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沒有選擇繼續逃竄。


    可能是感受到這擊是不可避免的。也可能是為了否定自己莫名地對自我的否定。


    總之,他要接下這最是不可能接下的攻擊。


    真是奇怪,明明早就打算好要跑出去了,明明在最有可能殺死他的時候選擇了逃跑,怎麽現在停了下來?


    難道隻是因為覺得逃不掉了嗎?


    絕對不止這些,身體上的每個傷口都在顫抖,在告誡他快逃!即使躲不掉也絕對比正麵抗衡來得好。


    可我們的差距真的有怎麽大嗎?絕對贏不了這個念頭是什麽時候開始冒出來的?


    交手以來他第一次開始冷靜思考自己與對手的差距。


    這一刻,時間變得無比緩慢,思緒開始在腦海中疾馳。


    意識搜尋者,最終停留在兩分鍾前。


    傻x!還想一擊斃命我,這個角可是我一直用能量一直灌注培養的地方,堅硬程度遠超其他地方。


    主動用頭角粉碎丁隱的攻擊後,順勢震出刺角,手向頭上飛速延長的角握去。


    一個念頭,短小的角延伸到了一米六化作槍頭。


    取下來後底部又長出了長出了九十厘米的槍柄。


    本想乘勝追擊一舉反殺時,看見還在蠕動著粘合的黑色流體剛刺出的長槍又停了下來。


    萬一物理攻擊對他無用怎麽辦?而且我的武器也不好在這狹小的空間中發揮。


    想到這,他又重新逃了起來,完全丟下了自己身為幫派老大的尊嚴。


    就是這裏!在優勢時竟然選擇了逃跑。


    之前的戰鬥中,他的攻擊我都能應對,麵對我的攻擊他隻能被打散。


    憑什麽要逃的是我,隻是因為他的異能超出了我的認知了嗎?


    不甘就如此死去,既然已經逃不掉了,那就響應靈魂的決定吧。


    他大口喘著粗氣,即使血液順著鎧甲上無數的破洞流下遍布全身各處。


    即使失血過多瀕臨虛脫也沒有去再生傷口,隻將僅存的能量構造成鎧甲。


    身體本能的恐懼被放在一旁,此刻為靈魂而戰。


    麵對這種層級的能量,如果我與普通人的不同點僅是我會死得慢一些的話,這條命你就收下吧。


    他不清楚接下來是怎麽樣的攻擊,也不清楚自己這是負隅頑抗還是在博取一絲生機。


    唯一可以肯定的隻有重新覆蓋全身的鎧甲與握緊在手中的槍矛。


    這些異能下的產物總是救他與危難之中,從不例外。


    沒有畏懼,他的身形依舊堅挺在這滔天攻勢的到來之前。


    “嗬嗬......”


    麵具之下卻是戲謔地笑了出來,他瘋狂地笑著:“哈哈哈......”


    “來吧,掠奪者之間的爭鬥...看看誰更勝一籌!我所奪來的終會將我抬上至高的頂點。”


    意識到自己一次次都依賴於這來自於外界的東西——這被他掠奪而來的東西。


    他的近乎癲狂來源於對自我認知的讚同,對同類之間比拚——看誰能貫徹到底的激動。


    在這世界上,哪怕隻是想要活下去都需要不斷掠奪外物,登上頂點的路程注定是掠奪者之間的戰鬥過程。


    這家夥跟我是一類的...但我絕對會以掠奪者的身份登上頂點!


    靈魂的慫恿衝昏了他的頭腦。


    他如涉世未深,熱血洶湧的少年一樣,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霎時間,碎石沙粒從四麵濺起。


    不計其數的尖角從牆麵冒出,布下天羅地網隻為抓住他。


    不應該說是牆裏冒出了尖角,而是尖角裏夾雜了牆。


    側身、俯身、扭腰無濟於事,不管是何種動作都別妄想在這不露死角的攻勢中安然無樣。


    但就算是隻安然無事了一秒鍾,也足夠前進一步,足夠多爭取一分擊中的概率。


    剩餘的零碎的能量全被匯聚在一點。


    隨著一個動作,全部能量傾瀉而出,槍矛尖部飛刺出去。


    孤注一擲帶來的是極致的速度與力量,一次次爆裂的身響,周圍的一切在空氣的壓力下都被撕碎,槍身也因承受巨大的壓力而出現一道道裂痕。


    同時,科尼的鎧甲也在接觸的一刻凹陷、破碎,攻擊毫無壓力地瞬間刺穿了他的防禦。


    無數的尖角襲來,他的軀體被刺得千穿百孔。


    能量消耗巨大的丁隱雖反應過來,但這匪夷所思的速度沒有給他任何閃躲的餘地。


    僅是搶尖的一點就已經讓他感受到了無窮的威力。


    無與倫比的衝擊以接觸點為中心炸裂開來,就這一瞬,身體就幾乎要被震碎了。


    如果不是異能的特殊性,他的身體會在刹那間被完全撕裂。


    槍矛潮鳴電掣般穿透而過,一灘散開的黑色流體也倒飛出去。


    衝擊完全震碎了流體狀態下維持生命體征的能量,短時間內丁隱算是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隻依靠身體本能的求生行為慢慢恢複過來。


    這筆交易科尼可以說很賺,必死的局麵下用不可同日而語的能量讓丁隱同樣失去了意識。


    高昂的頭顱與握柄一同垂落,他的生命凋零在萬千鋒利間。


    彌留之際,名為過去的虛無飄渺的沙海中赫然浮現出一座記憶宮殿迎接靈魂的到來。


    一步踏入,從出生開始的往事在眼前放映。


    他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家庭中,父母老實本分,吃苦耐勞。


    雖然他們很勤奮,但由於身處社會的最底層,在上層的壓迫下隻能拿到微薄的薪資。


    一天吃飽飯就是幸福,還好父母晚年得子都很愛他,他不至於被餓死。


    但又有什麽用呢?窮苦人的勤勞善良最為低賤。


    時光荏苒,長年累積的病痛折磨著他們,即使從科尼·戴維斯從記事開始就一直嚐試著賺錢。


    小孩子的努力不用說都知道是微不足道的。


    十歲的冬天,父母雙雙病倒。


    他們甚至沒有想過治療。


    父母用多年攢下來的為數不多地錢把他送進了孤兒院,隨後雙雙自殺身亡。


    沒有人去認領他們的遺體,包括科尼·戴維斯。


    他當時並不知道他們的離世,隻是在思考為什麽。


    沒有人有意願領養他,好在金錢開路,他算是安安穩穩地活到了十六歲。


    真是苦命,本該是在學校困苦於青澀懵懂的情感的年紀他就已經在準備獨自闖蕩。


    盡管當時的他沒有意識到這些。


    隻是滿腔熱血,勵誌要靠自己創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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