意一想到那段日子,就覺得慘痛。


    身體上的不適,無法替夫君孕育子嗣的自責,每每麵對周世子與老國公夫人都覺得很是慚愧、不安。


    且族老們個個都有自己的心思,選來的女子皆與他們沾親帶故。


    老國公夫人並不滿意,恰好周二夫人的娘家侄女在國公府做客。


    常如意與老國公夫人都覺得柳姨娘身子康健,人也本分,且姿色平平。


    是個做良妾的好人選,就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常如意親手將柳姨娘送上了世子的床。


    沈寶昭聽了夫妻二人所言,略微思索,開口分析道:“情況有些複雜。”


    “咱們可以先做個假設。”


    “如何假設?”夫妻倆都來了興趣。


    “有兩種情況,一是,毒乃同一人所下。一開始世子並不納妾,故而隻給常姐姐下蠱。後來世子開始納妾,再給世子也埋毒。


    如此就都能做到萬無一失。此種情況說的通,保留。”


    “二是,毒乃兩批人所下。若是兩批人下的話,那麽至少在你們新婚之時,就要雙雙中毒,方才保險。此種情況說不通。”


    “所以,隻有一種結果。背後隻有一人,或者說背後是同一個主子,目的,讓國公府絕嗣。”


    “可世子的庶長子卻安然出生,可曾遭到迫害?”沈寶昭發問。


    “沒有,那孩子雖有個頭疼腦熱,但卻也康健。”周世子肯定的說。


    沈寶昭了然:“如此說來,答案昭然若揭。背後之人如此精心布的局,就是為了讓世子生不出子嗣來,又如何能容忍世子的庶長子安然長大?”


    “最終的結果就是,有人希望偷天換日,讓那唯一的庶長子繼承晉國公府的爵位,享那潑天的富貴。”


    常如意撫著突突直跳的胸口,“好歹毒的心腸。這局從五年前就開始布下。


    那三年前來府裏小住的柳姨娘也不過是一枚棋子。”


    “雖是棋子,但也是咱們唯一能突破的地方,我就不信,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周世子也惱恨被人算計至此。不止柳姨娘,甚至是周二夫人,或許周二老爺?


    沈寶昭見常如意夫妻倆都已經心裏有底,他們都不是蠢笨的人,不過是暗中之人藏得太深。


    如今露出端倪,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查清事情的真相。


    剩餘的,就是他們晉國公府自己的事情,沈寶昭也不欲插手。


    與夫妻二人告辭,便迴了寧安侯府。


    見時日尚早,便一頭鑽進藥房,又煉製了幾枚安神丹,命落霞送到大房蘭姨娘的手上。


    已近六月,離秋闈的時間沒有多久。沈傑章要下場科舉,近些日子已經迴家備考,整日埋頭苦讀。


    蘭姨娘也將重心都放在了沈傑章的衣食住行上頭,不容出一點差錯。


    沈寶昭自然也願意多個幫手,於是時而也配製許多的藥膳送到蘭姨娘處。


    蘭姨娘投桃報李,也向沈寶昭透露出些許沈婧從宮中送出的消息。


    這不,落霞迴昭明苑便也帶迴了沈婧從聖上嘴裏探來的最新消息。


    原來,太子真的要開始選太子妃了。


    這於整個大曆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太子妃,可是日後的國母。想必有許多高官權貴之家都要爭破了腦袋。世家貴女們若是得知,皆會人心浮動。


    沈寶昭聽過也就一笑置之,這對她來說並無什麽影響,唯一擔憂的是端寧的境況。


    想到端寧,自上迴長春酒樓一別,都沒有她的消息。


    沈寶昭想了想,給端寧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自己的擔憂,令碧霄讓人送到長公主府上。


    如今天色已晚。沈寶昭今日探脈耗費極大的心神,故而早早地洗漱歇下了。


    同樣今天累了一天的清風藥君,倒還神清氣爽地在客棧之中迴想著白日的情形。


    他今日早早便到了裕郡王府上,府中聽聞清風藥君要來給蕭大老爺治腿,蕭厲便也沒有外出,隻與蕭大老爺等在一處。


    清風替蕭大老爺診脈,驚奇發現脈象平緩穩健,不大像是患有多年腿疾之人。


    清風詫異道:“蕭大老爺的腿應當行走無甚大礙了吧?”


    一旁將清風請來的蕭大夫人,卻麵色猶豫道:“清風藥君,若不然再好好把把脈?我家夫君已經多年無法行走,隻能靠這機括椅了。”


    原來昨日蕭大夫人一迴府就忙著蕭玉瑤的事情,根本沒有關心過蕭大老爺。


    而一大早就等著清風來,也沒有先來看看丈夫。


    但凡她早上一刻鍾到大老爺日常休憩的院中來,就能見到在不斷練習行走的大老爺。


    雖在沈寶昭看來,清風處處不如她。可清風在毒星穀的地位也隻僅次於駱不成。


    見蕭大夫人如此質疑,心下不快,麵上自然也顯露出來。


    還是蕭大老爺出來解圍道:“夫人慎言,清風藥君說的沒錯。我已經能獨自走動幾步。”


    說罷,便在無人幫扶的情況下,緩緩直起身站了起來。挪動步子開始行走。


    蕭厲昨日已經見過,故而今日也沒覺著驚奇。


    倒是蕭大夫人,嘴巴詫異地微微張開,眼睛瞪的老圓。麵上如打翻了調色盤一般。


    “夫君,你你,你這是何時能行走的?”蕭大夫人忙上前拉著蕭大老爺的手,上下打量。


    蕭大老爺擺了擺手,又坐了下來。“昨日昭昭過府,給了我一顆寒香丸。吃完之後便能走幾步了。”


    蕭大老爺說的驕傲,他這外甥女可真是他的福星。


    “寒香丸?”清風吃驚。“莫非蕭大老爺就是沈姑娘的舅父?”


    清風記得沈寶昭曾經說過,買天鳳葉就是為了替舅父煉製寒香丸。


    蕭大老爺與蕭厲皆不理解,為何清風藥君也認識昭昭。


    蕭厲眯著眼,上下打量了清風藥君一番,確認他提及沈寶昭之時並無其他情誼,這才放下心來。


    但也不欲與他人多言沈寶昭會醫術這件事情。


    而蕭大老爺這麽多年早就不管事了,天然地望向蕭厲,等著他給清風解惑。


    蕭大夫人聽到沈寶昭已經給了寒香丸,也閉口不提,這寒香丸的價值她昨日也知曉。


    她巴不得揭過這個話題,不要讓沈寶昭在蕭厲父子心中留下好印象。


    故而一時廳中便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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