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異樣的氛圍悄然彌漫在我和德貴妃之間,如同輕煙縈繞。


    德貴妃凝視著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雁心,往昔的你,總是那般不屈於命運的擺弄。”


    我微微一笑,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淡漠:“奴婢大病一場,如今終於醒悟,所謂的命運,不過是掌權者手中的棋子。像我這樣卑微的人,若非在某些權貴眼中有些許利用價值,恐怕早已如同塵埃,被風輕輕吹散。”


    德貴妃似乎被我這番話所觸動,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她輕聲問道:“雁心,那麽,你現下有何打算?”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堅定:“既然我再次站在娘娘麵前,自然是已有了決斷。我願意繼續留在宮中,侍奉左右,直至五阿哥能夠獨當一麵,撐起一片天地。”


    德貴妃的麵色愈發凝重,她凝視著我,聲音中帶著一絲疑問:“那你準備怎麽做?”


    我恭敬地低頭,迴答道:“娘娘吩咐奴婢做什麽,奴婢便去做什麽。”


    此言一出,德貴妃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仿佛在思考著我這番話背後的深意。


    最終她什麽話都沒說,你沒給我任何指令,隻讓我先迴乾清宮。


    當我踏入乾清宮時,皇上已經下朝,正在養心殿與幾位朝臣商議國事。


    小祥子見我歸來,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他告訴我今日宮中有美味的棗泥糕,皇帝特地賞給眾人,他特意為我留了一份。


    我笑著向他道謝。


    趙福公公則叮囑我,這幾日皇上心情不佳,等會子上差可得提著神,別觸了黴頭。


    我自然也謝過了趙公公的提點。


    就這樣,我迴到茶房,開始著手準備茶湯。


    除了皇帝固定要喝的那些茶水,每日還要備著他可能想喝的各種茶葉,茶料。


    此刻,皇上正與朝臣們商議國事,心情略顯煩躁,他嚷嚷著要喝菊花蜜茶來平複心緒。


    我迅速挑選出三朵飽滿的杭白菊,用八成熱的水輕輕倒入茶碗中。


    隨著杭白菊在熱水中緩緩舒展、翻騰,一股淡淡的菊花香與蜜糖的甜美交織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仿佛能撫平一切煩躁與不安。


    當我手捧香茗,輕步邁入養心殿時,三位議事的大臣正欲告退。


    我與他們擦肩而過,其中一位大臣似乎不經意間投來了一瞥。


    我並未抬頭,隻是低頭疾步,將精心泡製的茶水恭敬地呈至皇上麵前。


    皇上輕啟茶蓋,微微抬眼望向我,語調溫和:“你迴來了?”


    我恭敬地迴答:“是,奴婢今早迴來的。”


    皇上一邊細品茶香,一邊輕聲道:“太醫院的太醫單獨為你診治七日,你堪稱本朝最有福氣的宮女了。”


    我深深一跪,道:“奴婢深感皇恩浩蕩,邊太醫醫術高超,實為奴婢之幸。此次劫後餘生,奴婢必將更加竭誠地服侍皇上。”


    皇上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你剛剛康複,不宜過於勞累。”


    我緩緩起身,皇上又細細打量了我一番,忽然問起:“邊太醫對你似乎格外上心,竟不懼風險,在落芳軒中悉心照料。你二人之間,如今關係如何?朕之前問你的問題,你考慮得如何了?”


    我平靜地迴稟:“皇上,奴婢有幸生活在您所治的盛世之下,又得邊太醫這樣的仁醫關照,還有娜蘭這樣的忠貞徒弟相伴,在落芳軒的日子裏,全靠他們二人,我才能康複。皇上未因奴婢身份卑微而棄之,奴婢感激涕零。”


    皇上聞言,放下茶盞,目光深邃地看著我:“雁心,朕怎麽覺得你這次迴來,似乎有了些不同?”


    我坦然迴答:“奴婢此次病重,險些喪命,曆經生死,許多事情都已看透。能侍奉明君,又得摯友相伴,此生已無所求。”


    皇上聞言,哈哈一笑,似乎對我所言頗為滿意:“雁心,你這一病,倒真的像是開了竅,通透了不少。”


    我報之一笑,謝了皇上誇獎。


    皇上的心情似乎也隨之明朗了幾分,他對我說道:“雁心,朕記得你曾烹製的小蔥豆腐,清新爽口,今日午膳,就由你準備兩道小菜吧,禦膳房的大魚大肉,朕確實有些膩了。”


    我恭敬地點頭應是。


    離開養心殿,趙福公公滿臉笑意地迎了上來:“雁心,你真是厲害。皇上本還愁眉不展,今兒你一開口,就龍顏大悅了。”


    我輕笑道:“趙公公跟隨皇上多年,深得聖心,我不過僥幸罷了。皇上仁慈,方才還提及治病之事,得知邊太醫醫術越發精進,心中自然寬慰。”


    趙福公公讚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邊太醫如今在皇上也是頗得聖意。”


    我淡然一笑,未再多言,徑直前往禦膳房準備菜肴。


    午膳時分,幾道小菜被精心烹製後呈上。


    經過嚴格的試毒之後,皇上吃得十分滿意。


    待他用過午餐,安然入眠,我靜靜地退下,看著茶房裏那琳琅滿目的茶料若有所思。


    轉眼間,我迴到乾清宮已有一個月。


    雖說伴君如伴虎,但如今的我對生死似乎沒了之前的恐懼,做起事來反倒越發得心應手。


    乾清宮如今照料的太醫依舊是龔太醫,我很少能見到邊太醫。


    而皇帝自那次我迴來時問過我答複後,便沒再提此事,想必他本就無意放我出去,不過是看在龔太醫麵上,不便當麵迴絕罷了。


    這一月以來,皇帝最為寵幸的嬪妃是柳貴人,其背後,無疑是德貴妃的巧妙安排。


    皇後也常來宮中覲見皇帝,然而皇帝每每與她交談,都是寥寥數語,未曾深入。


    信王自那次腿疾之後,便鮮少露麵,他的消息在宮中幾乎銷聲匿跡,想必是心情沉重,獨自在府邸中療傷。


    而關於立儲的議題,雖沉寂了一段時間,但近來又再度被提及。


    朝中大臣們,恐怕是憂慮皇上隨時可能駕崩,故而總是希望早日確立儲君,以安朝野之心。


    所以,很快,四阿哥和五阿哥就到了風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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