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上可能啟動計劃的時間後,德貴妃內心的緊張情緒愈發強烈。


    此案爆發的時機極為關鍵,若是在皇帝行動之後揭露馬佳將軍父子,雖能錦上添花,但功績將大打折扣,甚至有落井下石之嫌。


    當然,宮中不乏厚顏無恥之人,痛打落水狗之事屢見不鮮。


    然而,德貴妃既然冒著生命危險涉足其中,自然渴望有所收獲。


    她凝視著棋盤上密密麻麻的棋子,幽幽地歎道:“本宮既擔憂時機把握不當,被皇帝當作擋箭牌,又不甘心為了保全自身而錯過最佳時機。”


    我疑惑地問道:“娘娘,既然皇帝有意讓您參與這場爭鬥,為何不與您商議發動的時機呢?”


    德貴妃苦笑一聲,道:“因為本宮不過是他棋盤上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罷了。”


    話雖如此,她的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但本宮不甘願隻做一枚小棋子,本宮要殺入主局之中。”


    說完,她毅然將手中的棋子放置在棋盤上的關鍵位置。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德貴妃依舊派遣嘉琛侍衛深入調查馬佳將軍在宮外的一舉一動,同時巧妙地安排小宮女、小太監時不時與臨華宮接近,暗中觀察豫貴妃的動向。


    然而,我卻覺得這些舉動似乎並無實質性意義。


    畢竟,案件已經逐漸明朗,關鍵證人、證據皆已準備就緒,這種表麵的監視和探查似乎顯得有些多餘。


    當我向德貴妃表達這一疑慮時,她輕笑一聲,解釋道:“本宮若是一味沉寂,皇帝便會心生疑慮,詢問案件進展了。”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德貴妃是在巧妙地拖延時間。


    皇帝計劃在半月後采取行動,德貴妃顯然是想要把握這個關鍵的時機。


    我仍有些擔憂地問道:“娘娘,嘉琛侍衛和龔太醫早已將調查進度稟報給皇帝,皇帝也已知曉您手中握有關鍵證據和證人。我們一直按兵不動,皇帝會不會因此而產生懷疑呢?”


    德貴妃淡淡一笑,說道:“皇帝知曉進度又如何,他沒有親自來詢問本宮,就說明他在猶豫。猶豫何時要求本宮將此事揭出。


    倘若他有意打草驚蛇,讓馬佳將軍提前在京中暴露實力,他或許會催促本宮提前揭發此事。


    但那時,本宮恐怕就會成為他舍棄的棋子。


    他可能會利用本宮來安撫有功之臣,進而提升豫貴妃的地位,使她們放鬆警惕。


    待慶王迴京之時,再聯合京郊各營一舉殲滅馬佳將軍的勢力。


    若本宮在他心中仍有一定分量,他便會依著本宮的意思,待慶王迴京後再讓本宮揭發馬佳將軍父子謀害皇孫之事。屆時再將他們定罪殲滅,如此,本宮便成了有功之臣。


    這兩種做法,兩種結局,本宮自然要選擇後者。


    在這個過程中,本宮必須故布疑陣,讓皇帝覺得本宮尚未完全掌握情況,如此他才不會輕舉妄動。


    畢竟,若是證據不足,讓馬佳將軍輕易脫身,不僅無法逼出他的勢力,反而真得會打草驚蛇,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不得不為德貴妃的深沉心機所折服,也難怪整個烏雅氏一族獨獨扶持她。


    她所擁有的智慧,恐怕連那些自視甚高的男子都難以企及。


    隨著慶王歸京之日的日漸臨近,宮中的氛圍變得異常緊張,仿佛一根緊繃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然而,這種微妙的變化,唯有我們這些身處棋局之中的人才能深切感知,而那些置身事外的妃子們,依舊過著她們的日常,吃吃喝喝,爭風吃醋,似乎對即將到來的風波一無所知。


    柳貴人的傷勢已大致痊愈,邊太醫自京中歸來後,又為她精心診治了數次,還特地調配了祛疤的良藥,確保她的膝蓋不會因那次跪瓷片而留下觸目驚心的疤痕。


    如今,她每日除了在知春園靜心練字,便是前往靈秀宮與靈貴人閑話家常,兩人相談甚歡。


    而雪嬪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兄長嘉琛近日與永和宮的交往甚密,她曾試圖向柳貴人打探消息,但每次都被柳貴人巧妙地應付過去。


    這一日,柳貴人迴到永和宮,便急匆匆來求見德貴妃。


    原來經過她這段時間的努力,她終於探聽出靈貴人果然手上掌握了殺手鐧,那是皇帝遞給她的利刃。


    “靈貴人說有一日皇上在她那用晚膳喝多了,問及了當年豫貴妃和她哥哥之事。


    靈貴人雖對豫貴妃仇恨之極,但她知道一旦說出豫貴妃和其哥哥之事,那是會連累整個家族的。


    所以她自然說哥哥和豫貴妃是清白的,外頭不過是傳言。


    可皇帝那日喝多了,竟發怒摔了杯子,痛斥豫貴妃為蕩婦,指責她入宮前與靈貴人哥哥關係曖昧,入宮後更是肆無忌憚地做出無恥之事。


    嬪妾追問靈貴人究竟是何無恥之事,她卻笑得意味深長,隻言到時便知分曉,並揚言屆時將是豫貴妃墜入地獄之時。”


    柳貴人說到這裏,聲音愈發低沉,眉宇間卻透露出難以掩飾的得意之色。


    她恨豫貴妃,恨之入骨。


    一旦有了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目睹豫貴妃墜入無盡的深淵。


    德貴妃聽聞此言,不知為何原本托著茶盞的手不禁微微顫了顫。


    然而,她仍然保持著微笑,對柳貴人說道:“柳貴人,你做得不錯。”


    柳貴人滿心歡喜地迴應:“嬪妾並非完全是為了娘娘,嬪妾也真心希望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早日墜入地獄。


    嬪妾聽說最近皇帝幾乎都在她的臨華宮過夜,皇後雖然身體康複,但掌宮之權仍未恢複。


    皇帝甚至有意提拔她為皇貴妃,這讓她越發囂張。


    昨日,她竟還派人打了範答應,說什麽範答應隻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百戲人。”


    德貴妃輕輕垂下眼簾,專心致誌地品著茶,漫不經心問道:“百戲人?”


    柳貴人點頭答道:“沒錯,也不知道豫貴妃怎會想到去調查範答應,結果發現她是蘇州仁和縣縣丞範廣榕從雜耍班子買來的一個百戲人,所以範答應才會那麽多奇怪的技能。


    範縣丞收養了她,又將她送入宮中,企圖以此討好皇帝。”


    德貴妃終於對柳貴人的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幾日,她一直在忙於處理謀害皇孫的案件,對豫貴妃調查範答應的事情並未過多關注。


    她原本以為隻是豫貴妃因為皇帝最近多去了範答應那裏而心生醋意,沒想到豫貴妃竟然真的查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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