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霍蕭忽然起身朝著不遠處自動機器走去。


    沈晝瞳孔放大, 掀起眼皮視線隨著白髮人類身影移動, 睫毛顫的更加厲害了。


    霍蕭取出報告,朝椅子上的啞神伸手, 輕聲說道:「走吧, 我們去找醫生。」


    沈晝目光落在霍蕭手上, 片刻後, 抬起手放在上麵,藉助他的力道起身。


    霍蕭見啞神起來後迅速鬆開他的手,感覺到殘留的柔軟觸感,麵紅耳赤,借著手中報告扇了扇風,支吾道:「有點熱……」


    沈晝好似沒有聽到,冷著臉徑直往前走,在人類看不到的地方,指尖輕顫。


    迴到牙科,醫生確定血檢報告沒有問題後讓他躺在躺椅上,然後打開上麵的燈。


    沈晝眼中倒映著冰冷的燈光,臉色有些白,想要起身離開這裏。


    牙不疼了,為何還要拔掉,等下次疼了再說吧。


    霍蕭察覺啞神意向,連忙上前將他按下:「沈哥,血都抽了,不能半途而廢,有麻醉一點都不疼!」


    沈晝聲音很冷,隱隱帶著一絲顫抖:「不。」


    霍蕭無奈嘆氣,好聲哄他:「沈哥別怕,我就在這兒陪著你,拔完牙我們立馬迴家。」


    醫生也在旁邊跟著安慰:「別擔心,拔牙很快,幾分鍾的事情。」


    沈晝眼底閃過糾結,還未作出選擇,就被白髮人類按在躺椅上。


    霍蕭哄他:「沈哥,張開嘴讓醫生給你打麻醉好不好?」


    沈晝平躺著,目光看向帶著口罩的醫生,然後轉而搜尋人類身影,卻沒有瞧見他,心慌了一下,直到嗅到衣服上傳來的熟悉氣息才恢復正常,順著人類話張開嘴巴。


    醫生誇讚的看了旁邊青年一眼,快準輕的給病人打上麻醉。


    沈晝猛然瞪大雙眼,搭在胸前的手用力握緊,臉色發白額上冒出冷汗。


    醫生結束後笑了笑:「怎麽樣,不疼吧。」


    他的技術可是牙科內一把手,保證不會讓病人感到疼痛。


    沈晝抿唇不說話,漸漸地,打過針的那半邊臉逐漸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確定真的不會疼,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


    醫生等夠時間,詢問他感受:「有知覺嗎?」


    沈晝搖頭,聲音清冷:「沒有。」


    下一刻,一雙手碰到他,看著醫生靠近,身體再次繃緊,心高高提起。


    霍蕭在一旁沒有離開,見啞神大人睜著眼睛,怕他嚇到,放緩聲音說道:「沈哥,閉上眼睛一會就好了。」


    沈晝聞言乖乖合上眼皮,聽著醫生的話盡量把嘴巴張到最大,感覺有器具在他牙齒附近動來動去,眉頭緊皺。


    即使打完麻醉,在處理過程中依舊能夠感知到刀子劃破牙齦,以及牙齒被狠狠拽動的感覺。


    放在胸前的手握的越來越緊,臉色慘白渾身緊繃僵硬,大腦一片空白隻餘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怎麽還不結束。


    許久,仿佛過了一千年,耳邊終於響起醫生的聲音。


    醫生縫合好後,往他嘴裏塞了醫用棉:「好了,咬半小時後就可以吐出來。」


    然後對著他們講解醫囑,告訴他們拔牙後的注意事項。


    沈晝還未從拔牙中迴神,茫然呆滯的坐在躺椅上,蔫了吧唧的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霍蕭一邊擔心的看著他,一邊仔細記下醫生的話。


    確定好拆線時間,霍蕭來到啞神麵前,彎下腰朝他伸手:「沈哥,走吧,我們迴家。」


    沈晝呆呆把手放上去,被白髮人類牽著手離開牙科,整個人仿佛失去生氣耷拉著腦袋。


    直到坐在車上,才緩緩迴神,捂著臉臉色難看。


    「唔……」


    隨著麻勁消失,疼痛漸漸襲來,變得劇烈。


    霍蕭沒想到麻藥效果這麽快消失,晃神了下立馬打起精神認真開車,關心心切的說道:「沈哥忍忍,迴家吃片止疼藥就不疼了。」


    沈晝沒有力氣迴他,虛弱難受的癱在座位上,臉上汗水漣漣,束起的高馬尾在醫院躺的有些淩亂,不少碎發粘在臉頰上,越發顯得他狼狽可憐。


    霍蕭不敢開太快,好在他們住的地方離醫院不是很遠,二十分鍾後穩穩將車停在車庫。


    解開安全帶靠近啞神大人,抽出紙張放在他唇邊:「沈哥,先把醫用棉吐出來。」


    沈晝勉強直起身體,垂下頭將輕輕咬著的棉花吐出來,因為拔牙原因,口腔內分泌出許多口水。


    霍蕭及時止住他:「別咽下去。」


    紙巾裹住醫用棉丟到垃圾袋,準備待會下車時扔到垃圾桶裏。


    快速抽出新的紙張,小心翼翼幫啞神大人擦去唇角的口水,動作輕柔仔細。


    兩人挨的很近,近到沈晝可以數清楚人類睫毛有多少根,瞧著他認真的神情,雪色眸子怔愣地望著他。


    霍蕭為啞神擦幹淨後下意識抬頭,張了張嘴:「沈哥,好……」


    對上那雙雪色眼睛,霍蕭呆住,到嘴的話卡在喉嚨處。


    一時間車內異常安靜,安靜到他們互相聽見對方的唿吸聲。


    周圍溫度上升,霍蕭臉又熱又紅,手心不受控製的冒汗,艱難咽了咽喉嚨。


    「沈哥……」嗓音低沉又沙啞。


    沈晝忽然皺起眉,捂著臉唇角溢出一聲悶哼。


    霍蕭立馬迴神,打開車門下車,跑到副駕駛座幫忙開門:「沈哥下車,我們迴家,家裏還有上次醫生開的止痛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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