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執的車一路駛進夜色。


    白夜的公館很快出現在眼前。


    月淺來了一個星期了,對於這座房子的構造幾乎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夏執還要去車庫停車,她自己先上樓。


    月淺輕車熟路地找到白夜的房間,敲了敲門,隨後推門而入。


    然後……空氣裏是沉默的因子不斷飄散。


    縱然月淺醫者仁心,也見過不少胳膊啊腿啊,打赤膊的,袒胸露乳的。


    這一下還是給她幹得小臉通紅。


    月淺有些結結巴巴的:“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


    正好月淺推門進來的時候,白夜坐在輪椅上衣衫半褪。


    或許是為了方便,白夜身上隻著了一件浴袍,鬆鬆垮垮地掛著。


    甚至連下麵的肌肉走向都惹人浮想聯翩。


    他的角度正好斜對著臥室的門,月淺看得一清二楚。


    一邊慌亂地別開視線,一邊趁亂多看了兩眼。


    她之前給白夜紮針頂多就看看腿。


    現在好了,整個人看了三分之二。


    不,五分之四!


    月淺現在甚至想給自己來兩針,壓壓體內翻湧的氣血。


    還是年輕啊,氣血旺。


    手比腦子快,月淺主動幫白夜帶上了門,腳默默退了出去。


    臥室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大約一分鍾後,白夜的聲音自門後響起:“不好意思久等了,請進。”


    月淺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正了正不存在的領結,推門而入。


    白夜這時候已經換上了幹淨清爽的t恤。


    “抱歉,剛剛想著先洗個澡,沒想到失禮了。”


    白夜麵露愧疚,眼神閃了閃。


    月淺連忙擺手:“不打緊不打緊。”


    好看,愛看。


    月淺覺得有些尷尬,想快點過去這個話題:“今天高考結束,和同學們出去慶祝,所以來晚了。”


    她主動解釋了一下今天晚到的原因,正好掩飾一下尷尬。


    白夜見月淺主動打圓場,也不再提剛才的事情:“嗯,麻煩你了,這麽晚還要過來。”


    月淺從包裏拿出針。


    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般流暢。


    此時的她還能分出心和白夜閑談兩句:“還行,我早就答應會治好你,你就放心吧。”


    今天確實是施針的最後一天了。


    所以也十分關鍵。


    前麵的步驟就和前幾天一樣,用針將藥效激發出來,讓毒不斷被中和。


    最後一天要做的,就是將餘下的雜質都清理幹淨。


    哎,早知道就讓白夜別在那瞎折騰了。


    剛才那浴袍挺方便的。


    這段時間,夏執已經停好車上來了。


    平常時候月淺給白夜針灸,夏執也都在場。


    今天也不例外。


    但是月淺從來沒要夏執幫過忙。


    月淺背對著夏執道:“夏特助,麻煩你先去浴缸放好洗澡水。”


    她手上動作不停,一根根銀針還在往白夜身上探。


    夏執覺得此刻的月淺語氣和白夜像極了。


    事關白夜的腿,他不敢輕怠,抬步就往浴室的方向去。


    聽到浴室裏嘩嘩的水聲,月淺在心裏默數著時間。


    等到差不多了,月淺突然起身。


    銀針還悉數都在白夜的腿上。


    她彎腰俯身,直接將白夜打橫抱了起來。


    夏執剛從浴室出來想告訴月淺洗澡水放好了,就看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公主抱?”


    “王子抱?”


    誒不是,你們反了吧?


    就算白夜體型瘦削,可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哪怕瘦成一把骨架子也輕不到哪去啊!


    腿上還插著那麽多銀針。


    月淺每走一步,看得夏執都是心尖一顫,她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他的心窩窩上。


    生怕她一個手抖給他的老板摔出個好歹來。


    這……


    好在夏執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月淺穩穩當當地將白夜抱到了浴室裏。


    要說白夜此刻的表情,也是相當精彩。


    他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貼著女孩。


    這觸感,相當微妙。


    但這姿勢,又讓他覺得臉熱。


    月淺見白夜臉漲得通紅,了然道:“白白,現在氣血有點往上跑是正常的。”


    這都是藥效上勁了。


    等藥效再散散,就可以開始了。


    針還在白夜體內,月淺讓夏執搬來一個小馬紮,她就在浴缸邊上守著。


    半個小時過後。


    白夜泡在水裏的指頭都有些起皺發白了,月淺才起身有所動作。


    “不要動,接下來會有些痛,但你需要忍耐一下。”


    和程霖不一樣,程霖是縛陽草加上蝕心草催化出來的毒。


    縛陽草作為催化劑,本身一直是遊離狀態。


    兩種東西看似糾纏在一起,實則互不幹擾。


    先後解了蝕心草和縛陽草毒素即可。


    不過,白夜的岐蘭草和縛陽草比程霖的要棘手得多。


    主要還是岐蘭草的作用被放大了,才有了表現出來的症狀。


    岐蘭草、蝕心草,都會導致‘癱瘓’。


    下毒之人倒是對四肢不勤情有獨鍾。


    月淺抿唇,目光一錯不錯看著白夜水中的腿。


    經過這麽多天解藥的滋養浸潤,隻剩下最後的一步了。


    勝利就在眼前。


    隻要把帶有毒素的血給放掉……


    月淺將一顆萬用丹放在白夜舌下。


    “你且含著,要是覺得堅持不住了,就咬碎吞下去。”


    萬用丹裏麵有參方,可以保命。


    隨後,沒有預兆的,月淺一掌拍在了白夜的大腿上。


    這一掌帶著靈力。


    銀針瞬間齊齊飛出白夜的腿部,落入水中。


    按理來說銀針的針眼很小,即便是拔了針,傷口也是不會出血的。


    但月淺的靈力還帶著後勁,隨著銀針出來的,還有血滴。


    紅色的血液慢慢從針眼流出,一點一點,染紅了浴缸裏的水。


    月淺表情嚴肅,靜靜看著這一幕。


    她仔細觀察流出來的血液,然後起身去拿來自己的布包,在裏麵翻找出一個紗布包。


    裏麵裝著的是她事先配好的藥材。


    她把紗布包丟進浴缸,然後就坐在小馬紮上靜靜等待。


    能看見,白夜眉間的灰黑之氣正在漸漸散去。


    月淺鬆了一口氣,這說明他的劫難正在散去。


    說明她這次會成功。


    月淺目光仔細在白夜腿上的幾個針眼上逡巡。


    她想的果然沒錯,白夜腿上流出來的血液裏,還帶著一點點黑氣。


    這黑氣,她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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