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已醒來,看著眼前的環境,望著身前的泠晚和肆多,表情卻意外地怡然自得。


    肆多看得直來氣。


    “都這副樣子了!還在這裏裝腔作勢是吧!”


    泠晚見過很多次這樣的人,好像去的每一個地方都有。


    慷他人慨,解旁人囊,渡自我心。要想知道是個什麽情況,還得審一審。


    “不知道長老喜歡吃軟的還是吃硬的?”泠晚開口問道。


    吳善信表情淡定,幽幽說道。


    “嗔是短暫的瘋狂。”


    “善是美德的種子。”


    “心靜如水,靜以修身,忍耐雖是痛苦,但它可以結出香甜的果實。“


    “娃娃們,你們心中的怒火,燃得太盛啊。”


    肆多在一旁聽得是直撓頭。“他在說些什麽?他這是要吃軟的還是要吃硬的?”


    泠晚還是想溝通一下。“鎮子外的蠱夷蹤跡,是你抹去的嗎?”


    吳善信依舊顧左右而言他。


    “不要對行為太過敏感,不要把情緒寄托他人,你們想過嗎?”


    “你們為何而怒?世間自然,萬物有靈,天地不仁,如果沒有包容與理解,這世間的善,便再也不善。”


    看來這人沒法溝通,泠晚遊曆於“各地”之時,遇見過很多教派,如不深入接觸,正邪難辨。


    而這當中的思想與哲學又錯綜複雜。


    邪教頭目靠著救贖論控製信徒,向他們傳遞思想,一個需要救贖的“我”。


    這個“自我”可能是與生俱來的,如人的貪欲、憤怒和無知;也可能是後天形成的,如生活中的惡習和錯誤。


    “我”能救贖我嗎?


    太難了!


    這個“我”需要有人來拉一把嗎?


    需要!


    這個時候的人便會陷入迷惘。


    邪教的手便伸向了他們。


    他們宣稱隻有通過教主的指引,人們才能獲得真正的救贖。於是,教主不再是凡人,而是自詡為神明、先知、靈魂的化身或菩薩的轉世。


    有些邪教頭目,人前斷舍忘離,人後吃喝嫖賭。這是泠晚對付過最簡單的邪教。


    而有些邪教頭目,內心虔誠,主觀上是“真誠”的,並不知道自己陷入了自私或者偏離,認為自己在行善積德,


    信徒狂熱且瘋癲,這是最危險的。


    於是泠晚有了自己的一套思想。


    隻看作風不談信仰!


    是授人以魚控製別人,還是授人以漁幫助別人。


    如作風不正,管你正派邪派,一律除之。


    泠晚對著肆多道。“他不說人話,你先來點軟的。”


    肆多摩拳擦掌,拿出一隻木蛙。


    木蛙名為“言渾”。


    將木蛙的舌頭拴在對方手腕處,提問對方問題,對方用點頭搖頭的方式迴答即可。


    如若為真,木蛙叫一聲,如若為假,木蛙叫兩聲。


    這便是兩人口中的“來點軟的”。


    他將木蛙的嘴巴打開,將木蛙的舌頭拿出,隨後將舌頭纏上了吳善信的手腕上。


    準備妥當後肆多拍了拍手。“現在,我問你答,點頭搖頭即可。”


    然而吳善信並不理會。


    “蠱夷的痕跡是你抹除的嗎?”


    吳善信不予理會。


    肆多臉色不悅。


    “你有媽媽嗎?”


    吳善信麵無表情,不予理會。


    “你阿媽被蠱夷吃了你會心痛嗎?”


    吳善信氣定神閑,不予理會。


    “你是個狗東西吧!”


    吳善信充耳不聞,不予理會。


    肆多氣急敗壞。


    “這老小子油鹽不進啊!同他問話他不配合,點個頭搖個頭也不配合的!”


    泠晚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一根針來。


    此針名為“辨心”。


    將針紮於額頭上星處,觀察針的變化,便能一知真假。


    “既然長老不吃軟,那來點硬的吧。”


    說完泠晚便一針紮入吳善信的上星處,審訊閣慘叫聲起。


    吳善信感覺腦袋被針錐刺穿,痛苦如潮水般襲來,撕裂他的靈魂。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折磨。


    他的眼神開始空洞,唿吸變得急促而不規律,雙手緊握著拳頭。


    指甲深深刺進掌心,鮮血染紅了指尖。


    然而這些都無法減輕他身體的痛苦與內心的煎熬。


    泠晚看他這樣,於是問道。


    “長老若是實在受不了,隻要願意配合,我現在可以將針取下。”


    吳善信開始口中喃喃自語。


    “守善如日初升時,晨昏敬事心無愧。”


    “善行如水潤無聲,德馨遠播眾人旁。”


    “積德行....”


    “把他嘴堵上。”


    看著這油鹽不進的吳善信,泠晚喚來了肆多。


    肆多找半天沒找到什麽合適的東西,於是將木蛙“渾言”給塞到了吳善信的嘴裏。


    吳善信還沒念完,嘴就給堵上了。


    渾言將他的嘴巴撐得大大,模樣看上去有些滑稽,肆多忍不住笑了聲出來。


    泠晚上前詢問。


    “你是男的。”


    隻見“辨心”閃起了白光。


    “你不是男的。”


    又見“辨心”閃起了黑光。


    泠晚點了點頭,看來有效果,於是開始訊問。


    “蠱夷玖玖陸的痕跡是你抹除掉的”


    “辨心”閃起了白光。


    看來正是眼前此人搗鬼,才讓他們尋找玖玖陸找得如此艱難。


    “你知道蠱夷玖玖陸在哪。”


    “辨心”閃起黑光。


    泠晚開始眉頭緊蹙,看來這吳善信確實不知道蠱夷玖玖陸在哪。


    “還有人和你一起抹除掉了蠱夷的痕跡。”


    “辨心”閃起了黑光。


    泠晚看了眼辨心,猜想他應該是沒有人一同作案,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又問了一句。


    “抹除掉蠱夷痕跡的不止你一人,有其他的‘非人’在協助。”


    “辨心”閃起了黑光。


    這下泠晚確定此事就是他一人所為了。


    “蠱夷的命比人的命要重要。”


    “辨心”閃起了黑光。


    泠晚一陣疑惑,莫不是辨心出問題了?不然若是如此,今天他在穀中怎會有如此發言?


    隨後稍微思考了下,了然、泠晚恢複了神態。


    “蠱夷玖玖陸的命比一般人的命重要。”


    “辨心”閃起了白光。


    肆多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這老小子原來是這麽想的啊!”


    說完肆多拿出一顆糖就扔到了嘴裏,又扔給泠晚一顆。


    泠晚將糖放到案台上,接著審問。


    “蠱夷玖玖陸是你的親人。”


    泠晚看著“辨心”閃出的白光,開始有了頭緒。


    “守善教裏麵,有很多如你這般的信徒,家人變成了人墮的。”


    “辨心”閃起白光。


    “加入守善教可以得到救贖。”


    “辨心”閃起了黑光。


    “這守善教居然不是靠‘救贖論’來吸納信徒?”泠晚心中這麽想著,隱約覺得不妙。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泠晚念完這一句後,“辨心”閃起了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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