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昭明苑裏,晴空早已換上了自己的衣裳。


    寶昭悠然的在碧紗窗裏喝著茶水,吃著桂花糕。


    黃澄澄的桂花糕上麵沾滿了糖霜,吃起來甜絲絲的,還帶著桂花的香氣。配上沏的釅釅的君山眉葉,好不舒坦。


    仿佛絲毫不在意外麵的動靜。


    “小姐,現在該怎麽辦?”晴空不安的問道。


    “晴空,換上我的衣服,帶著落霞去花園子裏走一趟。披上鬥篷,務必要讓人看到“四小姐”在花園裏賞花。”


    “我出去一趟,無論誰來尋我,什麽都不要說。”沈寶昭雙手拍了拍,將粘在手上的糖霜拍落。利落的起身進了內室,換上了男子的衣袍,端的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哥。


    照了照鏡子,尤覺得此時的打扮還是太過顯眼,便又易了容臉上皮膚顯得黑黃。眼角耷拉下來,顯得極其不精神,左額上還長了一個大痦子。


    沈寶昭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枕頭下的海棠紋匕首塞入鞋筒裏,便從後窗翻了出去,不知去向。


    此刻的榮德堂下跪著幾個丫鬟婆子,均是大房嫣然閣裏伺候二小姐的。


    大夫人王氏捏著帕子侍立在一旁,小聲的啜泣著,不斷的擦著眼淚。一旁大老爺留著精短的八字胡,端坐在左側的羅圈椅上,神色不明。


    老夫人今日身著暗紅色繡蝙蝠紋樣錦衣,滿頭銀發,手上還拿著串佛珠,閉著眼不斷在盤著。多日未見的老侯爺也在,與老夫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堂上。


    內院事務,沈老侯爺向來是不大管的。但今日之事,涉及家中子女的婚嫁,自是要來做這個主心骨。


    “你是說,四小姐打傷了二小姐,換上了嫁衣上了花轎?”開口說話的是二房的主人,沈寶昭的父親,沈維慎。


    “你可知隨意誣陷主子可是重罪,杖斃都不為過。”二老爺皺著眉頭,語氣沉重。


    跪著的丫頭婆子們聽了這話,眼神閃爍,不自覺的哆嗦。


    大夫人王氏見二老爺如此,便也說道:“二弟,我知曉你疼愛昭丫頭。但是我家嫣兒今日出嫁,如今被人打傷還躺在床上這是事實。昨日是四丫頭陪著嫣兒睡的,不是她還有誰?”


    “可憐嫣兒一向把昭兒當做嫡親的姐妹般,哪裏知曉她如此的心狠手辣。”說罷,王氏還裝作氣的發抖的樣子。


    二老爺見王氏如此說自己女兒,氣的滿臉通紅。“大嫂慎言,如今事情真相如何還猶未可知,你怎知上了花轎的就一定是昭兒呢?”


    “既然二弟覺得不是昭兒,那麽請問她如今在何處呢?”王氏言之鑿鑿的說道。


    恰巧這時,老夫人派出去尋寶昭的婆子迴來稟報。


    “迴老夫人,四小姐確實不在昭明苑。”說罷,便立在了一側。


    此事王氏氣焰更加囂張,頗有些得理不饒人的樣式。指著二老爺說道:“現下二弟可是信了。就是四丫頭使出下作手段,奪了這門親事。”


    二老爺也氣的發抖,打嘴皮子仗哪裏是王氏的對手。便硬氣的說道:“這門親事你們覺著好,我還不願寶昭嫁。現下花轎才剛出門不久,使人快馬去追,當是可以攔下花轎換迴新娘的。”


    大老爺冷淡的目光看了眼二老爺:“換迴新娘?這人是寧安侯府丟的起還是他魯國公府丟的起?”


    王氏心中也在腹誹,還想開口,便聽到咚咚兩下,是老夫人的龍頭拐杖戳著青磚的聲音。


    “行了。”老夫人覷了王氏一眼。王氏也不敢多說話,畢竟昨日她才跟老夫人說寶昭不願替嫁。


    現如今這個情況,老夫人應是可以猜到八九分的。但是王氏篤定,老夫人為了大局,不會將此事說出來,隻會息事寧人。


    老夫人心裏十分的不得勁,王氏陽奉陰違。明明吩咐了讓三丫頭替嫁,她為了一己私欲,竟然設計陷害四丫頭。


    “四丫頭既然嫁都嫁了,那便對外說嫁的就是四丫頭吧。魯國公府那邊,明日一早老大和老二都上門賠罪去。”


    聽了老夫人這話,王氏低下了頭,用帕子掩住扯了扯嘴角。說道:“寶昭可是把嫣兒的嫁妝都占了,還得了一門好姻緣。那嫣兒出嫁時豈不是沒有嫁妝了。如此可怎麽辦呢?”王氏抽泣道。


    老夫人橫了王氏一眼,這王氏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但如今的情形,她又能怎麽辦呢?大房畢竟是要承宗的。


    於是,老夫人便對著二老爺說道:“老二,此事是你們二房欠了大房的。嫣兒出嫁便將南華留下的嫁妝都給她吧。你覺得如何?”


    二老爺抿了抿唇,說道:“此事真相如何還未可知。若是真是我二房的不是,定當隨大房處置。”


    “如若不是,大房也得給我們個交代。明日魯國公府,便是無人吩咐,我也是要去的。”


    二老爺身姿板正的立在大堂正中間,說的話鏗鏘有力。


    “二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們冤枉四丫頭嗎?我家嫣兒何故會把這大好的親事讓給寶昭,就為了陷害她?”


    “她自甘下賤,奪人婚事。喪婦女自小無人教養,才做出如此丟人現眼的醜事來。”王氏越說越來勁了。


    二老爺剛想說昨日你還讓我女兒替嫁,沒想到一旁的五少爺聽了這話便急了,說道:“不可能,我姐姐不會這樣做。她才不屑這樣。”


    “五弟可真是好教養,你就是這麽跟長輩大唿小叫的嗎?”眾人望著門口的聲音來源處。隻見一男子大步子的跨門而入,正是二少爺沈傑敏。


    便聽他繼續說道:“事實已經明擺著了。你一個黃毛小子也敢質疑長輩的話,若是二叔不會教子,侄兒倒是可以替二叔教一教。”


    二老爺聽了此話便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兒如何當有我親自教誨,二郎你這話又何時將你二叔放在眼裏了。”


    沈傑敏聽了二老爺的話剛想反駁,便聽見老侯爺開口。


    “好了。”內宅事務老侯爺原是從不插手的,但此時牽扯到了大房二房的嫡子。


    “來人,將五少爺帶進祠堂,罰跪兩個時辰。讓他在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反省。”


    老侯爺當是不知道此事裏麵的彎彎繞繞的,隻覺得是二房得了大房的好處。


    此時若是不處置二房讓大房消氣的話,那日後等大房繼承了侯府,二房的狀況將會更糟糕。


    二老爺十分的不解,大聲說道:“父親。”


    哪曾想此時有一個清麗的聲音嗬斥道:“慢著。”


    隻見寶昭身著淡藍色繡白玉蘭褙子,下身著月白色十二幅湘裙。頭上隻插了根羊脂白玉玉蘭簪子,婷婷嫋嫋的走進來。


    眾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尤其是大房王氏母子。王氏臉上瞬間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大驚道:“你怎會在此?”


    寶昭微微一笑說道:“大伯母說的好笑,我不在這裏又會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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