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雲端起茶來一飲而盡,將茶碗當做驚堂木輕輕一拍,整個人瞬間煥發出不一樣的氣質。


    “話說這南瞻部洲中原地帶,古來即為兵家必爭之地。此一番要說的故事,便發生在這中原大地上,宋、金、蒙並存的時代......”


    百裏雲說起書來就像換了一個人,說起《射雕》來,一張口更是滿滿的江湖味。葉淵霎時就覺得氣氛對了,這個人太適合說這個故事了。


    這一講便是小半個時辰,葉淵聽得入了迷,始終不曾叫停。百裏雲也講得入了神,直到聽到有人高聲叫好才迴過神來。


    葉淵迴身看去,發現茶樓中不知不覺多了五六個人,此時都圍在百裏雲的桌子周圍,興高采烈的聽著,有人聽到妙處,高聲叫好,這才把他們二人驚醒。


    百裏雲迴過神來,臉色大變,急忙起身說道:“各位,各位兄台,在下一時興起,誤說了夜闌先生的新書,還請各位見諒,莫要外傳,在下拜謝了。”


    百裏雲說著說著便冷汗直冒,最後更是深深一躬長久不起。葉淵見狀隻覺心中不太好受,明明是自己慫恿他說的,現在造成的惡果卻要他自己承擔。


    葉淵起身,朗聲說道:“百裏先生不必如此,方才是我要你說的,也不必怕什麽傳不傳,這書,本就是要交給你說。”


    百裏雲抬起頭來,一臉不解,說道:“葉兄此言何意?”


    周圍還有數人,葉淵隻好說道:“我與夜闌先生相識,今日出門,恰是受他委托尋找閣下來演繹《射雕》,不知百裏先生可願與夜闌一見?”


    百裏雲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神情,問道:“葉兄是說,夜、夜闌先生要找我說《射雕》?”


    葉淵點頭:“正是,百裏先生放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又豈會胡說。”


    百裏雲還是一臉的不敢相信,他雖很想說《射雕》,但從來沒想過原作會找上自己,請他演繹《射雕》。


    見百裏雲如此,葉淵輕輕一笑,再次問道:“百裏先生,可願與夜闌先生一見?”


    百裏雲機械式的點點頭,不由自主的說道:“願意。”


    葉淵道:“請雅間敘話。”


    二人來到茶樓雅室,剛坐下百裏雲便急不可耐的問道:“葉兄,你不是作弄我吧,夜闌先生真要見找我說《射雕》?”


    葉淵淡淡一笑,說道:“自然不是作弄你,何況,他不就坐在你麵前嗎?”


    百裏雲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葉淵的意思,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臉震驚的說道:“葉兄,你是說,你...你就是?”


    葉淵點頭:“夜闌是我的筆名,兄台若不信,可以去對麵問問老錢。”


    百裏雲聽到這句話就信了,他此時才發現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一陣狂喜和激動後知後覺的湧現出來。


    “葉、夜、夜闌先生,在下,在下......”


    百裏雲在下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


    葉淵又道:“剛剛兄台說書時的意氣風發猶在眼前,不知百裏兄可願答應小弟這個請求,替在下以說書的形式將這個故事推廣出去。”


    百裏雲一時凝噎,拱手作揖,低頭不語。


    葉淵接著說道:“百裏兄先別激動,雖說這書可以給你說,但是有條件。”


    百裏雲這才稍稍平息了一下,說道:“夜闌先生請說。”


    葉淵想了一下,有心把百裏雲收為己用,於是說道:“我有兩個方式,你可自由選擇。其一,你一次付給我一筆版權費,自此以後可以隨意說《射雕》;其二,你為我做事,我給你開薪俸。”


    百裏雲隻是沉思片刻,便說道:“我願入公子門下,從此任憑差遣。”


    葉淵玩味的笑道:“我可是一介白衣,你不怕埋沒了自己的本事?”


    百裏雲爽朗一笑,說道:“我是一個說書人,說了不少龍虎風雲會,萍水一相逢的故事。今日就讓我也試一試,這肆意豪情的感覺。”


    葉淵哈哈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百裏雲沉靜的說道:“再說,在下年近四十,自問還是有一些觀人識性的能力。我看公子,必有一飛衝天之日,那時,在下也就雞犬升天了。”


    葉淵正色說道:“百裏先生不要如此說,在下從不拿人比作雞犬。不過...”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惡人除外。”


    二人相視大笑,百裏雲便成了葉淵第一個“員工”,也是日後的天庭文娛部元老級人物。


    萬象城中有一處小巷,因上城河從旁轉彎流過,故名河灣巷。


    河灣巷南頭往裏第三戶,有一名婦人正在院子中縫補,三個孩童在旁邊玩耍打鬧。隨著“吱呀”一聲門響,門外走進一名瘦弱的中年人。


    三個孩子見狀一窩蜂的湧上去,口中喊道:“爹爹、爹爹。”


    來人正是百裏雲,裏麵縫補的是他的妻子柳知春。


    “哎!”往日百裏雲麵對三個孩子總有些愧疚,今日卻滿麵紅光的拿出一些甜點分給他們,說道:“看爹爹給你們帶了什麽。”


    “哇!”三個孩子見狀頓時喜笑顏開,紛紛捧著甜點跑到柳知春旁邊,獻寶似的說道:“娘,你先吃。”


    柳知春又欣慰又氣惱,先是柔聲說道:“好孩子,娘不吃,你們吃吧。”


    然後拎著搓衣板來到百裏雲麵前沒好氣的說道:“你又亂花錢,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你知道嗎!如此精致的甜點,你你你!”


    柳知春話沒說完,忽然看到百裏雲拿出一盒胭脂,說道:“娘子,你辛苦了。這幾年你都沒有抹過胭脂了,來,試試。”


    柳知春眼中浮現出一抹喜色,卻又很快黯淡了下去,一把推開:“我不要,你快拿去退掉,我就在家中又不出門,用不到胭脂。你是今日說書發俸了嗎,那就去給家裏買點米。”


    百裏雲一把把胭脂塞進她手裏,說道:“試試吧,我愛看。”


    柳知春雖然心中歡喜,但還是固執的說道:“拿去退掉,家中都要斷糧了你不知道啊。”


    百裏雲卻拿出一錠銀子塞到她手裏,說道:“娘子放心,從今日起,家中再不會斷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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