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是明媚時候。倒不如說聖伊甸療養院本身就坐落在這種地方,用伊戈爾的話來說這就叫做「給一幫早該死掉的家夥找一個舒服的死前墓地」…隻是飛飛從來聽不得這話,每迴都會難過地從眼角掉下來一滴淚。


    有啥關係呢。伊戈爾想不明白,然後總會被希燕曲起手指來一上暴栗。


    不過他們三個好朋友最近其實不怎麽因為這種事情鬧鬧騰騰了…如果要說原因的話,那就一定是最近療養院來了一個新家夥: 新人的年紀和他們相仿,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栗色頭發,穿著花紋複雜的絲綢衣服,邊上還帶著一隻白色的小狗。


    就在新人入住療養院的第一天,三個小夥伴就自以為悄無聲息地溜到了新人的門口,三個毛茸茸的好奇腦袋疊成一列湊在門邊偷看新來的男孩在病房裏收拾。


    看了好一會,飛飛小小聲地先開了口: “…這就是護士姐姐前幾天和我們說的…「新朋友」 ? ”


    那可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 不光是衣服模樣複雜得不像是現代人穿的,而且身手矯健,完全沒有絕症患者的模樣…。當然,這兩點還能說是這個新人天賦異稟,可接下來的事情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喂,希燕,飛飛。”伊戈爾半張臉躲在厚厚的劉海下,有些不善地盯著病房裏頭的兩個家夥,“…這個家夥,是在和他的狗…說話嗎 ? ”


    “好像…好像是…”


    飛飛小小聲地迴答道,一邊說一邊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自己帽子上垂下來的小毛毛球。


    嘿 ! 可不是他們大驚小怪。兄弟,你要知道,這可實在是太奇怪了: 雖然說他們這個年紀的確在大人口中是最具有想象力的,可是再怎麽具有想象力,他們也不至於做出說有什麽都和自己的寵物搭個話這種事情…更別提沒等到迴答的時候還歎口氣迴來拍拍狗狗腦袋說「怕啥呢你說唄大不了你用我聲音當我自言自語」…


    實在是好奇怪的人。


    三個小夥伴們迅速給麵前這家夥貼上了一個標簽。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什麽邪惡的巫師——否則怎麽會和動物講話 ? ”


    伊戈爾雙手抱臂,嘴角微微挑起,非常有自信地哼哼道。


    飛飛有些半信半疑: “可是伊戈爾,這個世界上沒有魔法吧…”


    但這其實並不是什麽壞事。看著那邊危言聳聽的伊戈爾和差些信以為真的飛飛,站在一旁圍觀的希燕忍不住想到: 畢竟聖伊甸療養所實在是無聊了…一天到晚也沒什麽新鮮事,有精力跑上跑下的其實也就他們三個小孩——這裏的病人還是老年人居多——,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人,伊戈爾肯定要鬧上一出的。


    而且新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麽難相處的性格,在這個過程中——在伊戈爾這個瞎拱火的過程中——,他們四個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吧…就好像她最初來到療養院的時候一樣。希燕如是想。


    “…——怎麽會沒有魔法呢 ? ”伊戈爾還在胡說八道,“這個世界上可是連鬼魂都有啊 ! ”


    “鬼、…鬼魂 ? ”


    飛飛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往希燕邊上擠過去,圓圓的小臉大半張都躲在帽子背後,顯然是怕的不行。


    好吧,伊戈爾又開始了。希燕歎了口氣,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非插手不可了,於是雙手叉腰故作威嚴地教訓道: “伊戈爾——你明明知道飛飛最怕那些了,你不要拿這些嚇他啦 ! ”


    “這會兒我可沒有沒有騙你們 ! ”麵對希燕的指責,伊戈爾選擇義正言辭地否認道,“我這可是昨天在病房裏偷聽來的,護士姐姐們昨天不是在這個病房收拾東西嘛,然後我就在隔壁,我可聽的一清二楚——”


    “…”希燕無奈地歎了口氣,“伊戈爾,你這樣不就是在變相承認你以前都在騙我們嗎。”


    顯然這些小事對於伊戈爾來說肯定是無足掛齒的。否則那大半張都躲在厚厚劉海下的臉頰怎麽紅都不紅一下 ?


    伊戈爾偷偷吐了吐舌頭,裝作沒聽見地、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404的舞蹈亡魂」…你們聽說過沒 ? ”


    仿佛是為了襯托出故事的可怖,伊戈爾把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少年厚厚的劉海裏一道銳利的眼光向外一掃,仿佛是那故事裏的鬼怪借著男孩的身朝現實世界裏的人們望了一眼似的。


    “噫 ! ”


    被伊戈爾聲情並茂的演講嚇了一跳,飛飛細微而尖銳地哀嚎一聲,沒敢迴複伊戈爾的話,隻是大半個身體都膽怯地躲在希燕背後。


    而擋在飛飛麵前的希燕卻眼睛睜得老大,聲音裏隱約透著些驚訝與難以置信: “——你是說…404 ? ”


    “是 ! 就是404 ! ”


    本來沒料到有更多迴複,希燕的捧場此時給了伊戈爾一個再接再厲繼續發揮的動力與舞台。於是留著厚厚劉海的男孩陰暗地「嗬嗬」了兩聲,聲情並茂地將故事接著講了下去:


    -


    那本來隻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聖伊甸療養院接收的病人大部分都是老年人,畢竟這裏說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某種臨終前最後享福的驛站…,但無論如何,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也是比較悠閑的。


    負責今晚夜間巡邏的這位護工顯然也是這麽想的。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隻是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想著待會兒巡查完這最後一層樓,等迴到休息室,她一定要把昨晚還沒看完的電視劇給追完。


    那可剛好卡在最激動人心的地方 ! 王媽準備離開顧家到厲家尋找工作,管家或許藏有更深的秘密與身份…好吧,這種套路或許有些俗套,但是吃這套的人可從來不少。


    “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護工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這個點了,誰還在外麵 ? 她蹙著眉頭,隱約有一點惱怒: 老人家們不該有這麽半夜三更還到處跑來跑去的活力,所以那一定是那幾個小孩,那幾個一沒看住就和野猴子一樣到處搗亂的小孩。


    平時她也就忍了,畢竟小孩的性格天生就那樣活潑開朗,總是被關在屋子裏、那樣悶悶不樂的表情讓人看了也隻會覺得悲傷和同情。


    可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 就算死神的鐮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就算四周的早已經放棄了許多,這也絕對不能作為不珍惜自己健康的借口好吧 !


    懷揣著這樣的怒意,護工三步做兩步、快步往著方才聲音響起來的方向走去。


    這裏是療養院的最高樓,聲音傳來的方向顯然也不是樓下。所以真要找起來自然也是簡單的。


    她走過空曠的走廊,忽的覺得渾身發寒: …奇了怪了,療養院的四層是這麽清冷的地方嗎 ?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睡覺總是容易打唿嚕,可這裏寂寥無聲,除了護工自己的步伐與唿吸聲之外什麽都沒有。


    窗外的月光清冷而無色,月白色的光芒此時透著某種刺骨的寒意。而如同那如紗的月華一般輕柔,渺渺的鋼琴聲從何處響了起來,音符如同清冷如鋼珠撒向冰麵,粒粒分明、顆顆透骨。


    “…”


    護工咽了口唾沫,咽下胸口那難以分辨的顫抖頻率,努力穩著自己顫抖的手,將發抖的手電筒光打向了麵前的房間門號。


    「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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