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喃喃自語之時,身上的氣勢忽然淩亂了起來,軀體表麵隱隱有光華閃耀。


    葉淵見狀一驚,怎麽了這是?


    忽然,孫悟空閉目凝神,雙掌合十,盤膝而坐。


    一道佛光從他身上顯現出來,此刻在葉淵麵前的,似乎不是那個戰天鬥地,無所畏懼的齊天大聖,而是一位悲天憫人,普度眾生的佛陀。


    孫悟空麵色悲憫,佛光在其身上閃爍,一身袈裟隱隱浮現,上麵流淌著閃著金光的佛家真言。


    但下一刻,孫悟空身上的衣服又變成了一身黃金甲胄,頭頂兩條鳳翅直入雲霄,好不威風。


    悲憫的佛性與不屈的鬥誌來迴交錯,此刻的孫悟空仿佛陷入了劇烈的掙紮中。


    誰也沒想到,孫悟空被葉淵三言兩語挑動心緒,有所感悟,竟陷入了對修為之路深深的迷惘之中。


    要說之前,大聖也沒有停止修行,但他的實力幾乎已經到了修者的頂級,再往上,就是諸聖、大神、帝君和佛陀類的修為了。


    但他始終沒有邁過這道坎,究其根本,是因為修行對於孫悟空來說,不是那麽的迫切和重要了。


    而現在,葉淵的話勾起了孫悟空堅定修行的信念,他正在做一個極為重要的選擇。


    是佛?是聖?


    孫悟空身上的修為極為特殊,甚至可以說是三界獨一份。首先,他是從菩提祖師,學會大品天仙訣、七十二變、筋鬥雲等神通。


    那麽須菩提祖師,是什麽人呢?


    從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這一句來看,他似乎是佛家之人。


    不過祖師教給樵夫《滿庭芳》裏的詞有“靜坐講《黃庭》”,《黃庭》又是道家典籍。


    但是再從祖師一開始打算教給孫悟空的法門來看,是“術”“流”“動”“靜”四種傍門,學習“術”字門可請仙扶鸞,問卜揲箸,能知趨吉避兇之理;“流”字門可通曉諸子百家學說,朝真降聖;“靜”字門是休糧守穀,清靜無為,參禪打坐,戒語持齋,入定坐關之類;“動”字門是有為有作,采陰補陽,攀弓踏弩,煉丹服藥之類。


    這些法門又似乎是諸子百家皆有,菩提祖師的身份越發成謎。


    但其實他自己已經介紹過了,祖師講課時“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這說明菩提祖師已經亦佛亦道,已然三教合流,化為一體。


    孫悟空跟著菩提祖師學道,本身也亦佛亦道,兼有三教之長。


    後來取得真經,雖然得了一個鬥戰勝佛的名號,但他並未修行佛家典籍。


    心雖有佛性,身不為佛陀。


    明悟這一點後,孫悟空身上的袈裟緩緩消散,隻剩下那身戰天鬥地的鎖子黃金甲。


    種種光華收斂入體後,孫悟空身上出現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氣質,葉淵此刻看他,有時會覺得好似看不清他的麵容。


    這是要,超凡入聖了?


    孫悟空睜開眼後,葉淵發現那種看不清麵容的感覺又消失了,玄之又玄的氣質也消失了。但大聖的身上,比之前還是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之前他是時而氣勢驚人,其實可打遍三界,時而佛性悲憫,懷著對眾生的仁愛。


    但現在,他似乎把這些氣質融為一體,內斂入心了。


    此刻的孫悟空,頗有一種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的感覺。


    葉淵知道,猴哥一定是實力精進了,便笑道:“恭喜大聖了。”


    孫悟空嗬嗬一笑,說道:“還要多謝師弟,你我既是同門,你以後叫我師哥便是。”


    葉淵訕訕一笑,默默點了點頭,但沒好意思叫出來。


    “走,咱們現在去方寸山再看看。”


    “哎,等等,大聖,大聖,不用這麽著急吧。”


    孫悟空似乎迫不及待了,也沒搭理攝製組,拉上葉淵就要去方寸山。葉淵本想勸阻,仔細一想自己好像什麽理由可以勸阻大聖。


    無奈,他隻好跟著孫悟空一路來到了靈台方寸山。


    那果然是一處清幽的山林,綠意盎然,道韻悠長。


    孫悟空在山腳落下雲頭,急不可耐的向著山上走去。葉淵一路上膽戰心驚的,還是沒有放棄說服大聖。


    “大聖,大聖,你慢點啊啊,其實你到山上,也不一定能見到祖師。”


    “大聖,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你之前來看不到祖師,是他不願意現身呢。”


    “我不是說他老人家不願意見你啊,我是說,祖師會不會厭倦了人間繁華,隱世清修去了。”


    “大聖,你可要做好還是見不到祖師的準備啊......”


    葉淵一邊爬山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然後被前方突然停下的腳步聲打斷,他抬頭一看,隻見孫悟空停在寫著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對子的山門前,呆愣愣的站著。


    “怎麽了?”


    他靠近一聽,發現孫悟空在自語道:“跟俺第一次來這裏的景象一模一樣。”


    葉淵一愣,接著他看到大聖猛地上前跪倒在地,大聲道:“師父,師父,弟子悟空求見。”


    這可是無所畏懼的齊天大聖啊,竟然跪的這麽幹脆,葉淵正在糾結自己要不要跟著跪下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麵的山門嗞呀一聲,向內打開了。


    孫悟空見狀大喜,說道:“師父!”


    他一下衝進門去,葉淵心中一驚,難道真是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大聖重新有了問道之心,就能見到菩提祖師了。


    臥槽,可是我壓根沒見過菩提祖師,也沒有什麽師父啊,這要是進去不露餡了。


    怎麽辦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哎呀!看到眼前打開的山門,葉淵一咬牙也跟著衝了進去,橫豎是一個露餡,能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頂級大佬再露餡也是值得的。


    隻是一衝進大門,葉淵看著眼前的一幕,忽然呆住了。


    門內確實有一位仙風道骨的老神仙,須發皆白,慈眉善目。其氣質高卓、脫俗、不受世之羈絆、不染世之汙垢。


    此刻孫悟空站在他的麵前,仿佛一位見到尊長的晚輩那樣,很是乖巧。


    但葉淵的心中此刻卻在大吼:特喵的,這不是天道化身的形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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