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理寺的探子?”蕭元懷發問。


    暗一恭敬答道:“並不是,蕭小世子派出的是身邊裕郡王府的家奴。”


    那便不是為了公事。裕郡王府,是她的外祖家。


    莫非是裕郡王叔的意思?既如此,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叮囑暗一,“你讓下頭的人警醒點,不要被裕郡王府的人發現。”


    暗一應是,便退下匆匆往後院而去,當是去通知暗二調職這個好消息。


    蕭元懷換了支白玉杆子的狼毫筆,沾了沾墨,提筆寫起紙條來。


    沈寶昭這一覺睡的倒是有點長,臨近日暮方才幽幽轉醒。


    昏黃的日光斜斜從窗欞外漏出,有幾絲落在天青色的帷帳上。


    一點點地移動,直至全部消失。沈寶昭方才懶懶地喚來晴空侍候她起身。


    “小姐許久不曾進食,可餓得慌?”晴空便替沈寶昭挽發,便問道。


    沈寶昭還滿眼迷蒙,“什麽時辰了?”


    “申正時分。”


    “這麽晚了呀,那便不要梳發髻了。過不了多久又得拆卸,麻煩死了。”


    不知為何,一覺醒來沈寶昭的心情大好。也語氣親昵地與晴空撒起嬌來。


    晴空倒是無奈地失笑道:“奴婢都不嫌麻煩,小姐倒還嫌棄上了。”


    手中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


    “小姐,小廚房的爐子上還溫著雞絲粥,可要來一碗?”


    晴空還是擔心沈寶昭自昨日晚間起就不曾進食,怕她身體受不住。


    這會兒沈寶昭也覺得有些餓了,便吩咐晴空將粥端來。


    雞絲粥的溫度剛剛好,還放了香菇,青蔥。色香味俱全,沈寶昭不由地食指大動。


    這邊廂吃著粥,那邊得知沈寶昭睡醒的碧霄就匆匆抱著小白而來。


    “小姐,小白都來了一整日了。”


    沈寶昭看著又圓了一圈的小白,嘖嘖稱奇。


    小白似是感受到了沈寶昭的眼神,瑟縮在碧霄懷中減少存在感。


    抽出紙條,打開,隻見上麵隻有四個大字‘小心太子’。


    這張紙條又將沈寶昭的思緒拉迴,想起在宮中被太子誆騙走的那日。


    那黏膩的眼神,又帶著勢在必得的渴望。隻要想起來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來的好心情,被毀於一旦。連粥都不香了。


    但沈寶昭知道,紙條的主人也是好意,可能是從太子處得到消息而給自己提個醒。


    是意外得知此事,還是特意探聽到的呢?這兩者的區別可大了。


    若是能打探到太子的消息,此人身份不簡單,必定不是梅千和一個戶部小主事能做到的。


    若是意外得知的,那範圍就廣了去了。畢竟太子並不是個注重一言一行的儲君。


    沈寶昭晃了晃腦袋,既然猜不透,就不猜了。


    仍舊迴到書房,拿出梔子花箋,迴了紙條讓碧霄將小白送出。


    接下來的幾日都風平浪靜。


    老伯爺突發癱瘓,老夫人也久病不起。


    隻長房大老爺與沈傑敏父子倆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大老爺還賦閑在家,也無法上折子求禦醫。


    若是老伯爺與老夫人有個好歹,大老爺還要丁憂,更是起複無望。


    而沈傑敏與崔明珠的婚事就要推遲。


    唐氏自那日逼問完老夫人,倒是又沉寂下來如平日裏一般。該幹嘛幹嘛。


    隻是沈寶昭知道,她早已經修書一封送到了金陵三老爺的知州府衙。


    這陣子當屬蘭姨娘的心情最好,走路都帶風。


    沈傑章與國子監祭酒家女兒的婚事兩家大體上已經達成一致。


    隻等八月秋闈放榜之後再下定。若是沈傑章能中舉那便是雙喜臨門。


    而王氏雖還在玉清苑喘著一口氣。但府中銀錢緊缺,也沒好好地將養。


    還要時不時被大老爺氣上一迴,身體越發差了。


    沈嫣雖會派人上門來送些東西,可她自己卻是再也不曾登寧安伯府的門。


    如今對沈寶昭來說,長房如何都不重要。


    要緊的是,她接到的消息。裕郡王妃今日將乘馬車到法華寺禮佛!


    等了這些時日,終於等來了時機。


    沈寶昭一早便梳洗打扮,吩咐下人備好馬車。


    在裕郡王妃出城之後的一刻鍾,也緊跟著出了城門。


    裕郡王妃年事已高,馬車自然不敢行駛太快。故而不過半個時辰,沈寶昭的馬車便趕上了。


    她不能確定在外祖母心中她們兄妹是什麽樣的存在,並不敢貿然上前。


    隻越過車架,先行到法華寺再說。


    待到了法華寺,從晴空手中接過清香,先給南華縣主上了炷香。


    沈寶昭跪立在南華縣主的牌位前,眼中盡顯哀思,心中默念。


    “母親,您在天之靈若是有知,請保佑女兒今日之行順順利利,早日查清背後掩藏的真相。


    請您放心,女兒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為您報的大仇!”


    就在沈寶昭沉入無邊的對南華縣主的思念之際,外頭傳來陣陣腳步之聲。


    沈寶昭十分警醒,拉著晴空便閃身到了偏殿的一角落處。


    門外嘩啦啦進來一群女眷,由知客僧陪同。


    為首的老夫人滿頭銀絲,雖精神不錯,但看起來十分消瘦。


    走動之際還需依靠手中的龍頭拐杖。


    一旁另有一貴婦人陪同,身邊跟著貼身的嬤嬤。丫鬟們則都留在殿外頭。


    知客僧將老夫人引到南華縣主的牌位之前。


    在老夫人的示意之下,後頭跟著的老嬤嬤將手中的食盒遞給知客僧。


    一碟子精致的三鮮蓮花酥擺放在靈位前。層層疊疊,狀若蓮花。


    而老嬤嬤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對著牌位說道:“小姐,王妃來看你了。


    還給你帶了最愛的蓮花酥,是王妃一大早便吩咐奴婢做的。”


    原來,老夫人就是裕郡王妃。在偏殿的沈寶昭對正殿的動靜倒是聽得清楚。


    而裕郡王妃一行人都麵露哀色,兩名婦人一左一右地攙著她,生怕她太過悲痛。


    ‘啪嗒’龍頭拐杖倒地,裕郡王妃眼中落下渾濁的淚水。


    雙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全身癱軟在後頭貴夫人身上。


    眾人驚慌失措,圍著裕郡王妃團團轉。有人直奔門外,去請法華寺的方丈大師。


    沈寶昭遠遠望見裕郡王妃麵露青色,暗道不好。


    忙走近,出聲嗬止道:“快都散開,將病人平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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