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下一秒就衝下去,好好告一告惡妖嶺那位,狠狠唾罵他的惡霸作風!


    然而……


    他眼睜睜看著尊上大人狗狗祟祟在灌木裏爬行,然後突然竄出去嚇人族孩童,孩童表情死板,哇的十分敷衍。


    尊上沒生氣,還舔了舔孩童。


    舔了舔……


    嗯,舔了舔。


    商雀腦袋左歪右歪,明白了。


    尊上的神魂不在肉身裏。


    麻煩大了,這下麻煩大……


    “眼睛不想要了?”


    商雀:……


    他還以為自己聽岔了,隨即立馬蹦起來在枝頭調了個頭!


    隻見不遠處,半人半蛇的黑衣男子坐在樹枝上,蛇尾與樹幹緊密纏繞,相比之下樹幹竟然還沒有那蛇尾粗壯。


    極長的墨發隨意披散在身後,無風,卻如細小的蛇一般輕輕舞動。


    他坐在高處,唇色猩紅,金眸低垂。


    看似平靜,瞳孔卻如針般豎著。


    商雀低頭恭敬道,“尊上大人。”


    雲驚瞄了眼下麵,“妖域如何了?”


    商雀隻覺得周邊的溫度突然降低了,緊緊合著翅膀,生怕自己炸毛,有礙瞻仰。


    “多虧尊上當年自爆突圍,逃出去的各妖已經養好傷,可惜妖域那般風水寶地被惡妖嶺占去了,小妖們隻好重新尋地……”


    “不必。”


    雲驚打斷他,“本尊傷勢已經恢複大半,不日就能迴歸,你們該藏的繼續藏,我那弟弟可不會放任你們重建妖域。”


    說著雲驚眯了眯眼。


    “收服不成,他定會設計滅殺你們!”


    商雀立馬附和,“確實如此,近前仙門百家又有了新動作,恐怕就是那位暗中攛掇!”


    雲驚冷笑,“真不是個安分的主。”


    明明一卵同胞,開靈智、修行的時間都相差無幾,卻事事都要拿出來比一比,輸了就像個瘋子到處撒瘋。


    想他辛苦修行三千多年,眼看即將化蛟,卻被那狗東西暗算,修為盡失不說還走火入魔,差點因此道心破碎!


    雲驚蛇信子吐出一瞬,眼中殺意漸甚,“妖域不急於重建,你們藏好自身,暗中保持聯係即可。”


    “是!”


    商雀知道此地不易久留,見尊上沒事了立馬轉身,卻猝不及防瞟到了下方,


    隻見尊上的肉身將孩童卷了好幾卷,在草地上滾來滾去,還與孩童同吃一顆糖,交頸……舔舐……


    在蛇族。


    交纏代表對伴侶的憐愛和占有。


    “還、不、滾?”


    “是!!”


    商雀慌得一批,差點都不會飛了。


    雲驚看著不記得名字的妖連撞了幾個樹杈才正式起飛,這才低眸往下看。


    越看心裏越嫌棄。


    幸好切斷了與肉身的共感。


    安相相“嗯?”了下,摸摸沁涼的腦門,“下雨了嗎?”


    說著靜靜等了一會,沒等到雨滴落下來,反而等來了濕乎乎的舌頭。


    “吃完了趕緊去漱口,嘴巴好腥!”


    雲驚:……


    他食肉,生吞整吞,嘴腥不是很正常?


    妖族哪來那麽多講究?


    雲驚剛鑽進神知裏,屁股下的枯草還沒捂熱,就聽見小禿驢在唧唧歪歪。


    雲驚抬起蛇尾狠狠抽向地麵,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彈指給肉身施了個清淨術。


    “咦?又沒味道了。”


    “哇——大黑你牙齒好白哦!”


    雲驚哼笑。


    土驢。


    連通肉身的眼睛,想看看小禿驢驚掉下巴的傻相,結果嘴上一軟。


    “賞你個親親。”


    “乖寶寶就要注意口腔衛生。”


    “不然……”


    雲驚摸著嘴唇愣了愣,隨即嗤笑。


    ……


    基於八年前了塵出門小半年才迴來,安相相做好了長期獨住的準備。


    獨自去禮佛,獨自打坐入定,時不時佛子會來一趟,美名其曰檢查他的修行進度。


    開始安相相很懵。


    感覺佛子越來越像個長輩了。


    了塵閉關,了凡出門跟人幹群架,佛子就挑起教導他的大梁,甚至還要教棍法。


    但一個月後佛子又放棄了。


    因為他學不會,還砸了自己滿頭包。


    佛子快速撥弄著佛珠,眼神一片死寂,“師弟不是這塊料,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於是冬去春來,春末夏初,李柳元都迴去皇都任職了,才堪堪找來了一把古琴。


    安相相撥弄琴弦,“錚”的一聲悠揚婉轉,忍不住彈上一小段,音律古樸清雅,讓他最近浮躁的情緒都平定幾分。


    “你哪找來的好東西啊?”安相相抱著琴,歡喜地摸了摸。


    “悟罔方丈給的。”


    安相相訝異,眼睛都圓了幾分。


    佛子將古琴翻轉過來,隻見底部被刻了個端端正正的“禪”字。


    “這大半年你棍法學了,拳法學了,連劍法都學了,但始終隔閡著什麽不能精通,好在我觀察你似乎對音律十分敏感,就去問方丈討了這把禪琴。”


    安相相已經很久沒見到方丈了,他老人家比閨閣千金還宅,別說院門,連房門都不出。


    平時除了幾個主持去匯報工作,就隻有佛子去與他論經。


    “他老人家不需要嗎?”


    佛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方丈又不會彈,都放落灰了還留著幹什麽?”


    “啊?不會彈?”


    佛子眼角有一瞬間抽動,那表情像是不小心透露了什麽,正掙紮著要不要說出來。


    安相相頭皮一緊,立馬表明態度,“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誰的秘密。”


    佛子動動嘴巴,把話憋了迴去。


    “算了,你好好修煉吧。”說著又開口詢問,“你是不是該去後山避暑了?”


    安相相嗯一聲,“今晚就去。”


    佛子點點頭,來這這一趟隻為了送琴,自己的事還有許多要忙,沒時間閑聊。


    安相相把人送出院子,迴房將大包袱收拾好,等到太陽落山,天色微微擦黑時才出發。


    可前腳剛踏出房門,忽覺身後一道勁風,猛地扭過頭去,迎麵就是一個麻袋。


    入夜後。


    佛子脫去身上百公斤的負重扔到地上,地板發出一聲悶響,灰塵濺起。


    他眸色發冷地掃視院子裏突然多出來人,不多不少剛好十個,全都穿著統一的服飾,應該是某個仙家的子弟。


    “不知諸位深夜登門,有何貴幹?”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發問,“你是賀不凡的徒弟?”


    佛子眼神更冷了。


    賀不凡,了凡師叔出家前的俗名。


    這些人點名要找師叔的徒弟,明顯要找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師弟。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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