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韋博接下來借著這個話語開始要挾雷洪汕，要強行加入分走一杯羹，那韋博壓根不用自己主動上門來做這件事，隻需要找人帶個話給雷洪汕或者老道根，甚至更毒辣一點，直接在碼頭那邊搞事情，先卡著物資讓這邊幹瞪眼再慢慢談條件，這些手段都更容易獲得更多的利益和占據談判的主動權。
不過韋博並沒有選擇這麽做，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自己可以這麽做，既是一種明牌式的談判方式，你能說他是一種威脅，也可以說是在釋放一種善意。
當然，是威脅還是善意，都取決於後麵的話語內容，以及對方的態度。
“我們和傑姆兄弟不同，他們能收集到的信息也就局限於中間層，而我們ett公司……雷先生，當你第一天在帳篷裏和酋長所說的那些規劃，我們第二天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不過請不要誤會，我韋博和傑姆兄弟做事風格不一樣，我非常欣賞你對整個保留地的建設整體規劃，這個規劃讓我眼前一亮，如此具有遠見的規劃是我從業這麽多年都罕見的，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之前我就能拿出這樣的方案跟老酋長們談，相信此刻我們ett的礦機已經再源源不斷的產出黃金了……”
韋博咧咧嘴聳聳肩，表示了自己當時收到消息時的驚訝，但絲毫沒有對能掌握如此內幕信息的驕傲和自得。
能第二天就拿到在帳篷裏的消息，隻能說明ett這邊的人脈遠不是傑姆兄弟所能比擬的，當時坐在帳篷裏的除了雷洪汕，就是保留地幾個部落裏的酋長、長老們。
雖然不清楚韋博他們搞定了哪位酋長，還是哪幾位甚至是全部的酋長們，但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對方和保留地高層的關係強度，要遠比自己和傑克想象中的更加密切。
“在得知你的詳細計劃後，我就在想，怎樣才能從你這裏分到一份蛋糕，因為我評估過，即便是我們公司卡死碼頭，但依舊不能徹底終結雷先生和道根先生對保留地的開發，而生意嘛，能一起賺錢，總比大家變成對手更加美妙。”
“所以我是帶著誠意來見兩位的，我能給出的條件絕對很豐厚，我們ett公司能調動醜國最優秀的礦工和最先進的設備，還有充足的資金和最好的關係網，請不要誤會這個關係網並不簡簡單單的隻是保留地的關係網，我指的是國會裏的那幫家夥們……”
如果說前麵的話語還沒啥，但後麵那句話語就真正戳到雷洪汕的軟肋上了。
做生意最頭疼的就是牽扯到官這一塊，在龍夏國一群公知母豬天天說龍夏國是人情社會，科學家也要學會敬酒，但是從不敢說國外的人情關係和官商勾結關係更加犀利呢。
那個放火箭做電動車的教主，這幾年當政的是藍黨，他的日子賊不好過，放個火箭被藍黨的人天天用環保問題壓著他，今天不是火箭發射會影響海裏的海豚生育，明天就是火箭發射影響墨魚產卵……
各種千奇百怪的刁難是層出不窮，搞得現在這位教主直接一怒之下投到對麵黨派陣營去，直接卷起袖子赤膊上陣支持那位戴紅領巾的家夥競選。
如果雷洪汕隻是自己組織個小隊伍開采一點黃金，估計這點事人家理都不想理，但是如果真要涉及到保留地這裏那麽巨大的黃金儲量……
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們這些白皮可沒少幹。
而別看保留地具有極高的自治權，可國會那幫人如果真要想整人的話，他們會找出無數理由來整你。
不說別的，光是雷洪汕是個龍夏人這一條，就能找出一萬個理由強行拒絕雷洪汕在此的開發和投資。
這一點千萬別小瞧國會的那幫家夥，隻要他們不爽，他們可以讓龍國的大蒜都能危害醜國的國家安全予以各種刁難。
大蒜啊！
這玩意都能對你們醜國造成國防安全，那唯一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們醜國人都是吸血鬼怕這個玩意！
所以韋博當說出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這句話時，雷洪汕眼皮子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他現在摸不清楚眼前的這個韋博到底想在這裏撈多少，摸不清楚對方的底牌，雷洪汕很難做出具體的分析和判斷。
如果不給，那對方真來玩陰的，自己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而給少了……那對方肯定也不願。
給多了……自己也特喵的不願意啊！
看到雷洪汕的神情，旁邊的老道根很圓滑的打起了圓場。
“韋博先生，你這次過來估計還沒有到我們這好好看看吧，茱莉婭，帶韋博先生去參觀一下。”
韋博很聰明，他知道自己這段話如同重磅炸彈炸出了足夠的反應，他明白對麵的雷需要點時間消化與老道根進行磋商，便帶著笑意起身，在茱莉婭的帶領下離開了這個稍顯簡陋的會客室，來到外麵剛剛搭建起來的沙盤區，像模像樣的聆聽茱莉婭對整個保留地開發的規劃詳解。
“被嚇到了？”
見韋博離開，老道根給自己點上一根雪茄，不緊不慢的詢問起雷洪汕。
“說嚇到到沒那麽誇張，但是這一手把我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我在想，這家夥對保留地的黃金儲量知道多少……”
雷洪汕喝下一口酒，很坦誠的說出了自己此刻心中最大的不解之處。
ett作為醜國幾大礦業公司，和國會山那幫家夥有關係並不稀奇，做那麽大的生意，沒關係網罩著那才叫怪事。
不過任何關係都是有價碼的。
動用這些高層的關係自然要付出代價，那麽要多大的收益，才能衝抵這個代價呢？
這就是關鍵問題的所在。
從老道根這邊得到的信息，ett公司和傑姆兄弟都是在數年前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保留地裏不僅有黃金，而且有大礦。
但是具體有多少？
這個關鍵問題卻沒有答案。
這個也不奇怪，目前保留地的黃金還沒有進行徹底的勘探，雷洪汕在這點上極為有信心。
別忘記他和蘇兩個人在聖山裏兜兜轉轉了一個月，將大部分黃金礦點都摸了個遍，可以說，雷洪汕現在就是對聖山黃金分布最清楚的那一個人。
沒有之一。
而這一個月中，雷洪汕也在很多地方發現了一些探礦痕跡。
有些是一兩個月以前留下來的，有些則是一兩年，甚至更早以前的探礦痕跡。
這些探礦者們有些踩到了金礦的礦脈，可就憑人背肩扛的手工裝備，最多隻能探查出地麵表層的淺礦，而地下深處的大礦和巨礦，是沒法探測到的。
如果把聖山這些淺層礦的黃金全部算在一起，那最多也就是兩三噸的量，為這點產量就動用國會山老爺們的關係……
那代價似乎高了點。
那幫人睜眼閉眼開的價碼高著呢。
這個總量是把整個聖山地表淺層的礦全部算進去，零零碎碎分散不說，表層礦最大的那個位置是個岩金礦，開采成本很高，如果想降低成本最好的辦法就是建立電站有穩定且充足的電力供應，將碎石成本降下來。
可如果為了這幾噸礦就搞一個電站……
那就有點為了一把蔥而包了一盤餃子的感覺了。
雷洪汕搞個地熱電站，也是為了後麵那個巨型深井礦準備的，有了這個電站，開采這個地表岩金礦，也就屬於打兔子帶摟草的順手多撿到的便宜。
所以現在雷洪汕摸不準的，就是ett公司對保留地的黃金儲量數據到底掌握了多少。
幾噸？感覺不像。
十幾噸？
也不像，因為聖山地表黃金儲量沒有那麽多，雷洪汕在這這點上敢打包票！
幾十噸？
那更不可能，如果給ett公司知道這裏的有價值幾十億刀勒的黃金，早都已經下血本直接攻關拿下了這片土地的采金權了，別說雷洪汕，就連傑姆兄弟倆連和酋長們談事的機會都沒有！
老道根看著雷洪汕抓腮撓肺的不得其解，摸過酒瓶給他和自己都續上一點酒，這才不緊不慢的說到：
“你隻算上了保留地的聖山，但並沒有算上北麵的那片土地。”
“嘶……臥槽！”
一語驚醒夢中人，雷洪汕這才發現，自己漏了一個情況。
他確實是把保留地的聖山基本走了一遍，可保留地北麵還有一大片苦寒的林子啊！
萬一對方是判定北邊的林子裏有大量的黃金呢？那這一點就說得通了。
“也不對啊，那邊沒那麽多黃金啊……”
不過很快，雷洪汕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前些日子，慶典活動後可是和薩穆還有蘇他們開著車走了一圈的，北麵的林子裏確實有黃金，但那種感覺並不強烈，也就是說明那邊的黃金儲量並不算高。
“你怎麽知道那邊黃金不多？”
聽到雷洪汕嘟噥的話語，老道根耳朵一支，似乎發現了雷洪汕話語中的重要信息。
如果換成是其它人，雷洪汕隨便從老教授查爾頓那邊學到的地質礦床知識中找一條出來，什麽伯圖明海底礦物運動學說，托馬克礦物沉積理論……
哪一條都能把對方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眼前的老道根卻不行！
別忘了，人家也是地質礦床專業的優等生，和查爾頓可是同學舍友。查爾頓對他的評價是如果這家夥沒中途輟學跑去淘金的話，道根在學術上的成就能比他查爾頓還要強！
意識到說禿嚕嘴的雷洪汕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強行解釋。
“托馬克礦物沉積理論雖然符合北麵的環境，可是這一點它缺乏一個合適的衝積層與匯聚區，即便是有黃金，那也會被長期地質活動中衝得四處分散不易匯聚在一起形成較為集中富礦床，分散且品度不高。哪怕是偶爾出現的富礦脈，要麽就是那裏有一條原生黃金礦脈，而不應該是從外麵匯聚過形成的礦脈。”
老道根迴憶了一下北麵的地形地貌，再結合從幾億到幾千萬年前這片大陸上的地質活動形成推演，好像……雷洪汕說的有那麽一點道理。
不過此刻不是兩個人討論地礦學的時候，雷洪汕也不想在這個時間和老道根扯學術問題，他湊過去小聲的詢問：
“你是不是收到什麽風聲？”
老道根點點頭，悄聲答道：
“商業內部消息，前幾年有一隊人，以狩獵的名義進入北麵的林子長達一個多月……”
老道根說的很隱晦，雷洪汕立刻也明白，什麽商業內部消息，其實就是各家公司之間玩的無間道，通過收買、安插眼線到對方內部，從中獲取對方的信息。
這種手段並不稀奇，真要操作起來也不難。
特別是大公司，越大的公司越難防這種商業手段。
因為人家不用真正知道你的內部數據，隻需要盯住你這種公司的探礦隊伍，這些年去了哪裏，就大概能猜出哪個位置可能會有黃金。
這就類似於跟在猛獸後麵吃殘羹剩飯的鬣狗或者禿鷹這些動物的，不需要自己有多兇猛，隻要跟對目標，跟在後麵總有一口吃的。
收到這個風聲，雷洪汕這下心中有底了。
如果ett公司看中的是北麵林地中的那些黃金，那自己真沒啥好糾結著，把那塊地丟給ett就行。
看著雷洪汕如釋重負的樣子，老道根撇了撇嘴，小子，還嫩了點。
他揮揮手讓雷洪汕先別那麽急著高興：
“雷小子，你以為他這次來是要找你聊北麵的事情嗎？如果隻是為了北麵，他壓根不用來找你，他肯定是為了山裏的黃金才過來的！”
聽到這話雷洪汕來脾氣了：
“咋滴，還真想強分份額啊！”
“ett就是想真搶……你也得要讓一分給他！這不是我瞎說的！”
老道根再次揮揮手，讓其坐下，這才語重心長的提醒到：
“你我這幾天動作有些大，傻子都能看出來你我要在這裏搞大事情，他們沒有動作才是傻子。”
“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現在著急的是他們！這裏發生的事情很快，甚至是同步的在向外麵傳遞，你覺著其它公司在得知我們在這裏搞這麽大動靜，其它公司會不會找你和我也來談同樣的事情呢？”
老道根露出一抹老狐狸一樣的狡黠笑容。
“你是說……會有其它家來找我們談事分一杯羹？”
“那當然，要不你以為我剛才說的商業信息是誰給我的？就是ett公司的同行對頭！那家企業，同樣也是能在國會山上有人幫說話撐腰的！”
雷洪汕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但聽到老道根這麽一說，隨即就想起國內的一句成語：
驅虎吞狼！
當然這個說法有些不準確，但總比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要好的多。
從某種意義上，雷洪汕和老道根，哪怕把整個老柯迪家族都算進來，其體量、還有背後能動用的政治能量都沒法和ett公司這樣的巨無霸們抗衡。
自己弱小並不是罪過，但在遇到某一方的強勢時，除了自己孤身硬剛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找和對方體量差不多，甚至更強的幫手過來撐場子！
而老道根剛才所暴出的信息，其實就是ett 的對頭公司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發現了ett在蘇薩保留地的動作，雖然晚了一步沒法再進入，但是在發現雷洪汕和道根這邊正在和ett競爭這裏的采金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手的對手就是朋友。
那麽支持老道根這邊，萬一贏了，那自己也能獲得到一部分收益；哪怕是輸了，也能想辦法拉低對方的收益份額。
屬於不管怎麽幹，自己都不會吃虧，哪怕是自己最終沒希望，也特麽要惡心惡心一下ett。
所以老道根此刻麵對ett的強勢並沒有太過於驚慌，因為手中有牌心中不慌。
“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對於醜國淘金圈裏的那些背後勢力、政客利益之間的糾葛，雷洪汕在這方麵真的是完全一點都沒辦法，隻能看老道根的態度和想法了。
“我的想法是先聽聽這個韋博想要多少，如果他獅子大開口要的太多，我們也沒得選擇去找ett的對頭進行合作，但如果他的條件不算苛刻，我們也沒不要花更多的代價找別人。”
雖說有解決的辦法，但老道根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的無奈和不甘。
“雷小子，我提醒你，官商合作在你們龍夏國可能很敏感，但是在我們醜國，這是公開擺在明麵上的事情，我每年的政治獻金都要花掉我一筆不菲的金額，我之前一直沒跟你說也是我的錯覺，認為能借著保留地的自治特許權打個馬虎眼擦邊球糊弄過去……”
誰特麽的都想吃最大的那塊甚至是獨食，但是現實就是做不到！
不分出一部分利益給背後的保護傘，別說在這裏開礦了，搞不好第二天各種檢查、罰單還有各種威脅醜國安全的罪名搞不好就要扣到腦袋上了！
這樣做很無奈，但也很現實和殘酷。
同時找來的幫手肯定也要自己付出代價，但就看這個代價是給幫手付出的更多，還是對麵拿走的更多。
兩其相害選其輕！
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那就是ett的對頭也能有實力護住這塊肉，這樣在談判時，韋博那邊也不可能太過於飛揚跋扈獅子大開口要的太狠，這一點，其實也是對另外一方的製約。
從某些程度上，這就是一種平衡。
兩個人花了點時間確定了下己方手中的底牌和能出讓的份額，以及對方要投入的資金與物資和人力，不管是ett還是他的對頭，這一塊硬投資也是必須要拿出來的誠意。
在外麵喝著咖啡的韋博再次落座時，眼睛不住的往雷洪汕身上瞟，似乎在剛才有了什麽新發現。
“韋博先生，我們想知道，貴公司打算拿出什麽條件來加入到這片土地的開采行動中呢？”
開口的不是雷洪汕，而是老道根。
這也是二人剛才商量好的，在這種和大牌企業談判時，老道根更有經驗和信心，雷洪汕缺乏相關的經驗，萬一沒處理好很容易被對方抓住破綻。
“條件很多，而且絕對夠誠意，開誠布公的說，我們不僅僅是想要保留地北麵林子裏的采金權，同時也想涉及聖山一帶的業務。”
來了，來了！！
還好剛才老道根給自己提了醒打了預防針，要不然現在的他第一次聽到對方這樣的話語還真會忍不住。
韋博也是常年和各種人談判的老手，他見雷洪汕和老道根都沒說話，就是在等自己開條件，也不藏著掖著繼續將自己手中的條件一一展出。
“我在第一次看到雷先生的規劃和布局時就在猜測，雷先生應該已經是摸到了聖山中大量的黃金資源，要不然不會有那麽大的手筆。”
“我已經向公司總部申請了100m刀勒的專項發展資金，用於額外開發聖山一帶的黃金資源，不過按照公司的習慣，這筆費用如果兩位的首肯允許加入，哪怕打個對折50m（五千萬）是沒問題的。”
資金上雖然和雷洪汕的開發計劃相比少了點，但人家投的多自然也要分的多，而且對方現在還沒摸清楚這裏具體有多少礦，所以五千萬其實已經不少了。
“同時我能保證，如果兩位允許ett公司一起共同開發，會得到ett公司無條件的支持和幫助，我們公司在斯加阿拉不僅有自己的運輸隊伍，甚至還有自己的船隊，你們訂購的設備我們甚至能得到最優先的配送權和單獨特別調配的船隻與車隊。”
“除此之外，ett公司還有自己的施工隊伍，不管在道路基礎建設還是其它建設上都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全套設備，這一點我得要特別提醒各位，在山區開路可不是用普通機械和傳統技術就能解決的，如果有我們公司專業團隊予以協助，不僅能優先安排工期，施工工期除了能縮短，同時造價成本也能極大降低。”
如果說資金上還不算太誘人和心動，但得到ett物資上的優先配送這個條件確實有些讓人頗為心動。
這一塊千萬別小瞧，每一年的通航運輸時間就那麽幾個月，河流上的船隻數量有限，誰都想更多更快的把自己所需要的物資第一時間運到自己的手中開工，如果ett公司能做到有限配送的話……
想想看，每年仲春之後第一批啟程的船隻就是開往聖水城的物資船隊，到達後隊伍就可以瘋狂開工建設不用空耗時間等待物資的到來。
而且到了冬季封航前再來一次這樣集中規模的運輸……整個冬季都可以趕在極夜前繼續加班趕工礦區和相關配套設施的建設。
這一來一迴，說實話爭取下來的時間成本可以用年來計數。
同時專業的建築團隊，實打實的戳中了雷洪汕和老道根的短板。
不過韋博並沒有選擇這麽做，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自己可以這麽做，既是一種明牌式的談判方式，你能說他是一種威脅，也可以說是在釋放一種善意。
當然，是威脅還是善意，都取決於後麵的話語內容，以及對方的態度。
“我們和傑姆兄弟不同，他們能收集到的信息也就局限於中間層，而我們ett公司……雷先生，當你第一天在帳篷裏和酋長所說的那些規劃，我們第二天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不過請不要誤會，我韋博和傑姆兄弟做事風格不一樣，我非常欣賞你對整個保留地的建設整體規劃，這個規劃讓我眼前一亮，如此具有遠見的規劃是我從業這麽多年都罕見的，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之前我就能拿出這樣的方案跟老酋長們談，相信此刻我們ett的礦機已經再源源不斷的產出黃金了……”
韋博咧咧嘴聳聳肩，表示了自己當時收到消息時的驚訝，但絲毫沒有對能掌握如此內幕信息的驕傲和自得。
能第二天就拿到在帳篷裏的消息，隻能說明ett這邊的人脈遠不是傑姆兄弟所能比擬的，當時坐在帳篷裏的除了雷洪汕，就是保留地幾個部落裏的酋長、長老們。
雖然不清楚韋博他們搞定了哪位酋長，還是哪幾位甚至是全部的酋長們，但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對方和保留地高層的關係強度，要遠比自己和傑克想象中的更加密切。
“在得知你的詳細計劃後，我就在想，怎樣才能從你這裏分到一份蛋糕，因為我評估過，即便是我們公司卡死碼頭，但依舊不能徹底終結雷先生和道根先生對保留地的開發，而生意嘛，能一起賺錢，總比大家變成對手更加美妙。”
“所以我是帶著誠意來見兩位的，我能給出的條件絕對很豐厚，我們ett公司能調動醜國最優秀的礦工和最先進的設備，還有充足的資金和最好的關係網，請不要誤會這個關係網並不簡簡單單的隻是保留地的關係網，我指的是國會裏的那幫家夥們……”
如果說前麵的話語還沒啥，但後麵那句話語就真正戳到雷洪汕的軟肋上了。
做生意最頭疼的就是牽扯到官這一塊，在龍夏國一群公知母豬天天說龍夏國是人情社會，科學家也要學會敬酒，但是從不敢說國外的人情關係和官商勾結關係更加犀利呢。
那個放火箭做電動車的教主，這幾年當政的是藍黨，他的日子賊不好過，放個火箭被藍黨的人天天用環保問題壓著他，今天不是火箭發射會影響海裏的海豚生育，明天就是火箭發射影響墨魚產卵……
各種千奇百怪的刁難是層出不窮，搞得現在這位教主直接一怒之下投到對麵黨派陣營去，直接卷起袖子赤膊上陣支持那位戴紅領巾的家夥競選。
如果雷洪汕隻是自己組織個小隊伍開采一點黃金，估計這點事人家理都不想理，但是如果真要涉及到保留地這裏那麽巨大的黃金儲量……
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們這些白皮可沒少幹。
而別看保留地具有極高的自治權，可國會那幫人如果真要想整人的話，他們會找出無數理由來整你。
不說別的，光是雷洪汕是個龍夏人這一條，就能找出一萬個理由強行拒絕雷洪汕在此的開發和投資。
這一點千萬別小瞧國會的那幫家夥，隻要他們不爽，他們可以讓龍國的大蒜都能危害醜國的國家安全予以各種刁難。
大蒜啊！
這玩意都能對你們醜國造成國防安全，那唯一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們醜國人都是吸血鬼怕這個玩意！
所以韋博當說出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這句話時，雷洪汕眼皮子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他現在摸不清楚眼前的這個韋博到底想在這裏撈多少，摸不清楚對方的底牌，雷洪汕很難做出具體的分析和判斷。
如果不給，那對方真來玩陰的，自己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而給少了……那對方肯定也不願。
給多了……自己也特喵的不願意啊！
看到雷洪汕的神情，旁邊的老道根很圓滑的打起了圓場。
“韋博先生，你這次過來估計還沒有到我們這好好看看吧，茱莉婭，帶韋博先生去參觀一下。”
韋博很聰明，他知道自己這段話如同重磅炸彈炸出了足夠的反應，他明白對麵的雷需要點時間消化與老道根進行磋商，便帶著笑意起身，在茱莉婭的帶領下離開了這個稍顯簡陋的會客室，來到外麵剛剛搭建起來的沙盤區，像模像樣的聆聽茱莉婭對整個保留地開發的規劃詳解。
“被嚇到了？”
見韋博離開，老道根給自己點上一根雪茄，不緊不慢的詢問起雷洪汕。
“說嚇到到沒那麽誇張，但是這一手把我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我在想，這家夥對保留地的黃金儲量知道多少……”
雷洪汕喝下一口酒，很坦誠的說出了自己此刻心中最大的不解之處。
ett作為醜國幾大礦業公司，和國會山那幫家夥有關係並不稀奇，做那麽大的生意，沒關係網罩著那才叫怪事。
不過任何關係都是有價碼的。
動用這些高層的關係自然要付出代價，那麽要多大的收益，才能衝抵這個代價呢？
這就是關鍵問題的所在。
從老道根這邊得到的信息，ett公司和傑姆兄弟都是在數年前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保留地裏不僅有黃金，而且有大礦。
但是具體有多少？
這個關鍵問題卻沒有答案。
這個也不奇怪，目前保留地的黃金還沒有進行徹底的勘探，雷洪汕在這點上極為有信心。
別忘記他和蘇兩個人在聖山裏兜兜轉轉了一個月，將大部分黃金礦點都摸了個遍，可以說，雷洪汕現在就是對聖山黃金分布最清楚的那一個人。
沒有之一。
而這一個月中，雷洪汕也在很多地方發現了一些探礦痕跡。
有些是一兩個月以前留下來的，有些則是一兩年，甚至更早以前的探礦痕跡。
這些探礦者們有些踩到了金礦的礦脈，可就憑人背肩扛的手工裝備，最多隻能探查出地麵表層的淺礦，而地下深處的大礦和巨礦，是沒法探測到的。
如果把聖山這些淺層礦的黃金全部算在一起，那最多也就是兩三噸的量，為這點產量就動用國會山老爺們的關係……
那代價似乎高了點。
那幫人睜眼閉眼開的價碼高著呢。
這個總量是把整個聖山地表淺層的礦全部算進去，零零碎碎分散不說，表層礦最大的那個位置是個岩金礦，開采成本很高，如果想降低成本最好的辦法就是建立電站有穩定且充足的電力供應，將碎石成本降下來。
可如果為了這幾噸礦就搞一個電站……
那就有點為了一把蔥而包了一盤餃子的感覺了。
雷洪汕搞個地熱電站，也是為了後麵那個巨型深井礦準備的，有了這個電站，開采這個地表岩金礦，也就屬於打兔子帶摟草的順手多撿到的便宜。
所以現在雷洪汕摸不準的，就是ett公司對保留地的黃金儲量數據到底掌握了多少。
幾噸？感覺不像。
十幾噸？
也不像，因為聖山地表黃金儲量沒有那麽多，雷洪汕在這這點上敢打包票！
幾十噸？
那更不可能，如果給ett公司知道這裏的有價值幾十億刀勒的黃金，早都已經下血本直接攻關拿下了這片土地的采金權了，別說雷洪汕，就連傑姆兄弟倆連和酋長們談事的機會都沒有！
老道根看著雷洪汕抓腮撓肺的不得其解，摸過酒瓶給他和自己都續上一點酒，這才不緊不慢的說到：
“你隻算上了保留地的聖山，但並沒有算上北麵的那片土地。”
“嘶……臥槽！”
一語驚醒夢中人，雷洪汕這才發現，自己漏了一個情況。
他確實是把保留地的聖山基本走了一遍，可保留地北麵還有一大片苦寒的林子啊！
萬一對方是判定北邊的林子裏有大量的黃金呢？那這一點就說得通了。
“也不對啊，那邊沒那麽多黃金啊……”
不過很快，雷洪汕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前些日子，慶典活動後可是和薩穆還有蘇他們開著車走了一圈的，北麵的林子裏確實有黃金，但那種感覺並不強烈，也就是說明那邊的黃金儲量並不算高。
“你怎麽知道那邊黃金不多？”
聽到雷洪汕嘟噥的話語，老道根耳朵一支，似乎發現了雷洪汕話語中的重要信息。
如果換成是其它人，雷洪汕隨便從老教授查爾頓那邊學到的地質礦床知識中找一條出來，什麽伯圖明海底礦物運動學說，托馬克礦物沉積理論……
哪一條都能把對方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眼前的老道根卻不行！
別忘了，人家也是地質礦床專業的優等生，和查爾頓可是同學舍友。查爾頓對他的評價是如果這家夥沒中途輟學跑去淘金的話，道根在學術上的成就能比他查爾頓還要強！
意識到說禿嚕嘴的雷洪汕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強行解釋。
“托馬克礦物沉積理論雖然符合北麵的環境，可是這一點它缺乏一個合適的衝積層與匯聚區，即便是有黃金，那也會被長期地質活動中衝得四處分散不易匯聚在一起形成較為集中富礦床，分散且品度不高。哪怕是偶爾出現的富礦脈，要麽就是那裏有一條原生黃金礦脈，而不應該是從外麵匯聚過形成的礦脈。”
老道根迴憶了一下北麵的地形地貌，再結合從幾億到幾千萬年前這片大陸上的地質活動形成推演，好像……雷洪汕說的有那麽一點道理。
不過此刻不是兩個人討論地礦學的時候，雷洪汕也不想在這個時間和老道根扯學術問題，他湊過去小聲的詢問：
“你是不是收到什麽風聲？”
老道根點點頭，悄聲答道：
“商業內部消息，前幾年有一隊人，以狩獵的名義進入北麵的林子長達一個多月……”
老道根說的很隱晦，雷洪汕立刻也明白，什麽商業內部消息，其實就是各家公司之間玩的無間道，通過收買、安插眼線到對方內部，從中獲取對方的信息。
這種手段並不稀奇，真要操作起來也不難。
特別是大公司，越大的公司越難防這種商業手段。
因為人家不用真正知道你的內部數據，隻需要盯住你這種公司的探礦隊伍，這些年去了哪裏，就大概能猜出哪個位置可能會有黃金。
這就類似於跟在猛獸後麵吃殘羹剩飯的鬣狗或者禿鷹這些動物的，不需要自己有多兇猛，隻要跟對目標，跟在後麵總有一口吃的。
收到這個風聲，雷洪汕這下心中有底了。
如果ett公司看中的是北麵林地中的那些黃金，那自己真沒啥好糾結著，把那塊地丟給ett就行。
看著雷洪汕如釋重負的樣子，老道根撇了撇嘴，小子，還嫩了點。
他揮揮手讓雷洪汕先別那麽急著高興：
“雷小子，你以為他這次來是要找你聊北麵的事情嗎？如果隻是為了北麵，他壓根不用來找你，他肯定是為了山裏的黃金才過來的！”
聽到這話雷洪汕來脾氣了：
“咋滴，還真想強分份額啊！”
“ett就是想真搶……你也得要讓一分給他！這不是我瞎說的！”
老道根再次揮揮手，讓其坐下，這才語重心長的提醒到：
“你我這幾天動作有些大，傻子都能看出來你我要在這裏搞大事情，他們沒有動作才是傻子。”
“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現在著急的是他們！這裏發生的事情很快，甚至是同步的在向外麵傳遞，你覺著其它公司在得知我們在這裏搞這麽大動靜，其它公司會不會找你和我也來談同樣的事情呢？”
老道根露出一抹老狐狸一樣的狡黠笑容。
“你是說……會有其它家來找我們談事分一杯羹？”
“那當然，要不你以為我剛才說的商業信息是誰給我的？就是ett公司的同行對頭！那家企業，同樣也是能在國會山上有人幫說話撐腰的！”
雷洪汕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但聽到老道根這麽一說，隨即就想起國內的一句成語：
驅虎吞狼！
當然這個說法有些不準確，但總比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要好的多。
從某種意義上，雷洪汕和老道根，哪怕把整個老柯迪家族都算進來，其體量、還有背後能動用的政治能量都沒法和ett公司這樣的巨無霸們抗衡。
自己弱小並不是罪過，但在遇到某一方的強勢時，除了自己孤身硬剛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找和對方體量差不多，甚至更強的幫手過來撐場子！
而老道根剛才所暴出的信息，其實就是ett 的對頭公司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發現了ett在蘇薩保留地的動作，雖然晚了一步沒法再進入，但是在發現雷洪汕和道根這邊正在和ett競爭這裏的采金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手的對手就是朋友。
那麽支持老道根這邊，萬一贏了，那自己也能獲得到一部分收益；哪怕是輸了，也能想辦法拉低對方的收益份額。
屬於不管怎麽幹，自己都不會吃虧，哪怕是自己最終沒希望，也特麽要惡心惡心一下ett。
所以老道根此刻麵對ett的強勢並沒有太過於驚慌，因為手中有牌心中不慌。
“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對於醜國淘金圈裏的那些背後勢力、政客利益之間的糾葛，雷洪汕在這方麵真的是完全一點都沒辦法，隻能看老道根的態度和想法了。
“我的想法是先聽聽這個韋博想要多少，如果他獅子大開口要的太多，我們也沒得選擇去找ett的對頭進行合作，但如果他的條件不算苛刻，我們也沒不要花更多的代價找別人。”
雖說有解決的辦法，但老道根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的無奈和不甘。
“雷小子，我提醒你，官商合作在你們龍夏國可能很敏感，但是在我們醜國，這是公開擺在明麵上的事情，我每年的政治獻金都要花掉我一筆不菲的金額，我之前一直沒跟你說也是我的錯覺，認為能借著保留地的自治特許權打個馬虎眼擦邊球糊弄過去……”
誰特麽的都想吃最大的那塊甚至是獨食，但是現實就是做不到！
不分出一部分利益給背後的保護傘，別說在這裏開礦了，搞不好第二天各種檢查、罰單還有各種威脅醜國安全的罪名搞不好就要扣到腦袋上了！
這樣做很無奈，但也很現實和殘酷。
同時找來的幫手肯定也要自己付出代價，但就看這個代價是給幫手付出的更多，還是對麵拿走的更多。
兩其相害選其輕！
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那就是ett的對頭也能有實力護住這塊肉，這樣在談判時，韋博那邊也不可能太過於飛揚跋扈獅子大開口要的太狠，這一點，其實也是對另外一方的製約。
從某些程度上，這就是一種平衡。
兩個人花了點時間確定了下己方手中的底牌和能出讓的份額，以及對方要投入的資金與物資和人力，不管是ett還是他的對頭，這一塊硬投資也是必須要拿出來的誠意。
在外麵喝著咖啡的韋博再次落座時，眼睛不住的往雷洪汕身上瞟，似乎在剛才有了什麽新發現。
“韋博先生，我們想知道，貴公司打算拿出什麽條件來加入到這片土地的開采行動中呢？”
開口的不是雷洪汕，而是老道根。
這也是二人剛才商量好的，在這種和大牌企業談判時，老道根更有經驗和信心，雷洪汕缺乏相關的經驗，萬一沒處理好很容易被對方抓住破綻。
“條件很多，而且絕對夠誠意，開誠布公的說，我們不僅僅是想要保留地北麵林子裏的采金權，同時也想涉及聖山一帶的業務。”
來了，來了！！
還好剛才老道根給自己提了醒打了預防針，要不然現在的他第一次聽到對方這樣的話語還真會忍不住。
韋博也是常年和各種人談判的老手，他見雷洪汕和老道根都沒說話，就是在等自己開條件，也不藏著掖著繼續將自己手中的條件一一展出。
“我在第一次看到雷先生的規劃和布局時就在猜測，雷先生應該已經是摸到了聖山中大量的黃金資源，要不然不會有那麽大的手筆。”
“我已經向公司總部申請了100m刀勒的專項發展資金，用於額外開發聖山一帶的黃金資源，不過按照公司的習慣，這筆費用如果兩位的首肯允許加入，哪怕打個對折50m（五千萬）是沒問題的。”
資金上雖然和雷洪汕的開發計劃相比少了點，但人家投的多自然也要分的多，而且對方現在還沒摸清楚這裏具體有多少礦，所以五千萬其實已經不少了。
“同時我能保證，如果兩位允許ett公司一起共同開發，會得到ett公司無條件的支持和幫助，我們公司在斯加阿拉不僅有自己的運輸隊伍，甚至還有自己的船隊，你們訂購的設備我們甚至能得到最優先的配送權和單獨特別調配的船隻與車隊。”
“除此之外，ett公司還有自己的施工隊伍，不管在道路基礎建設還是其它建設上都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全套設備，這一點我得要特別提醒各位，在山區開路可不是用普通機械和傳統技術就能解決的，如果有我們公司專業團隊予以協助，不僅能優先安排工期，施工工期除了能縮短，同時造價成本也能極大降低。”
如果說資金上還不算太誘人和心動，但得到ett物資上的優先配送這個條件確實有些讓人頗為心動。
這一塊千萬別小瞧，每一年的通航運輸時間就那麽幾個月，河流上的船隻數量有限，誰都想更多更快的把自己所需要的物資第一時間運到自己的手中開工，如果ett公司能做到有限配送的話……
想想看，每年仲春之後第一批啟程的船隻就是開往聖水城的物資船隊，到達後隊伍就可以瘋狂開工建設不用空耗時間等待物資的到來。
而且到了冬季封航前再來一次這樣集中規模的運輸……整個冬季都可以趕在極夜前繼續加班趕工礦區和相關配套設施的建設。
這一來一迴，說實話爭取下來的時間成本可以用年來計數。
同時專業的建築團隊，實打實的戳中了雷洪汕和老道根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