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屍骸的身份很快就有了結果。


    徐官女子的體貌特征很明顯,三指加缺門牙,再加上對屍骸年齡、是否生育過之類的判斷,刑部基本斷定屍骸就是徐官女子。


    而死因是被鈍器敲擊頭部,導致顱骨骨折。


    我聽到這些消息是在賢妃娘娘的延禧宮。


    屍骸身份被確定後,皇帝特許刑部對當日發現屍骸的周貴人進行詢問。


    之前刑部已對當日在現場的宮人進行了問詢,現在輪到宮裏的主子了。


    當然沒有皇帝的準許,刑部並不能擅自詢問嬪妃。


    而住在延禧宮的周貴人剛被請去北三所詢問,賢妃娘娘就急了。


    她讓人來請姌嬪娘娘過去議事,姌嬪便將我帶了去。


    賢妃娘娘說的這些刑部調查結果也是從皇後那知道的。


    確實,現在也隻有皇後能知道這些詳細的消息了。


    “姌嬪妹妹,你說如果皇帝要給徐官女子翻案,那哪些人會受到牽連?”


    賢妃娘娘神色慌張,聲音有些不穩。


    我有些奇怪地抬眸看了賢妃一眼,不知她為何如此緊張。


    按理,現在最緊張的不應該是皇後娘娘嗎?


    還有,她為何要找姌嬪過來商議?姌嬪在這宮中地位還不如她呢?找姌嬪意欲何為?


    姌嬪也有些奇怪地看著賢妃娘娘,思忖片刻後迴道:“娘娘姑娘不必緊張,這事兒有皇後娘娘頂著呢?哪怕皇上要為徐官女子翻案伸冤,那也追查不到您身上。”


    賢妃娘娘卻捏著帕子搖頭道:“不,不!我倒不是怕皇帝追究我什麽,我是怕我弟弟被皇帝追究失職之罪。”


    姌嬪娘娘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當年奉旨搜查整個皇宮的正是賢妃的弟弟,皇帝身邊的一等侍衛,正三品武官。


    “阿克占侍衛盡忠職守,皇帝不會無端怪罪他的。何況那時候要是徐官女子已經被害並被埋在了禦花園中,那搜不到也是正常的。”姌嬪娘娘道。


    賢妃歎氣:“誰說不是呢?那時候搜宮可是連各園子的池子都打撈過了,誰又能想到有人會殺人埋屍在禦花園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


    剛刑部的人來帶周貴人去問話,我聽他們說當年參與搜尋的侍衛也被一一帶去問話了。


    我弟弟當時是搜尋坤寧宮、禦花園這一片的領隊,他肯定會被問的更仔細。”


    我終於明白,賢妃娘娘如此緊張是因為擔心她弟弟阿克占侍衛受牽連,而不是擔心周貴人。


    可為何要找姌嬪來商議,這點我還沒弄明白。


    不過,賢妃很快給出了答案。


    原來是因為皇帝雖特許刑部詢問宮中主子,卻唯獨不準他們詢問皇後和姌嬪。


    皇後是一國之母,這點體麵自然是需要給的。


    而姌嬪,大概是因為她懷孕了,皇帝怕她受了驚嚇。


    不得不說,皇帝對姌嬪和她這一胎的重視程度確實超過了一般的寵愛。


    就因如此,賢妃便想找姌嬪去皇帝跟前探一探,看看皇帝對侍衛這塊的態度。


    姌嬪娘娘也聽懂了賢妃的意思,她為難道:“賢妃娘娘,這事兒事關重大,皇帝是不會與嬪妾說這些的,您可以求求皇後娘娘,這事兒畢竟發生在後宮,皇帝本就是要顧及到皇後娘娘的臉麵,所以有些話他可能會與皇後說。”


    賢妃苦笑:“你以為我沒去求過,可皇後娘娘如今自個兒都噤若寒蟬,哪會管我的事兒。


    妹妹你不同,這事和你沒多大關係,當初交出人的也是懋嬪,不是你。


    所以你去問,皇帝多半不會覺得你有什麽意圖。


    再說皇帝現在疼你,即便有什麽不妥,他也不忍心怪你。”


    姌嬪低頭淺笑:“賢妃娘娘,您太高看嬪妾了。不過,既然您這麽說,那嬪妾就走這一遭,隻是能不能探聽出什麽,嬪妾也不敢保證。”


    “真問不出什麽無妨,隻要妹妹願意去走這一遭。”賢妃娘娘道。


    姌嬪便告辭退下。


    走出延禧宮,我問姌嬪:“娘娘,您真要幫賢妃娘娘去探聽嗎?”


    姌嬪迴頭看了一眼,冷笑道:“我又不是傻子,這時候去找皇帝探聽消息,萬一被皇帝當作兇手豈不是找死?”


    我迴道:“是呢,現在各宮的主子們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誰還湊上前去惹皇帝懷疑。”


    姌嬪道:“沒錯,隻是賢妃畢竟是皇帝做王爺時就伺候在身邊的,位份也比我高,我自然不能當麵得罪她。”


    我點點頭,問:“那娘娘您打算如何?”


    姌嬪想了一下道:“去探聽我肯定是不能的,但給皇帝送些吃食表示關心應該可以。


    雁心,等會你就帶些東西去走這一遭。”


    我:……


    即便內心非常不情願,但身為奴婢也不能不聽主子的話。


    當然,為了不讓賢妃覺得她是故意不去,姌嬪還特地請了邊太醫過來,營造了她懷胎不適的假象。


    而我隻能拎著食盒,和靜柔一塊去了養心殿。


    為何帶靜柔一起去?


    當然是因為我害怕單獨見皇帝。


    皇帝在養心殿議事,我和靜柔等了好一會才能進去。


    那重重的食盒拎得我手發酸。


    我和靜柔走進養心殿,跪下給皇帝行禮。


    皇帝似乎正在批閱奏章,頭也不抬的讓趙福把吃食收下。


    我和靜柔見狀,便出聲請安告退。


    誰知皇帝卻忽然說道:“你倆等會,朕還有話要問。”


    我和靜柔隻好繼續跪著。


    皇帝認真地批閱著摞得高高的奏章,殿內飄著廣寒糕和荷花酥的清香,讓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個中午剛伺候好姌嬪用完午膳就被賢妃召去了延禧宮,我還沒來得及吃午飯呢。


    迴去伺候了姌嬪午睡後,又急著給皇帝做下午茶糕點,這會子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跪了好一會,仍不見皇帝問話,我不由悄悄抬頭瞄了一眼皇帝。


    見他仍在做事,隻能在心中發出一聲長歎。


    看來還要等好些時候呢。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皇帝終於從一堆堆的奏章中抬起了頭。


    他伸了伸懶腰,讓兩小太監將桌上奏章撤去,然後拿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我和靜柔低著頭悄悄交換了下眼神,都不明白皇帝這是唱得哪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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