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人沒等高悠應聲,已經開了門進來了。


    高悠認得,這是原身的母親劉月娥。


    她看到病床上的小閨女,有些心疼地走了過來。


    “小妹醒了?感覺怎麽樣?”劉月娥用粗糙的手,摸了摸高悠的頭後,好像沒有發燒,這才放心下來。


    高悠對親情,其實是很淡漠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性長輩,關心她的死活。


    高悠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前世的經曆,讓她很難對人敞開心扉,接受別人的關心。


    她盡量學著原身的樣子,說:“頭有點暈,有點餓,想喝水。”


    “我去倒點水。”


    劉月娥就拿出帶來的搪瓷杯,去開水房接了開水迴來。


    高悠喝著水,心裏想著,該怎麽麵對這些新的家人。


    高悠家裏就是典型的農村家庭,母親劉月娥是普通農婦,父親高國華是下河村三大隊的隊長。


    兩人生了三女一子。


    大姐高萍今年二十四歲,嫁到了七大隊。


    二姐高爽今年二十二歲,嫁給了鎮上一戶人家。


    高悠排第三,十八歲,在讀高三。


    下麵一個弟弟高邵林十四歲。


    雖說表麵上高國華是一家之主,但是現在整個家的主要收入,全靠劉月娥一個人種地和養豬。


    高國華當大隊長後,就沒有下過地,幹過家裏的大小活,全靠家裏幾個女人。


    他每個月就隻有幾塊錢的補貼,全用來給自己買煙買酒了,沒拿過一分錢迴家。


    而從小就被家裏人灌輸“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思想的劉月娥,雖然性子潑辣,卻也擺脫不了,嫁人後,給高家拚兒子的命運。


    家裏家外,全靠她一個人操持,是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而高國華,虛偽又好麵子,特別會做表麵功夫,也特別廢物。


    這對父母,也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劉月娥比虛偽又好麵子的高國華好一點,雖然心裏也最疼兒子,但也在乎幾個女兒。


    當然夫妻倆也一致認為,閨女讀書多,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賺更多的錢,找更好的人家,以後才能更多幫襯弟弟。


    高悠因為後來成績不錯,得到了比兩個姐姐多一點的關愛,當然,跟高紹林比不了。


    而兩個姐姐,高萍性子柔,高爽性子潑辣,對原主卻還不錯。


    高紹林則是家裏的小皇帝、金疙瘩,被爺奶爸媽寵得嬌生慣養、自私自利、好吃懶做,跟高國華如出一轍的廢物。


    這個家庭,其實比她上一世要簡單得多,但是要怎麽麵對,她還是要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高悠的身體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劉月娥給她辦了出院手續,帶著她迴了學校。


    走前,在高悠手裏塞了十塊錢給她。


    高悠捏著手裏的錢,心思複雜進了學校。


    高國華高紹林這對父子,她實在看不上。


    可劉月娥高萍高爽母女三個,對她還是很好的。


    高悠讀的是縣高中,縣裏唯一的高中。


    整個高中占地麵積也不算大,主要建築是一棟三層的教學樓,一層一個年級兩個班。


    高悠上了三樓的高三二班,剛好是第二節下課後。


    課間班上卻沒有什麽人走動,很安靜,大多數人在低頭看書,刷試卷。


    還有一個學期,高考氛圍卻已經非常濃烈。


    高悠猶豫著走到林綰綰麵前,麵上表情有些扭捏和難為情。


    “謝謝。”高悠深吸一口氣唿出去後,輕輕道了句感謝。


    這是她按原主的性格和對林綰綰的複雜心思,揣摩出來的語氣。


    雖說要遠離白月光,但是不意味著可以無視人家的救命之恩。


    也要為接下來她不會再去找林綰綰麻煩的轉變做些鋪墊。


    要知道原主以前可真沒少找林綰綰麻煩,給人家棉衣潑水,扔人家毛巾,跟老師告狀這種小動作一直沒斷過。


    倒不是她真怕了林綰綰,事實上,為了體現原書白月光真善美倔強小白花的人設,林綰綰沒直接對她這個炮灰做過什麽壞事。


    所以高悠也就沒必要對人家有什麽負麵情緒,遠離就好。


    林綰綰頭沒抬,也沒迴應。


    高悠似乎自討沒趣一樣迴到了自己座位。


    因為有原主記憶,且原主學習也挺努力,成績也不錯,加上高悠自己原本的知識,很快,高悠就能很好融入這裏的高考衝刺氛圍了。


    高悠一邊刷著卷子,一邊還在想著盡早實現經濟獨立的事。


    小縣城沒戲拍,但換個思路,那她可以創造機會啊。


    她前世二十一歲,二度拿下最佳男演員後,就跟經紀人蕭僅討論過,她未來的路。


    她拿獎的都是文藝片,在業內,她是新生代文藝片男演員首選。


    這方麵的劇本接到手軟。


    拿獎拿到手軟。


    但是她的演員實績也並非沒有短板。


    她被稱文藝片王子,但是在扛票房方麵,她還是個弟弟。


    蕭僅的想法是與其等好的本子找上門,不如自己造餅。


    幾番討論後,她和蕭僅開始找編劇,挑劇本,找導演。


    搞了兩三年,才把班底組起來。


    最終選擇了一個武俠懸疑的本子《燕子樓》,高幽自己主演兼監製,導演編劇都是新人。


    電影拍了小半年,後期特效又做了大半年,最後搶到暑假檔。


    片子娛樂性,可看性十足,搔到觀眾癢處,口碑相當不錯,加上營銷上舍得出錢,天時地利人和,最後拿下暑假檔冠軍,大賣近三十億。


    高幽和蕭僅在慶功宴後,抱著一起哭了一場。


    之後幾年,直到她死前,《燕子樓》還在給她源源不斷賺錢,總收益超過她之前所有電影的純片酬。


    嚐到甜頭的兩人其實還打算繼續造餅,隻是她後來就病了,看中的好幾個項目也就此永久擱置了。


    事實證明,自己造餅確實比拍戲拿片酬更有錢途。


    如今內地影視業雖然沒後來發達,也沒寶島和香江兩地繁榮,但是也是欣欣向榮的。


    隻要她能搶占一兩點先機,她還是能靠老本行,在這個世界混得很滋潤的。


    不是還有其他年代文女主靠寫小說寫成大ip,靠賣版權就買下十幾棟樓的嘛。


    這個她未必不能嚐試。


    等過了高考,她就開始動筆。


    現在可以試著先寫些文章,投稿到報章雜誌上,一來賺點稿費,二來,練練文筆。


    有了眉目的高悠,拋去雜思,專心投入學習中,不再胡思亂想。


    下午放學後,吃了飯,她按著記憶裏去食堂打熱水,打了一個暖水瓶和一大桶的開水和熱水。


    本想著今天好好洗個頭,洗個澡,提著一大桶熱水進了女洗澡房,一下子就懵了。


    裏麵水汽繚繞間,滿眼都是白花花的身體。


    她下意識閉眼,然後才想起,她原來就是女人,隻是演男人演得有點久而已。


    不過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病之前沒和人坦誠相見過,病後,就是病人,不再分男女。


    她挑了個角落,準備先洗頭,然後再洗澡。


    高悠盡量不看別人,權當別人也看不到她,用最快速度把洗頭洗澡搞定了,穿了衣服,出了洗澡房。


    在洗澡房旁邊的一排水龍頭那裏,快速用冰冷的自來水搓洗著換下來的衣服。


    雖然有原主記憶,但是很少親手洗衣服的高悠,還是被這冰冷刺骨的水刺激了一下,太冷了!


    等她賺到錢後,第一個要買的家電就是洗衣機,一定要買。


    洗完衣服,拎著已經灌滿的暖水瓶和水桶迴了宿舍。


    高悠抖著手把衣服又擰了擰,再度擰出了不少水。


    濕過冰水的手此時冷得更透骨,已經凍得沒知覺了。


    好不容易把衣服晾好,高悠跑迴宿舍,在自己的搪瓷杯裏倒了一杯熱水,雙手緊緊握住,緩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有了感覺。


    今天之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嬌氣的人。


    為了拍戲去偏遠貧困地區體驗生活幾個月,為了演癮君子減重四十斤,她隻覺得沉浸其中,演戲時暢快又過癮,再難熬,熬一熬就過去了。


    為了對抗病魔,她把藥當飯吃,天天抽血化驗,無數的化療,止不住的疼痛,她隻覺得絕望痛苦,可是也堅持下來了。


    才洗了兩件衣服,她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果然什麽病都沒有窮病可怕!


    她還很後悔,又怪自己蠢,剛剛摻點熱水進去不就行了!


    果然慣性思維也很可怕!要改!


    重活一世,總不能把自己窮死。


    收拾妥當,又迴到教室繼續複習,刷卷子,到熄燈才迴宿舍。


    隔天中午,她準備去食堂打飯時,有人在後麵喊她名字。


    “高悠,校門口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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