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連個眼神都沒給白怡,空洞的眸子緊盯門外,懷抱裏的月烏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從寬闊的胸懷裏探出頭來。


    “嗚嗚~”北風唿嘯,昏暗的暮靄早已壓低下來,消失不見,天地縫合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一絲月亮和星星的影子也見不到。


    一道影子穩穩落在沈家門前。


    “滴滴答答”的水滴在石板上的聲音傳來,很快形成了小水窪,聲音變的“叮叮咚咚”,那影子就那麽在門外站著,根本看不清樣子,音樂看著輪廓像是一個人。


    白怡手裏拿過手電筒,一束亮光直直射向門外的影子,白怡也是個膽子大的,直接照在了腦袋部位。


    這張臉和江楓的臉,那可真是天壤之別。


    漿白浮腫的皮肉,看不出原來的樣貌,隻有一個詞能形容的很貼切:肥頭大耳!眼睛被腫脹的皮肉擠得沒了多大位置,整個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看不見瞳仁,頭發因為滿是水漬,服帖的粘合在臉上,嘴唇又厚又大,一對獠牙刺破了唇周,上麵掛了一棵水草。


    白怡手中的光束照射過去,那人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迎著手電棒的強光,對光亮恍若未聞。


    隨著光束的下移,眾人發現,男子濕噠噠的衣服貼在身上,不住的往下滴著水,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腳底的布鞋上還沾著淤泥。


    花鳶注意到男子的紫黑色的指甲,瞳孔一縮:這就是她夢裏的那雙手!


    外麵的水屍雖然沒上前,但是腦袋確是左邊動一下,右邊動一下,然後唇角一鉤:“都在這兒!”,然後,居然抬起一雙大手,叭叭地鼓起掌來,詭異又難看。


    江楓聽到門外的動靜,看到那個笑容,雙眸由淺淡的琉璃色變得猩紅,頓時戾氣橫生,額角青筋暴起,放開懷裏的月烏,一個跳躍就來到了幾人最前麵,對著門外的水屍露出尖牙,然後狠厲開口:“害人,殺!”


    門外的水屍似乎沒把江楓的話放在心上,鼻子嗅了嗅:“玩具!”,直接咧開嘴,笑容變大,然後直接原地蹦跳轉圈起來。


    這讓花鳶突然想到和沈沅陵配冥婚的男人,是個傻子,眼前這個明顯頭腦不靈光。淹死的,門外這個腳下都成河了。


    “白怡,記得阿沅被配冥婚的那家男人叫什麽麽?”花鳶悄悄靠近白怡身邊,輕問出聲。


    “阿沅他媽說好像叫馮江海。”


    聽到馮江海的名字,花鳶有些無語,本身就姓馮,兩點水了,還嫌水不夠,又是江又是海的,難怪會失足落水而死,水要不是他的最終歸宿,都對不起他的名字。


    門外的馮江海轉完圈圈,雙腳剛落地,頭微微歪側,一個縱身,直接從跳起騰空,越過大門,穩穩落在院中,江楓幾人同時退後,離開馮江海五米開外。


    “跳僵?”月烏見證了馮江海跳躍的高度,這水準,隻有跳僵以及以上可以達到。


    “是不是,試探一下就知道。江楓,躲開!”


    白怡身形一轉,手中出現一把十多厘米長的大“鋼針”,大小相同,個個泛著銳光,一聲嬌嗬,指縫間四根尖針頓時向馮江海的方向射去。


    江楓聽到白怡的提醒,直接跳離原地,堪堪躲過身後的尖針,於是,四根尖針直接紮在了馮江海的腦袋上,額頭一根,右眼一根,臉上一根,上唇也被釘在了人中處。


    “嗷嗚~”馮江海吃痛,嘴裏發出哀嚎,雙手忍不住捂上臉,但是力度和距離似乎是控製不好,生生將尖針又往裏麵按壓了幾分,頓時叫的更慘了,手也不敢亂摸。


    “還不是跳僵,最起碼不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白怡紅唇微起,開始總結性發言。


    馮江海被惹怒了,張牙舞爪的直接跳起來,直奔白怡的方向,白怡見勢不妙,立刻從懷裏抓出一把糯米,灑向飛撲過來的馮江海,馮江海被糯米打中,速度有所減慢,但還是向白怡衝了過來。


    白怡也不和對麵硬碰硬,直接化作本體,一隻大白刺蝟,抱團成球,彈射出去,直接躲開了馮江海的攻擊範圍,來到了他身後。


    花鳶從身後拿出一截桃樹枝幹,這是下午她從山裏現找來的,頂部被她削成了尖刺,拿在手裏,也算趁手。


    辭犀不會用武器,懷裏抱著一袋糯米,身上也被花鳶要求,貼滿了黃符,站在花鳶旁邊。


    江楓和月烏一左一右,對馮江海形成包圍之勢。


    馮江海攻擊白怡不成,轉身將目標換成了花鳶和辭犀兩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矮小的對手,直接一個俯身,抬起雙臂,向花鳶兩人衝過來。


    花鳶揮動手中的桃木枝,手中的黃符一道接一道打出,辭犀也緊繃著神經,手裏的糯米不要命似的往外撒。


    黃符落在馮江海身上,頓時炸開了一個個窟窿,連衣服帶皮肉,都出現了核桃大小的破洞。緊接著的糯米雨飛出,帶著一陣桃花香,劈裏啪啦的,直接將馮江海身上燙出縷縷白煙。


    馮江海嘴裏大叫著“痛”,雙手揮舞試圖阻擋,可是仍然沒有停下飛撲地身影,一雙大手直直地插向花鳶的胸口。


    眾人沒有料到馮江海不退反進,紛紛做出反應:


    “花鳶,快躲開!”白怡見狀,再次化作刺球,自身旋轉出了殘影,衝向天空,然後直直砸向馮江海的後腰。


    月烏左手的趕屍鈴搖個不停,右手小銅鑼一聲接著一聲,試圖控製住馮江海,就算控不住,緩衝一下速度也行。


    江楓也沒閑著,直接衝向馮江海的腳,試圖抓住對方。


    花鳶眼看對方就要觸碰到自己,躲閃的話,身後的辭犀就落了單,於是看準時機,桃木枝猛地向馮江海左邊手掌刺去。


    “哧”的一聲,尖銳的桃木枝被花鳶刺進馮江海的手心,周圍泛起滾滾白煙,馮江海撤迴左手手掌,空中調轉了方向,右手一把往花鳶右肩抓去。


    花鳶被馮江海抽手的動作拽的往前踉蹌了一下,右邊身子躲閃不及,直直向馮江海的右爪而去。


    黑紫色的指甲瞬間劃破棉衣,眼看著就要刺入花鳶的肩膀。


    “呲啦啦~”


    馮江海的手,擦過花鳶皮膚表麵後,剛要化作爪,還沒來得及開心,就插進了一個滿是香味的糯米袋子裏,袋子被尖銳的指甲刺破,白花花的糯米灑了一地,滿院濃鬱的桃花香氣。


    站在花鳶身後的辭犀一直注意著馮江海的動向,她以為花鳶會跳開,可是那個小身影就是沒躲,堅定的迎上了僵屍的利爪。


    辭犀心頭一顫,手比腦子快,接著花鳶踉蹌的動作,直接將人往右手邊推去,然後抱起懷裏的布袋子,直接迎上了馮江海的右手。


    花鳶是躲開了,可是糯米袋子後麵的辭犀就沒那麽好了,馮江海的右爪直接插進了辭犀的腹部,辭犀的衣裳,瞬間被鮮血染紅。


    馮江海也不好受,先是被糯米燙,那袋子糯米也是辭犀用自己的幾滴血拌過的,再插入一個純陽之體的肚子,馮江海的手掌拔出來後,手指竟然直接被腐蝕掉了!


    隨著馮江海抽出右手,辭犀的身體應聲倒地。


    花鳶顧不上自己的右肩,直接衝過來,想墊在了辭犀身下,自願做肉墊。


    馮江海右手傳來劇烈的疼痛,後腰被白怡一個砸墜,“v”字型砸向地麵。江楓抓住他的雙腳,直接將他拉出地麵,向後麵的牆麵砸去。


    月烏的定身術法終於起了作用,馮江海整個身子瞬間僵住,天空飄過一抹優美的“v”型物體,形成完美的拋物線。


    馮江海在牆麵砸出一個坑,自己反向彎折著身子,直直地插在牆麵裏。


    相比較那些沾染鮮紅血液的地方,傳來蝕骨的痛意,其他地方的痛,根本不叫痛!馮江海左手試圖捂著自己的右手,可是左手碰上那血液的一瞬間,也傳來同樣的痛感。


    馮江海舉著右手“啊啊”大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花鳶終究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辭犀的身體跌落在地,卻看著自己的方向,笑的自豪,那樣子像極了在說:看,我護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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