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鬆出去之後,胡芸兒開始整理那些泛黃變脆的古書。


    這是一個很細致的活兒,必須輕拿輕放,小心翼翼,甚至見不得風,風一吹,就能把書頁吹散。


    在過去一個月裏,胡芸兒的功力又有長進,已經打通了全身的經脈,包括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所有絡脈和孫脈,她現在的功力相當於煉氣士第九層,等同於九階武師。


    她不但渾身的氣血變得愈發充盈,而且神魂變得更加豐滿,記憶力增強了許多,達到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層次。


    她隻要慢慢翻完一本古書,就能將裏麵的內容記住,然後在空白的紙上默寫出來。


    如此一來,整理古書才變得相對容易。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她也係統了解煉丹的理論,可以將多本古書的內容綜合起來,編纂出一套更完善的丹經。


    一個月後,她見到祖明澈,將自己整理的丹經交給他:“我才整理完一部分,這些都是煉丹基礎,是你最需要的內容。剩下的我慢慢整理。最有價值的刻在玉簡和玉盤裏,那些內容更加高深,你暫時用不著。”


    祖明澈見到她,就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多謝。這些日子我跟著王府煉丹師鄭洪學習煉丹,已經能煉製最基礎的補氣丹了。鄭師傅還誇我有煉丹天賦呢。”


    胡芸兒道:“修真人煉丹,不單純追求煉成丹藥,而是要在煉丹的過程中,汲取丹爐中散發出靈氣。煉丹就是凝聚靈氣的過程,既從靈草中提煉靈氣,又從空中匯聚靈氣,靈氣在丹爐中運轉,一部分匯聚入丹藥,一部分從丹爐散發,被煉丹師吸收入體內。這才是修仙之人煉丹的真正意義。”


    祖明澈聽了很驚訝,他雖然在丹墀穀待了很長時間,又跟鄭洪學了一個月的煉丹,卻從未聽過這種說法,因為他沒有翻看過那些古書和玉簡,特別是雕刻在玉盤中的《靈仙丹經》,隻有看了那些高深的理論,才能明白這番道理。


    胡芸兒抽出一卷書,道:“你先看這一卷。這裏有吸收丹氣的法訣。隻要每次煉丹時,按照這門心法唿吸吐納,便能汲取少許丹氣,讓你的功力節節增長。”


    祖明澈愈發歡喜,眼中的少女渾身散發出異樣的光彩,仿佛春天的花蕊,不單明媚豔麗,而且帶有迷人的芳香。


    兩個原本陌生的年輕人,隨著一次次接觸,變得越來越熟悉,越來越親切溫馨。


    本來祖明澈的心裏對於訂婚、成親這些事有些排斥,但到了這時候,他對成親有了期待,覺得如果能早點兒成親,早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每天能看到她曼妙的身影,聆聽她的溫柔的聲音和睿智的話語,簡直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他心想:“怪不得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遇見喜歡的人,原來是這種身心愉悅的感覺。”


    稍停片刻,他開口說道:“又是一年九月,金秋送爽,上林苑的菊花開了,明日我們去看看如何?”


    胡芸兒笑道:“好啊。明日你來接我。”


    他們的婚事已經完成了六禮中的前四步,納采、問名、納吉和納征都完成了,隻差請期和親迎,乃是名副其實的“未婚妻”、“未婚夫”。


    蒼蘭國對於陌生男女要求嚴苛,對於訂了婚的年輕人沒那麽嚴,兩人乘坐一輛馬車,出門遊山玩水,沒什麽大問題。


    原先兩人的功力很弱,擔心出門會遇到危險,所以胡芸兒盡量待在家裏不出門。此時既然祖明澈成了黃階宗師,胡芸兒自己也是九階煉氣士,有了初步自保的實力,何不出門享受良辰美景奈何天呢?


    次日上午,祖明澈出現在胡府門外。


    胡芸兒腳步輕盈走出來,上身穿緞織掐花對襟外裳,下身穿散花如意雲煙裙,她沒帶丫鬟雪雁,隻帶了侍女徐如萍和隨從胡青鬆。


    原本胡青鬆功力太弱,她出門還要帶著胡山泉,既然胡青鬆的功力大幅提升,成了五階武師,勉強能派上用場,那就不用讓胡山泉跟著了。


    而且,祖明澈還帶著隨從呢。


    他不想暴露黃階宗師的實力,所以除非遇到生死危險,一般情況下不會出手,凡事都讓手下隨從去解決。


    他這次帶出來的兩位隨從,有一位中年七階武師,名叫“崔燦”,另一位青年三階武師,名叫“崔桁”,乃是崔燦的侄子。


    崔燦的父親多年以前是老王爺祖永壽的親兵,崔燦跟著大將軍祖青雲在邊關待了十年,去年才返迴京師。


    崔桁是剛剛冒出頭的年輕人,三階武師的實力還很弱,主要負責跑跑腿。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駕車的老翁,端坐在前邊,穩如山嶽,太陽穴凸起,至少是中階武師。


    胡芸兒上了馬車,步態優雅,麵帶微笑,如沐春風。


    祖明澈拿出幾枚靈果,笑道:“靈桃還是靈杏?你喜歡吃哪個?我已經洗幹淨了。”


    “靈桃。”胡芸兒吃著靈桃,看著車外的風景。


    馬車穿過一條條大街,出了京城,沿著大道向南走。


    才走一小會兒,就聽見崔燦的聲音:“少爺,後邊有不明來曆的人跟著。”


    祖明澈問:“什麽樣的人?”


    “有兩個黑衣人,功力不弱,至少是中階武師。”


    “不去管他。”


    祖明澈以為,那兩人可能是衝著祖家來的,自從爺爺晉升地階宗師被封為蒼南王之後,愈發引起皇室忌憚,經常有人出現在宅邸附近,出門時也會遇到陌生的人。


    胡芸兒探頭看了一眼,道:“那兩人是衝我來的。我昨日出門時,在路上見過他們。比起你們祖家,胡府也有讓皇室惦記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知道。你說說。”


    “我祖父乃是鴻儒,他在研究‘三墳五典’,以及古人留下的石碑。這兩樣東西被皇家惦記,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奧秘,會讓趙姓皇室實力大漲,不但能長期統治蒼蘭國,還能吞並周圍大片區域,讓皇室誕生大批高手,成為天風大陸頂尖的勢力。”


    “天風大陸是什麽?”


    “書上說,我們所在的這片陸地,喚作‘天風大陸’,這片陸地很大,不知道有多少國家。蒼蘭國隻是一個邊遠地區的小國,像這樣的國家還有很多。從這兒往東走,有許多強大的國家,以及強大的宗門,朝陽門跟它們沒法比。作為世家也一樣,有些超級世家甚至擁有元嬰老祖,將千裏江山劃作家族棲息的靈地。”


    “竟然是這樣?”


    “趙姓皇室是連綿千年的大家族,實力比一般的公侯伯府強太多了!趙家也在積極進取,千方百計壯大自身的實力。”


    在胡芸兒心裏,從未把泰武王和當今皇上割裂開來。


    泰武王固然是惡人,皇上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為了家族傳承發揚光大,泰武王把皇上害死,自己做皇上,迫害胡家和祖家,這件事一點兒都不奇怪!


    皇上沒有懲處泰武也不奇怪!就算他知道兄弟害自己,也不會動手將兄弟拍死!因為他老了,找不到更合適的接班人。


    傳位於兒子,還是兄弟?作為整個家族的傳承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誰的功力高,誰更有能力,權柄將會交給誰。


    泰武王趙太敏是地階宗師。而皇上的幾個兒子,功力最高的隻是黃階宗師,跟趙太敏差了兩階!那兩階,如同天塹很難跨越。


    再者說,皇上和泰武王都是地階宗師,皇上年老體弱,血氣衰減,如果真打起來,不是泰武王的對手。


    馬車繼續南行,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上林苑。


    上林苑是皇家園林,沿著清溪河,從東到西,縱橫百裏。


    九月秋高氣爽,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一行行大雁飛向南方。


    氣候適宜,不冷不熱,清風吹拂,空氣新鮮。


    胡芸兒和祖明澈先去看了人工栽培的菊花,花兒紅的似火,黃的賽金,白的似雪,粉的似霞,大的像團團彩球,小的像盞盞精巧的花燈。那一團團、一簇簇的菊花,正在拔蕊怒放。秋風一吹,仿佛一群小姑娘在翩翩起舞。


    胡芸兒感歎,口中吟誦一首詩:“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她覺得菊花像儒門修士,胸中有一口浩然氣,不畏風霜雨雪,在秋天傲然綻放。


    祖明澈雖然是武修,但也認真上過族學。


    他學的是儒門基礎經典,詩詞隻學過《詩經》,別的很少涉獵。


    他聽胡芸兒念的詩有趣,問道:“這詩誰作的?”


    胡芸兒答道:“天風大陸很大,儒門曆史悠久,留下很多膾炙人口的詩詞,有些詩詞傳承悠遠,不知道是誰作的。”


    “你能背誦很多詩詞?”


    “是啊,我的記憶力越來越好,凡是看過的詩詞,都記在心裏了。”


    “那你再念兩首聽聽?”


    “好。黃菊開時傷聚散。曾記花前,共說深深願。重見金英人未見。相思一夜天涯遠。 羅帶同心閑結遍。帶易成雙,人恨成雙晚。欲寫彩箋書別怨。淚痕早已先書滿。”


    “太哀怨了。有沒有輕快一些的?”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京師,滿城盡帶黃金甲。”


    祖明澈聽了渾身一緊:“這詩為何充滿殺氣?”


    胡芸兒看看四周,發現來賞花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絡繹不絕,於是不敢說真心話,生怕被別人聽見。


    她和安倫侯府的仇怨,和泰武王的仇怨,根本不可能化解!


    上一世,她遭受蹂躪近十年,偌大的胡家幾乎滿門慘死,這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這一世,她雖然重生了,胡家還保持完好,但她的父親胡翔鳴是被泰武王害死的,她的母親是被玄武營的人刺傷了膻中穴,她自己也曾經遭受暗殺和狙擊,受到羅振玉的欺淩羞辱,如此仇恨,豈能一抹了之?


    她現在功力弱,隻能暫且忍耐。


    她心裏有想法,此時還不能說出來。


    她於蕭瑟秋風中賞菊花,觸景生情念出這首詩,顯然代表她的心情。


    兩人觀賞了菊花,又去林間散步。


    林中人少,沒有人打擾。


    幾個隨從散開來,觀察周圍的動靜。


    胡芸兒問道:“你大哥大嫂怎麽樣了?有沒有順利抵達蒼梧省?”


    祖明澈答道:“到了,但路上不順利,先後遭受三次埋伏,其中有一次很危險,在滄瀾河遇到敵人的重兵埋伏,前有大河,後有追兵,幸虧你給的那幅畫!大哥將所有人收入畫中,獨自一人,翻山越嶺,泅水渡過滄瀾河,才讓那些人活下來。


    過了滄瀾河之後,遇到父親昔年的麾下張將軍前來接應。


    張將軍名叫張震,曾經跟著我父親十三年,後來被皇上調到西南,撥給車騎將軍做偏將。張震麾下有八千兵丁,在南疆算是不容忽視的一股勢力。


    在他的護衛下,大哥大嫂在蒼梧省紮下根,招兵買馬,擴充實力。蒼梧省的範圍很大,從東到西兩千裏,他們紮根的地方位於點蒼山,那裏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最可貴的是山裏還有一條靈脈……”


    胡芸兒道:“能紮下根就好。等你煉出丹藥送過去,能幫他們的忙。”


    祖明澈道:“是啊,我希望盡快煉出培元丹、真元丹、精元丹和歸元丹。這四大‘元丹’是武道宗師、煉氣後期,乃至築基修士經常服用的丹藥。有了它們,能促進功力的快速提升。可惜你是儒修,要不然,我也會勸你吞服丹藥。”


    胡芸兒微笑道:“其實,儒門修士也有相應的丹藥。比如說赤血丹、碧心丹、正氣丹、五元丹、六合丹、七竅丹、八寶丹、九鼎丹等,我手裏有幾種配方,等你學成了丹法,請你幫我煉製。”


    “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送你的禮物呢。”


    稍停片刻,胡芸兒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祖明澈靠近了,問道:“什麽事?”


    “今年就算了。等到明年春天,我想去滁州一趟。”


    “去滁州做什麽?”


    “多年以前,有人在滁州發掘出大墓,找到大量的石碑和玉簡。我經過研究發現,那些東西都出自上古仙宗‘青雲門’。我懷疑被發掘出來的大墓隻是其中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還有更多大墓沒被發掘出來。就像你在空桑界中的奇遇,古仙人有可能在滁州留下了結界。否則,為何人們隻發現石碑和玉簡,而沒有找到飛劍之類的法器呢?”


    祖明澈聞言心中猛然一跳:“那必須去瞧瞧!傳說青雲門是一萬年前的大宗門,實力比後來的空桑門強太多了。為何不現在去呢?”


    胡芸兒道:“以你的功力,雖然是黃階宗師,出門依舊很危險。等到明年春天,我有望成為十階煉氣士,你的功力再提升一些,成為玄階宗師。然後我們悄悄出城,甩開那些跟蹤的人,前往滁州。”


    “好啊,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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