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相相陪大黑在外放了會風。


    趁著天色還沒黑透迴到山洞,帶著大黑一起搓個澡,臨入定之前叮囑道,“深夜可以自己去覓食,別總餓肚子知道嗎?”


    大黑吐吐蛇信子,“嘶……”


    見它應了,安相相安心閉上眼睛。


    吃了辟穀丹後不覺得餓,安相相打坐時根本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每每都是餓到受不了才睜開眼,吃一粒辟穀丹,然後帶大黑出去覓食放風。


    周而往複。


    不知不覺夏季劃過。


    當樹葉飄飄蕩蕩落在自己頭頂,安相相抬手拿下來,見葉子已經枯黃才意識到已經進入秋天,而且連秋老虎都過去了,再過半個月就進入深秋。


    他竟然在山洞裏宅了五個月。


    安相相伸出手,感受著秋雨的涼意。


    又有點不舍地拍拍大黑的腦袋,“我該迴寺廟了,以後就不能跟你天天窩在一起了。”


    大黑有點不甘心,側頭探到他的脖頸輕輕蹭,嘶的低聲下氣。


    小人族要走了。


    以後身上都是其他人族的氣味。


    不喜歡,想藏起來。


    安相相被舔的發癢,按住大黑把它推遠,“別撒嬌,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


    說著他想起什麽,“冬眠之前記得把肚子填飽,乖寶寶就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大黑徹底接受現實,腦袋耷拉著。


    垂頭喪氣委屈巴巴的,安相相心想小模樣還怪招人心疼,於是又留了一晚。


    ……


    此時了凡正在長廊下打坐,察覺到徒弟迴來便睜開眼睛,隨即滿眼詫異。


    “煉氣二層了?”


    時別五個月沒見,徒弟的個子稍稍拔高,臉上的奶膘少了許多,稚嫩的相貌更加精致絕麗了些。


    變化最大的,還是周身縈繞的靈氣。


    煉氣二層,他當徒弟明年此時才能達到這個成績呢。


    “吃了辟穀丹感覺不到餓,所以幾乎一直在修煉。”安相相把大包袱放下,見了凡招手,就過去他麵前站好。


    了凡捏了捏他的胳膊,滿意地點頭,“不錯,身體結實了不少。”完了又問一句,“平日禮佛沒有?”


    安相相:……


    安相相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他忘了。


    關鍵係統居然一次都沒提醒過。


    【提醒你做什麽?你難道都沒發現已經很久沒倒黴了嗎?】


    安相相迴憶一下,還真是。


    具體從什麽開始的,他都沒印象了。


    【為什麽呢?】


    係統沒迴答,就冷笑了一下。


    了凡看徒弟一副癡呆相,就知道木魚都落灰了,沒好氣地敲他腦袋,“以後再落下可就要罰你了!”


    “好的。”安相相乖乖唧唧。


    正要迴房整理東西,了凡又開口了。


    “對了,明日帶你下山。”


    安相相眨眨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迴過頭指指自己的鼻尖,“我?”


    “不止你,還有無我。”了凡站起身理理並不褶皺的僧袍,“帶你出去見見世麵。”


    安相相眼睛越來越亮,收拾房間簡直一身牛勁,在被窩翻來覆去到深夜才睡著,第二天天不亮就精神抖擻地爬起來。


    臨下山前了凡拿出兩個小荷包,一一戴在他和佛子的脖子上。


    “這裏麵放的是隱息符、五雷符、以及一個護盾法器,必須貼身攜帶,睡覺都不能取下來。”了凡的語氣十分慎重。


    安相相和佛子見此,嚴肅地點了點頭,“徒兒知道了。”


    三人風餐露宿一天一夜。


    此時皇城內的街道熱鬧非凡,各種小攤應有盡有,吆喝聲更是絡繹不絕。


    九年來安相相第一次下山,即使走了滿身大汗仍然還有使不完的勁。


    他緊緊跟著了凡,為了防止把自己弄丟,還拽著了凡的衣擺。


    可是人在這裏,心早就被各種吆喝聲勾的飛到九霄雲外了,眼睛根本轉不過來。


    “豬下水——又香又辣的豬下水——”


    “臭豆腐欸——炸臭豆腐欸——”


    “炒花生嘞——鹹辣香脆的炒花生嘞——”


    “肉包子——”


    安相相順著吆喝聲東張西望,瞥到個類似關東煮的小攤,裏麵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直接被紅油湯裏的豬大腸勾的直咽口水。


    還不敢直勾勾地看。


    都走過去了還拚命斜著眼瞄。


    了凡:……


    了凡什麽也沒說,隻把手搭在徒弟光溜的腦袋上,威懾效果極佳。


    見徒弟一秒收迴視線,再看看左手邊完全盾入空門的佛子。


    明明喂同樣的佛經。


    怎麽自己徒弟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心中深深歎了口氣。


    也罷,都是債。


    ……


    一個時辰後。


    安相相仰頭望著巍峨的大門,兩扇門板厚實沉重,鍍金丁子橫七豎七,足足四十九顆,再看門庭上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大理寺卿。


    不等他多想,了凡已經上前敲門。


    開門的小廝早就得了消息,見是三個青衣僧人,連忙就把人一路迎進正廳。


    “大師稍等,小的去通知老爺。”


    安相相坐在椅上目送小廝匆忙的背影,沒多會侍女端上三盞茶水,他和佛子這邊還放了幾碟點心。


    佛子平靜地撥弄著佛串,連茶水都不喝。


    安相相見他這樣,拿起來的點心又放下了,雙腿並攏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好。


    “想吃就吃,錯過這次,下次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吃上這麽精細的糕點了。”


    了凡端坐在對麵,手裏端著杯茶,輕輕吹了吹小抿一口,乍一看像個大少爺。


    安相相挺有道理,扭身拿起個花朵形狀的糕點,小口小口的啃。


    不多時,門外走來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後則跟著位端莊大方的婦人。


    兩人衣著華貴,麵色卻很焦慮。


    “了凡,你可一定要救我兒!我兒天資聰穎,才將將考中進士!他的仕途才將將開始!他命不該絕啊!”


    婦人說著便開始落淚,一把抓住了凡的手,仿佛把他當成救命稻草。


    安相相和佛子對視,皆是茫然。


    了凡說帶他們下山見見世麵,原來是跑業務嗎?那眼前這個婦人,是熟人?


    兩人相對眨眨眼,然後默默旁觀。


    了凡扶著婦人坐下,將手抽出來歎了口氣,端著一把子高人腔調,“李施主,早年貧僧便說過,令郎福運比天高,命比紙薄,要養在寺廟才能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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