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黃以槍杵地,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地麵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痕跡,深一尺有餘,痕跡的盡頭,煙塵仍是喧囂。


    體內靈氣在這一槍的宣泄下有不少好轉,之前的漲痛感覺漸消,但化龍對身體負荷真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蘇青黃的雙手虎口盡裂血肉模糊,整條雙臂經脈凸起,看起來甚是滲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他的皮膚下生出了蚯蚓。可見剛才的全力一擊,力道何等洶湧。


    山風吹過,煙塵散去,


    “果然。”蘇青黃牽強的扯動了一下嘴角。


    隻見濃煙中的王德兒身上狼狽不堪,不少地方衣衫焚毀露出皮肉。不複之前白色,上麵有道道猙獰顯眼的灼傷。甚至其臉上,也有大塊大塊的焦烏,頭發燒禿了大半,看起來像是被拔了毛的錦雞。


    但再狼狽,一身氣勢沒有絲毫減弱,與蘇青黃氣焰外放張狂不同,王德兒凝而不發,看著不起眼,可蘇青黃始終如臨大敵,不敢有分毫懈怠。因為他的全身每一處毛孔都在大聲的告訴他,稍一出神,就會變為一具冰涼的屍體倒在地上。


    蘇青黃本打算以攻為守,正要再次出槍,王德兒張口就是一聲厲嘯,嘯聲鑽入耳中,蘇青黃的識海中頓時掀起萬丈波濤,有如千萬跟針紮似的疼痛。就算捂住雙耳也沒有用處,這聲音無孔不入,甚至順著身上的每一處孔隙鑽入腦中。


    “神魂技?”腦海中有聲音驚道,“這死太監還真陰毒,尋常武修在氣元境時還沒有成形的識海,正麵承受這一招,非把人震成傻子不可。”


    蘇青黃捂著太陽穴,痛苦到麵色發白問道:“那怎麽辦?”


    識海中有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可惜他遇上了我,敢在我麵前玩識海之力,他真是夫子麵前掉書袋,不知死活。”


    話音剛落,不知其用了何種手段,識海上頭,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溫熱光暈。


    而它們所經之處,就像是有一雙大手,洶湧波濤立刻被止了勢頭。不管先前多大的風浪,這時候也溫順如溪流,在其中依著各自規矩緩緩流淌,不起波瀾,好一出風平浪靜。


    蘇青黃的麵色由白轉紅,感受著疼痛減輕和腦子中的溫熱之感,心中鬆了口氣,有逃過一劫的慶幸之感,但對麵的王德兒明顯沒這麽好的運氣。


    神魂技曆來都是一把雙刃劍,因為專修識海神魂的修士極少,所以這類的武技向來冷門,大多修士會於閑暇時學個皮毛,用來欺負低等級的修士還好,若作同等級對敵,風險極大。


    畢竟腦袋遠比皮肉經脈乃至內髒脆弱的多,稍有不甚,修煉時容易出問題不說,交手如遇專精此道的,其中反噬之力,足以讓一個大好前程的武修生生變成個白癡。


    史上從不缺乏不信邪的蠢貨,他們中多數的下場,便是最後腦海中一片混沌,心智有如三歲孩童。


    王德兒倒不至於此,隻是口鼻之中流出來的黑血,說明他此刻同樣不好受。


    越是交手,王德兒越覺得此子今日不除,必定養虎為患。難道是許驍一手調教出來的,要不然他實在想不出青郡還會有第二個人能有如此本事。


    但就是再大


    道光明,今日他也要死在這裏,一個死人,是談不上日後報複不報複的。


    長出一口氣,將腦袋中的暈眩之感緩緩驅逐,恢複過來的王德兒麵無表情的盯著蘇青黃。


    先前他的確大意,吃了點悶虧,其實也算不上悶虧,都是些不觸及根本的傷勢,對接下來並沒有多大影響。


    蘇青黃此時還處在化龍狀態中沒有退出,但隨著時間流逝,形式對他愈發不利,眼見著這個死閹人還在原地沒有動彈,蘇青黃不想再等,是生是死,全賭在接下來的一刻鍾內。


    但在短暫的停滯之後,先出手的反而是王德兒。


    如今的蘇青黃已經在他心裏留下了一粒種子,若是任由這種子日後生根發芽,他以後修為絕難有所寸進。


    為了將心魔掐滅於萌芽中,王德兒先一步衝了上來。


    就是再覺得眼前的死太監長得辣眼睛,蘇青黃也不敢把目光挪開一寸。


    王德兒一身本事全在這雙手之上,早年還是個街頭混混時就練了一手手撈銅錢的絕活,後來得王蓮英賞識進了王府,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不必再做,但手頭上的功夫並不曾落下。尤其是在生了感成為武修之後,特意選了爪法作為修煉。


    所以當下以爪對槍,仗著一身境界,不消片刻,蘇青黃身上的輕甲已經多了十幾道爪痕。


    別看是輕甲,也是營裏上好的熟牛皮所製,比不上三層重鎧,但對於一般刀槍還是有不錯的防禦功能。


    可就這麽一副鎧甲,麵對王德兒的指尖也跟宣紙沒什麽區別,又是一爪從背後襲來,蘇青黃反轉長槍,上攜點點金光橫劈而至。


    靈氣屬陽,乃世間陰寒之物的克星,尤其對於王德兒這種無根之人來說,缺了一口陽氣,存在天生的克製。


    王德兒的手上有著刺啦的焦糊聲音,可他拚著一口氣,硬強忍著手上強烈的痛楚以傷換傷,朝著蘇青黃心口處抓去。


    這一爪準且狠,以蘇青黃如今形式,是怎麽也躲不過去的,眼看著即將重傷之時,王德兒卻在不經意間掃了一眼蘇青黃的雙眸,登時有一分出神。


    “為什麽,為什麽他的眼睛會同義父交予我的畫卷,上麵的那雙眼睛如出一轍?”王德兒心裏疑惑道。


    也就趁著這瞬間的功夫,蘇青黃身子向後一蕩,險之又險避開了這致命一爪。隻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接下來的一腳是怎麽都躲不過去的。


    這一腳直踢在了胸口處,傷上加傷,還有肋骨碎裂之聲。


    蘇青黃一口鮮血噴出,身上氣焰明顯有所減弱。


    “果然我與心動境,還是有著不可彌補的差距。”蘇青黃在識海之中艱難說道。


    這一番交手,看著時間不長,似乎還有勢均力敵之勢。可他自己心裏清楚,兩者差得太多,除了剛才的神魂技占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其餘時候,蘇青黃都被死死壓製,手中絕招盡出,還是討不得半分便宜。


    “別問我,我也沒有辦法。”識海中,那人把責任撇得幹幹淨淨。


    蘇青黃歎了一口氣,“如果把最後的那一招用出來,你覺著我有幾成勝算。”


    “一成也沒有,你就是


    拚了老命,頂多能夠重傷他,殺死他想都別想。別忘了,這四周林裏還藏著幾十人外加兩位氣元武修,你想突圍下山,簡直白日做夢。”


    蘇青黃低聲說道:“是啊,想要下山,除非有神仙相助,否則是絕不可能的。”


    “所以你想打那個的主意。”


    “是啊,畢竟真的沒有辦法了嘛。”蘇青黃苦笑道,“他們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阻攔我下山上,所有人全放在前麵,身後那條路反而隻有兩人守著,是最薄弱的一條。”


    “那你也得先把眼前這個給打發了,要不然他不會任你離去的。”


    “這是,最後一招。”


    “沒錯,如果不成,你丫的自斷筋脈吧,要是落在那人手裏,有什麽下場你自己知道。”


    “好。”


    蘇青黃雙手握緊長槍,這一刻,全身所有剩餘的靈氣全部被調用,本已經沉寂下來的氣焰陡然間暴漲。


    王德兒冷喝一聲,不屑道:“想要拚死搏命嗎?”


    卻也不敢小視,無論怎麽說,麵前這年輕人一身本事層出不窮,氣元境中這麽難纏的他還是第一個,尤其是他身上帶著金光的。


    王德兒在汴梁怎麽說也見多識廣,什麽境界的武修沒見過,連皇宮大殿中終年不露麵的天師老神仙,他也有緣跟著義父遙遙的望上一眼,可從沒見過這種。這種能無視一個大境界,還隱隱對他些許壓製的。


    正思量間,察覺到周身溫度開始增高,王德兒抬頭看去,林中的空地上,似乎有一團火球在燃燒。


    蘇青黃此時所能發揮的力量,遠在剛才之上,他終於知道,係統中的化龍,在最後加上的那句可以主動釋放是什麽意思了。


    “啊。”


    蘇青黃仰天長嘯,有種不吐不快的暢快之感,隨後死死盯著王德兒。


    王德兒心生寒意,他何曾見過如此眼神,冷漠,不屑,金色之中,還帶著些讓他忍不住低頭的高傲。


    一聲龍吟。


    如果說之前的龍吟,眾人還以為是長槍破風之聲帶來的錯覺,那麽這一次,王德兒終於聽清楚了,這本已應該消失了近千年的龍吟之聲。


    金色的巨龍席卷而至。


    龍角,龍爪,龍鱗,栩栩如生。


    迎麵而來的巨大氣浪,讓王德兒不自覺的眯起了雙目。他的身上出現了一層薄薄的如雞蛋殼一樣的防護層。


    這是他臨行前特意從府中收藏選出來的防禦密寶,沒想到這時終於派上了用場。


    金色的巨龍眨眼間便將在他正前方的王德兒吞噬,兩股能量劇烈碰撞,帶起了遠比之前炫目得多的刺眼光芒。


    “快走。”識海中,有聲音急切喊道。


    “我知道。”蘇青黃咬著牙道,迅速向後方閃去,見著攔路的兩個嘍,一拳一腳將二人解決。


    “不好,他要逃跑。”


    蘇青黃的身後,遠遠有帶著怒氣的聲音氣急敗壞傳來,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迴頭搭理他們了。


    因為他的目的地,是囚龍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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