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樹仁打斷了我的話,轉身麵對著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容嫣,這麽多年了,我看著你和魏公子一路走來,我知道你為他流了很多眼淚,但他為你也承受了很多壓力。你不知道的,他的母親……”我看見鍾樹仁吞吞吐吐的,便追問他:“他母親怎麽了,你快說給我聽一下?”鍾樹仁歎了一口氣說:“有些事情,可能讓魏公子親自跟你說比較好,我可不想多嘴,省得魏公子一不高興,罰我迴銷售部當經理。”


    “木頭,可是你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很多關於當年魏公子失戀的事情了嗎?”莫妙娜眨了一下水靈靈的眼睛,對鍾樹仁說。鍾樹仁隻好站起身來逃離了我們的視線。我和莫妙娜相視無語,隻好跟他一起離開了學校。


    當我們來到鍾樹仁常去的酒吧時,唐毅龍一早就到了,他正被兩個穿著低胸上衣,一襲短裙的兩位美女一左一右地搭訕。莫妙娜見狀,甩開了我的手,直接衝了上前,隻見她從背後怪聲怪氣地喊了唐毅龍一句:“親愛的,我來遲了,想我沒有?”唐毅龍聞聲迴頭一看,見到是我們三個人都到了,他連忙起來擁抱了一下我。那兩位美女見唐毅龍已經有女朋友了,便自覺走開了。鍾樹仁卻扭頭對兩位美女說:“兩位美女,怎麽這就走了?我不帥嗎?我剛失戀!”


    “你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失戀了嗎?鍾大少爺!我看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剛才那兩個也叫美女,那麽你莫姐我豈不是大美女一個了嗎?”莫妙娜一邊擰著鍾樹仁的耳朵,一邊嘲諷他說。鍾樹仁無奈,隻好坐下與我們一起喝悶酒。這是我第一次和唐毅龍來酒吧,我見他好像也挺適應這種燈紅酒綠的環境的,便在他耳邊低聲問他:“阿龍,你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泡吧嗎?”


    “對!我們做投行的壓力蠻大的,偶爾會和朋友去喝幾杯。你也經常來這種地方嗎?”唐毅龍遞給我一杯黃綠色的雞尾酒,反問我說。我拿起那杯雞尾酒輕呷了一口,覺得酒裏好像混了一點咖啡,有點苦澀味,便蹙了一下眉頭,對他說:“我不常來酒吧,因為經常加班到很晚,累了隻想迴家睡一覺。你剛才給我喝的酒有點苦,叫什麽來著?”


    “這種雞尾酒的名字叫一往情深,是剛才酒吧的老板推薦給我的。”唐毅龍盯著我的雙眸,仿佛想看清楚我的神情,溫聲對我說。“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這酒起了一個好名字,不過好像不適合失戀的人喝。”我又輕呷了一口杯中的雞尾酒,然後一飲而盡了。鍾樹仁在旁邊看著我和唐毅龍談笑甚歡的樣子,他好像有點不高興,便說:“什麽一往情深不情深的,失戀了就應該發泄一下,喝點烈酒才過癮!”


    於是,鍾樹仁叫了酒吧老板過來,點了一瓶有十幾年年份的vsop,說他今晚請客,讓我們三個不用跟他客氣。莫妙娜聽了,興奮地給我們每個人都滿上了一杯,我們舉杯正想喝,鍾樹仁卻站起身來激動地高聲說:“讓我們為逝去的青春幹一杯!”唐毅龍拍了一下鍾樹仁的肩膀說:“對!我們真應該為逝去的青春幹一杯!”我拿著高腳酒杯與莫妙娜偷偷地對視了一眼,心想今晚這鍾樹仁怎麽跟唐毅龍那麽合拍,要是給魏公子看見了,估計肯定會說鍾樹仁是叛徒,估計會把他調迴銷售部當經理。


    我正思緒萬千之際,眼前的兩個男人已經碰了幾次杯,喝了好幾杯酒。我拉著莫妙娜,在她耳邊低聲說:“娜娜,讓他們兩個男的喝去,我們可不要跟著他倆這樣喝,否則今晚肯定要躺著出去的。”不料,莫妙娜卻不聽我勸告,硬是起哄要跟鍾樹仁、唐毅龍猜拳喝酒,最後居然拉上了我,我不太會猜拳,被逼著喝了好幾杯,覺得頭昏腦脹的。


    於是,我對娜娜說想去洗手間,娜娜卻冷冷地說:“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還要喝酒呢。”我聽了,便站起身子,搖搖晃晃地向酒吧門外走了出去。隻見酒吧門外的女洗手間排了好長的人龍,我感覺有點反胃,便徑直走到酒吧對麵的珠江堤岸邊上,扶著江邊的欄杆,半蹲下身子吐了一地。


    正在此時,我覺得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到了我麵前,他遞給了我一張紙巾,我連忙擦拭了一下嘴角,抬頭看了來人一眼,恍惚間我覺得站在我麵前的是魏成俊,便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用激動的聲音說:“成俊,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瞞著你和阿龍同居的事,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薑卿夏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心裏隻有你一個。”


    “容嫣,是我,我是唐毅龍。你看清楚我。”唐毅龍雙手把我輕輕推開,黑色的雙眸變得有點紅腫地盯著我,對我輕聲說。我的情緒瞬間崩潰了,多日以來被工作洪流壓抑著的情傷大堤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缺口,一下子傾瀉而出,我便摟著唐毅龍大哭起來。“小白花,你想哭就哭吧,別憋壞了身體……”唐毅龍一邊輕輕拍著我的背,一邊溫聲安慰我說。


    這一幕被馬路對麵的兩個男人看在了眼裏。鍾樹仁從口裏吐出了一口煙霧,對身邊的魏成俊說:“魏公子,你想釣的魚遊到別的池塘裏去了。我看你迴頭怎麽辦?”魏成俊吸了一口水果煙,輕輕吐了一口氣,不急不緩地說:“我的魚會自己遊迴來的,畢竟她隻喜歡吃我的魚餌。”鍾樹仁冷笑了一聲說:“魏公子,你別太自信了!我先迴去看看莫妙娜,她好像也喝醉了。”


    一輛黃色的保時捷停在江邊上,一個穿著星球大戰t恤與哈倫款牛仔褲的年輕男子從車上走下來,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飯盒,一邊遞到唐毅龍手裏,一邊對他說:“唐少,這大半夜的,怎麽你就想起要吃這個?你要的東西我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累死我了!”


    這時,唐毅龍正坐在珠江岸邊的石凳上,我早已哭累了依偎在他懷裏半夢半醒著了。隻見他接過年輕男子的飯盒,對他說:“阿凡,你先把車停到前麵八百多米遠的一個停車場,這裏車不能停太長時間。我還想再坐一會兒,你一會兒再送我們迴家吧。”肖繹凡偷偷瞥了我一眼,對唐毅龍說:“這就是你的女神?我看長得一般般,不過可能是因為她喝醉了,看上去像一朵醉蓮,還真有幾分誘人!”唐毅龍一邊伸手搖晃著作勢驅趕肖繹凡,一邊說:“看什麽看,快給我滾!”


    等肖繹凡走後,唐毅龍便從飯盒裏拿出一根圓滾滾的缽仔糕,對我柔聲說:“小白花,以前你不開心的時候,最喜歡吃甜的了,我記得你喜歡吃缽仔糕。趕快吃點開心起來好不好?”我接過阿龍手中的缽仔糕,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便咬了一口缽仔糕上麵的紅豆。


    “這缽仔糕又香軟又甜膩,現在我嘴裏被甜味充滿了,方才那雞尾酒的苦味完全感覺不到了。阿龍,謝謝你!”我話音剛落,便在唐毅龍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了一吻。唐毅龍高興地站起身來,然後弓起腰,利落地把我背到了他背上,一邊走,一邊說:“小白花,我們現在迴家吧。”站在馬路對麵的魏成俊咬了一下牙,隱忍著內心的不安,看著我們遠去的背影,用力地把手裏的煙蒂扔進了身邊的垃圾桶裏。因為現下他的煩惱與心痛已經不是煙可以緩解的了。


    鍾樹仁迴到酒吧裏,看到他們原來坐的桌子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正想莫妙娜是不是自己先走了。這時,從酒吧的一個角落裏傳來了一陣叫罵聲:“我不認識你,你怎麽要我跟你走?快鬆開你的手,否則我要喊救命了。”鍾樹仁遠遠便認出這是莫妙娜的聲音,他急忙走到角落裏,隻見莫妙娜被一個身材健碩的肌肉男攙扶著,那個男的對她說:“美女,我們曾經在相親活動上見過,那時我就看上了你,而你卻不理我,今天你跟我迴家,我們再深入了解一下吧?”


    “了解個屁!你個大頭鬼,快放開我女朋友。”鍾樹仁大喊一聲,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又掄起拳頭用力打在肌肉男的臉上,然後他拖著莫妙娜的手,就拚命往酒吧門外跑,撞到了過道上的幾個人還有地上的一箱瓶裝啤酒,酒水灑了一地,弄得酒吧裏一片混亂。出了酒吧門,鍾樹仁便馬上打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問他要去哪裏,鍾樹仁頭腦發熱,還沒從剛才的混亂中清醒過來,於是習慣性地說了一句:“去離這裏最近的酒店。”


    等鍾樹仁把莫妙娜放到酒店房間的床上時,他終於發現自己犯暈了,這可是莫妙娜,不是他的那些用來打發時間的女模特紅顏知己。莫妙娜是醉得一塌糊塗,她脫了身上連衣裙的西裝外套扔在床底下,身上的吊帶連衣褲露出雪白的雙肩。突然她從鍾樹仁的身後摟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臉頰上,醉醺醺地低聲抱怨:“木頭,怎麽你們每一個男人都喜歡慕容嫣而不喜歡我?魏成俊當她如珠如寶,唐毅龍對她體貼入微,怎麽你們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莫妙娜到底哪裏不如她慕容嫣了?”


    鍾樹仁轉身本想安慰莫妙娜幾句,卻不料被莫妙娜用力推倒在床上按住。鍾樹仁臉上的肌肉一瞬間緊繃起來,盯著莫妙娜的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緊張地對她說:“娜娜,你今晚喝多了,我去給你弄條熱毛巾敷一下臉,清醒一下。”莫妙娜湊近鍾樹仁的臉,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眉眼,用妖冶的眼神盯著他,唿著氣在他耳畔溫聲說:“木頭,你喜歡我嗎?”鍾樹仁感到心一陣狂跳,唿吸突然變得沉重,背上和額頭上直冒汗,盯著莫妙娜的雙眸不自覺變得深邃起來。


    莫妙娜見鍾樹仁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與他沉默對視了一陣子。突然,莫妙娜在鍾樹仁的臉上輕輕地烙下了一吻,這個吻讓鍾樹仁全身顫抖了一下,他心裏的最後一絲理智消失了……


    肖繹凡一邊開車,一邊從汽車的後視鏡裏瞥見唐毅龍將我放在膝蓋上,一邊輕輕幫我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望著我的臉發呆。他突然開口問:“唐少,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匯報一下,就是關於上次那個熱電新能源開發項目,永利投行的董事長喬治想親自和你當麵聊一下,他覺得你的投資迴報率算得太保守了。你過幾天能飛迴e國一趟嗎?”


    唐毅龍小心地把我手中握著的缽仔糕拿走,咬了一口我剛才咬過的地方,對肖繹凡冷冷地說:“那班老狐狸一天到晚隻知道算投資迴報率,連放長線釣大魚這麽簡單的道理也不懂。算了,過幾天我親自飛迴去和喬治開個會,和他一起說服其他董事吧。”


    過了一會兒,唐毅龍好像想起了什麽,問肖繹凡:“我讓你給德遠諮詢介紹項目的事辦妥了嗎?”肖繹凡把車速放慢下來後,頭也不迴地說:“你吩咐的事我肯定能辦好,你就放心吧!陳光已經和我朋友簽訂了項目合同,最遲後天他就會讓慕容嫣出差北京的,當然我朋友也強調要你作為顧問一起去北京監督項目的整個執行過程。”唐毅龍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頰,滿意地看著我安心熟睡的樣子,乖得就像一隻小白貓,低聲對我說:“小白花,我帶你離開這個城市幾天,我們離魏成俊遠遠的,看他還能把我們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醒過來,覺得頭有點發暈,便坐起身來。咦!昨晚莫妙娜怎麽沒有迴家和我一起睡?我感覺喉嚨有點幹,身上的連衣裙一股濃烈的酒味,於是便起床想去洗個澡。到了大廳,見到唐毅龍早就準備好了一桌子早餐,他微笑著對我說:“小白花,你醒了?快去洗個澡,我給你準備了牛奶、三明治還有白粥油條。”我問他有沒有看到莫妙娜,他說昨晚和今早都沒有看見她迴來過。


    此時已經是早上八點鍾了,我有點不放心,打了莫妙娜的手機,對方等了差不多一分多鍾才接電話。我有點氣惱地問莫妙娜:“娜娜,你昨晚怎麽沒有迴來?擔心死我了!”莫妙娜連忙說:“不用擔心!昨晚我遇到一個老同學剛好來廣州出差,他喝多了,我就送他迴了酒店,然後我覺得太晚了不安全,就自己開了一間房睡。”我剛想追問娜娜,她的同學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卻聽見電話裏一個男士的聲音對娜娜說:“我的領帶在哪裏?”


    我聽了覺得這把男聲莫名的熟悉,便疑惑地問:“娜娜,你現在和誰在一起?”莫妙娜連忙把電話拿得遠遠的,遞給她麵前的男人一條領帶,然後站到房間角落裏,用手捂住電話低聲說:“我昨晚裙子弄髒了,現在在酒店的洗衣房,剛才有一個陌生男人在問洗衣房的服務員他的領帶在哪裏。”我不再追問了,隻是讓莫妙娜不要忘記了今天要上班,可別遲到了。然而娜娜卻說,今天她要陪那個老同學,因此請了一天假。


    我洗完澡後,便對唐毅龍說:“阿龍,昨晚我喝醉了,感覺好像是你送我迴家的?但中間我有沒有說什麽胡話?”唐毅龍喝了一口牛奶,挑了一下眉毛,逗我說:“有,你說你喜歡我好久了!”我聽了夾了半條油條塞到阿龍的嘴裏,對他堅定地說:“不可能!我怎麽可能犯這種糊塗。不過今早我覺得娜娜請假不上班的事有點怪怪的,她們銀行請假一天可是要扣雙倍薪水的,相當於她買一條新連衣裙的錢,她居然也舍得。”阿龍一邊吃著我塞給他的油條,一邊安慰我說:“娜娜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你不用擔心她!她有她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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