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下的危機剛剛稍安,立在正對麵的林海廢墟開始熱鬧了起來。


    時間已是深夜,大半的野獸都應當棲息的時刻,黑蛇的襲擊還未完全解決,兇猛的獸潮再一次對大軍發動了衝鋒。


    這次有所不同,野獸的雙瞳布滿血絲,像是剛剛出獄的瘋狗,一路向前,仿佛要將所遇到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軍中第一個發現的是宗主,一件法器即使落下,偌大的屏障攔在軍隊和野獸中間,野獸們瘋狂猛撲,還未交鋒,它們那邊就已經出現了死傷。


    獸潮兇猛,法器撐不了太久,好在大軍素質頗高,短短半炷香的功夫,防禦設施已經完成大半。


    “乒……”第一絲裂紋出現,像是所有人的心底發出的聲響。


    這和白天的不同,白日的獸潮來襲原因應該是自衛,這一次……是求生!


    所以,擋我者死!


    第一隻兇殘的惡狼拖著一身的腥臭撲向軍隊,眼中充斥著濃濃的駭然和決意。


    “盈!”後方將軍下令,弓箭手拉弓滿月,等待下一步指令。


    一點破麵,愈來愈多的野獸衝向大軍,這時將軍下令:


    “放!”


    漫天箭雨遙落而下,無數的獸群當即死亡,後續的獸潮卻沒有半分的恐懼,依然不斷地衝鋒。


    “砰!”野獸衝到盾陣,迎來的是一陣尖槍突刺,死傷不小,血流遍地。


    “吼吼吼……”原本靜謐的平原,現在成了戰場,鋪天蓋地的吼聲壓過一切聲響,這是一場浩劫。


    萬法宗弟子們立於遠處,立於天空;遙遙的對獸潮發動遠程支援,可惜效果一般。


    燭風源在最高端,俯瞰著林海廢墟的內部,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逼迫著野獸往外逃。


    ……


    古清揚和劍酒現在住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中,為了更快的趕路,古清揚在劍酒剛剛醒來的時候便在催促前往太虛國。


    劍酒並沒有什麽大礙,身體中的力量被一下子抽空,陷入虛脫的狀態,到了一個鎮上,喝了一壺好酒,頓時精神煥發,神清氣爽。


    古清揚很好奇這家夥是不是有酒癮,那辣嗓子的東西有什麽好的?


    逃離的位置距離太虛國不是很遠,兩人禦劍趕了一天,再過半日便可以到達城下。


    到了太虛國那就是泄憤複仇的時刻,所以,兩人決定休息一晚,明天拂曉趕路。


    劍酒百無聊賴睡不著的時候,嘴是閑不住的,沒有酒喝,那就隻能閑扯了。


    “清揚,古家上任家主,也就是我們上任宗主,他到底是不是師哥幹掉的?”


    “這個問題在宗內是禁止討論的。”古清揚小手乖巧的放在腹前,整個人直挺挺的躺在橫梁上,整個人就是一個乖孩子。


    “其實問你應該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本來我是準備找機會問問古奇師哥的,可惜……”


    “閉嘴!”


    “唔,不好意思哈,沒有酒腦子有點不好使。”劍酒對著自己的嘴巴就是一個大嘴巴子,這滿口跑火車真是討人厭。


    “睡覺吧,那個男子我們兩人就算是傾盡全力也討不到好處,現在不睡,說不定就沒得睡了!”古清揚聲音很輕,像是已經睡著時夢囈的一樣。


    “這破劍咯的我腰疼。”劍酒將廢劍抱在胸前,嘴中哼著最不難聽的歌,緩緩的閉上雙目。


    愁~


    即便是努力的想要閉眼,劍酒也沒有辦法完全的入睡,古奇三人是在他眼前被殺的,朝夕相處的同門師兄弟;那時自己竟然真的隻能看著,然後拚盡全力逃跑。


    愧疚,憤怒,愁怨……


    無數的情愫填滿劍酒的胸口,這般無力的痛苦是最消磨人,也是最容易讓人走彎路的。


    ……


    那是劍宗最難過的時間段,沒有之一,因為某種緣由劍宗無數的仙器失去效用,臨時被封印在鎖妖閣中的妖邪四處亂跑行兇,各家的大人忙碌的四處除妖誅邪。


    每一天都有傷亡的名單在往各家派送,劍酒還是年僅三四歲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父母已經很久沒有迴來了;自己被送到統一的收容所,和其他孩子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收容所每一天的孩子數量都在增加,來自各家的孩子被送到這裏統一照顧。


    這並不是劍酒的陰影,師傅說過他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就算天塌了下來他也會開心的狂笑。


    在收容所裏,大多數家的孩子都是沉默不語的,有幾個調皮的,在被管束之後,也就不再頑皮。


    劍酒不同,深刻的那一夜,他一個偷偷的爬到收容所的屋頂房梁上,準備給大家一個驚嚇時,異變發生了。


    收容所早在數天之前就已經被邪祟盯上了,邪祟們恨透了劍仙,但卻又打不過,因此他們喜歡捏劍仙的軟肋。


    三十二尊邪魔,有男有女,它們沒有血肉,沒有唿氣,更沒有人情。


    劍酒愣神的時候,邪魔們衝了進來,殺了值守的長老,開始肆無忌憚的屠戮他們這些小輩


    “殺!一個不留!”青麵獠牙的鬼魂附在一個已經死去的大人身上,這個大人劍酒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他的父親,前代宗主侍衛之一——酒無涯,身側站著的是他的母親——古倩蓉。


    蒼白的皮囊,無神而又灰白的眼瞳,這是劍酒看到最恐怖的寫照。


    ‘父母’和諸多邪魔瘋狂的殺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最後握著僅存的幾個孩子,向倉皇趕到的長老們談條件。


    滿屋子的鮮血和殘骸,劍酒見到了人間煉獄,五髒六腑仿佛跌倒了冰冷的底穀。


    “放我們離開昆侖,不然剩下的你們依舊保不住!哈哈哈!”邪魔瘋狂的笑著,他在為自己的殘忍趕到興奮。


    趕到這裏的是個性情柔弱的年輕女長老,看到一地的慘狀,心慌的時候,淚眼滂沱的請求邪魔放過無辜的孩子們。


    “隻要你放了他們,你不管要什麽,我們劍宗一定滿足。”


    邪魔很滿意,剛準備離開,一股純粹的劍意撕開收容所,一擊斬殺了所有邪魔。


    俊秀冷麵的男子踩著劍鋒落在劍酒的身側,抱起劍酒問:“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酒鳳山……”劍酒無神的迴答。


    “我叫古四荒,嚇壞了吧,沒事的,很快就結束了,現在我們出去。”男子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劍酒當時很容易看得出古四荒的神情下,隱藏著巨大的悲傷,就像當時的自己。


    後來就沒有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以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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