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李叔作為蕭元懷的得力助手,軍中難得的斥候領隊,跟沈寶昭也偶有接觸。


    有一迴他在懷王的書房迴話,碰上了正在送吃食的沈寶昭。x蕭元懷馭下並不嚴苛,便讓李叔一同休息,吃點東西。


    李叔吃到沈寶昭用剛出芽的香椿炒的雞蛋便大發感慨,說是當年在貓兒胡同,一家人沒有吃食時,也去野外摘過野菜。


    這碗香椿炒蛋便讓他想起了過往的日子。


    沒錯,李叔說的就是貓兒胡同。


    按照時間來推算,這個點他還未從軍。那麽必定還住在貓兒胡同。


    沈寶昭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那這個胡同裏是否住著姓李的人家。家中應是還有一生病的娘子。”


    她有些不確定,但李叔說了是娘子病重去世之後方才投的軍。


    那老漢聽她這麽一說,便也想起一戶人家:“這胡同姓李的有四五家。


    若是家中還有病重娘子的,那就是李大山家裏了。”


    說到這裏,老漢的神色有些許猶豫。


    沈寶昭見了,便反手拿出一個銀錠子在他麵前一晃:“你帶我去,不論那李大山是不是我要找的人,這錠銀子便是你的了。”


    那老漢的臉上便沒了一絲猶豫。


    在這條胡同裏生存的人,對他們來說,什麽都比不上錢來的重要。


    雖然李大俠義心腸,整個胡同裏受他恩惠的人不知凡幾。


    但是在不知道這姑娘找李大是好事還是壞事的情況下,老漢還是會為了那一個銀錠子而帶她們去。


    李大山的家並不難找,整個胡同充斥著各種腐爛的味道。


    老漢帶著寶昭走到一戶人家門口便停了下來。


    門口大門敞開著,不大的院子裏堆滿了雜物。


    院子四周都搭起了棚子,應是都有人居住。沈寶昭跨過層層障礙,走到了最裏麵的那一間。


    從外麵看上去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些人住的地方要好上一些。


    晴空突然健步如飛,上前拎住了一個小子後背的衣服。


    大喝道:“小賊,是你。快把錢袋子還我。”


    那孩子身上穿的滿是補丁,鞋子更是破的不能穿了。


    他渾身都在掙紮,試圖從晴空的手裏掙脫。後見逃不了了,便一臉倔強地看著寶昭一行人。


    見到了他們身後的老漢,吐了一口唾沫出來。


    狠狠地道:“老董頭,原來是你帶她們來抓我的。枉我爹還救過你一命。”


    沈寶昭終於知道為什麽之前老漢臉上會有猶豫愧疚的神情。


    “小賊,快把錢袋子交出來。”晴空怒氣衝衝。


    那孩子滿臉戾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你信不信我抓你去報官。”晴空威脅道。


    “好了,晴空放了他吧。”聽這孩子的話,他應該是李叔的兒子。沈寶昭並不想為難他。


    但他還是一臉的警惕,想想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的孩子,個個都如狼崽子一般。


    “你叫什麽名字?”沈寶昭低聲問道,她雖然語帶安撫的意味。


    但是那孩子還是不買賬,哼的一聲,把頭轉向一邊,絲毫不理會寶昭。


    晴空見狀,氣的不行,當即想拉著他上前。


    沈寶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妄動。這個孩子很是桀驁不馴。


    那老董頭還沒有走,可能是之前那孩子的話使他心生愧疚,便上前替他答道:“這孩子叫李小山,也是個苦命人。


    還望貴人不要抓他去報官,他偷拿錢袋子應當也不是為了自己。”


    李小山可不領老董頭這個情,眼神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三人。


    在他看來是老董頭帶著兩人來要抓他去報官的。


    直到內室有低沉不間斷的咳嗽聲傳來,李小山便焦急地闖了進去。


    寶昭也隨即跟了進去。隻見內室灰撲撲的,開了個臉盆大小的窗戶,很是灰暗。


    人走進去要好一會才能適應裏頭的光線。


    一張用泥磚壘起來的炕上,癱著一個胖胖的婦人。臉色青白,沒有血色。


    但沈寶昭看她第二眼就知道,不是胖,而是全身浮腫。


    再結合她之前咳得那麽厲害,寶昭不用把脈也知道,這婦人怕是得了醫術上所說的久咳逆候。


    一般的大夫還真治不了這個病症!


    李小山趕忙上前將婦人扶起,把茶水遞到她嘴邊,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後背。好一會兒才停止咳嗽。


    就在這時,有一黑瘦的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快步揭簾而入。


    後麵還跟著個留著花白山羊胡的郎中,背著個藥箱。


    “娘子,我給你大夫請迴來了。”沈寶昭一眼認出了說話的人就是她要找的李澤李叔。


    他定睛一看,不大的屋子裏擠滿了人,其中有兩位裝扮華麗的姑娘。


    還未開口詢問,老董頭便說道:“大山,這兩位姑娘是來找你的。”


    “找我?”李大山有些疑惑,對著沈寶昭做了一個揖,問道:“敢問姑娘找李某有何貴幹?”


    沈寶昭不知道為何李叔現在名叫李大山,但想李澤應當也是後麵從軍之後改的名字。


    雖然找到李叔心下有些激動,但她也知道在李叔麵前現在的自己隻是一個陌生的富貴人家的姑娘。


    看李叔一家過的日子,恐怕對富貴人家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便不打算在這麽多人麵前跟他交談什麽。


    哪想到這時,李小山見李叔來了之後,便耷拉個腦袋,走上前。


    指著晴空,說道:“爹,那個錢袋子是她的。”


    李大山看了李小山的表情,瞬間明白了這個錢袋子怕不是他撿到的。而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的。


    於是便從袖口裏掏出錢袋子,鄭重地遞到晴空麵前。說:“我替我家小子給二位姑娘道歉了。


    錢袋物歸原主,裏麵的錢我還沒有動,姑娘可以看看。”


    “隻求姑娘念在他是為了有錢給他娘看病,不要與他計較,請不要報官。”李大山便深深地對著寶昭做了一個揖。


    沈寶昭淡淡迴了一禮:“李叔放寬心,我們沒打算報官。”


    李大山聽了這話鬆了一口氣,拎著李小山就要一塊兒給沈寶昭鞠躬。


    這時等在一旁的郎中便有些個不耐煩了。衝著李大山問道:“還要不要給病人看病了?”


    “要的,要的。隻是...”李大山囁嚅道:“診金能否先欠著?”


    原來李大山是因為小山撿到錢袋子有錢了才去請的郎中。


    沈寶昭想著,不該呀。李叔是個有本事的人,不應該連給妻子看病的診金都拿不出的。


    “晦氣,白跑一趟。沒有診金還看什麽病。”那老郎中說罷一甩衣袖便走了。


    李大山慚愧地低下了頭,滿臉懊惱神情。


    “若是信得過我,大嬸的病我能治。”就在滿屋子都是咳嗽聲下,一個清冷的聲音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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