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母迴到大槐村家裏,已是淩晨兩點多。


    家裏的暖氣溫度有點高,在客廳裏就像是到了夏天。


    母親坐在沙發上,慵懶的拿起杯子喝水,然後說道:“寶庫,我總感覺獨眼豹的氣場不對頭,你說他會不會調轉方向,忽然聯合古焦城裏的薛壯,對付咱們?”


    父親抽著煙,沉思之後說道:“就算獨眼豹有這個念頭,應該也不敢這麽去做。


    這老小子雖然就剩了一隻眼,但他的心眼很夠用,他看得很明白,咱們在道上混得越來越好了,將來大有可為。”


    母親笑著說:“也就是,獨眼豹朝著咱們靠攏,這是在攀高枝和抱大腿呢?”


    “差不多吧。”


    父親略有自豪說著,然後就拉著母親的手,去了臥室。


    夫妻恩愛,不把我當盤菜。


    我隻能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到了床上,開始盤算以後的事。


    我年輕,在道上混的時間也不長,但我考慮的問題,不會比父母更少。


    ……


    早晨。


    我和父母吃著早飯。


    母親說著:“一直到現在,孫小娟還沒有消息,應該是被六扇門給扣住了。”


    “應該是,我給大勝去個電話。”


    跟老雲和杜公子溝通,一般都是我師父高誌勝的事。


    如果跟老雷溝通,一般就是小狐狸。


    必須分工明確,如果今天這個人去電話,明天那個人去電話,就算知道是一夥的,人脈也會懵。


    父親撥了高誌勝的手機,說了情況,以及自己的想法。


    高誌勝:“這個事,直接給六扇門的老杭打電話,不如通過白道老雲去周旋。”


    父親:“有道理,前不久咱們剛幫了六扇門的忙,如果直接找老杭說孫小娟的事,有邀功和要挾的感覺。


    如果讓老雲去周旋,他和老杭段位差不多,而且經常打交道,特別好說話。”


    “老許,你等我消息。”


    高誌勝掛斷了電話。


    父親捏著小手機,長出了一口氣:“咱也不知道,這麽去幫孫小娟,是對還是錯。”


    母親輕歎道:“夜裏躺床上,我心裏就犯嘀咕。之前對付王大郎,咱們用了離間計,打慘了王大郎,但是沒怎麽碰孫德祿和孫小娟。


    孫小娟可能會以為,後麵發生了孫德祿紮死王大郎的悲劇,是咱們的離間計導致的。


    如果孫小娟心裏恨著咱們,以後就有可能找機會下黑手。”


    母親朝著我看過來,“小強,你不是很喜歡發表意見嗎,怎麽不吭氣了?”


    “我在聽你和我爸說話呢,我覺得,咱們幫了忙,就會緩解孫小娟心裏的憤恨。幫忙的速度必須要快,要不然,孫小娟自己就放出來了。”


    我的看法,得到了父母的認可。


    “咱兒子,有點腦子。”


    母親很驕傲的看了父親一眼。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種。”


    父親明顯比母親更驕傲。


    一瞬間,我很想當爹,從而擁有自己的種。


    我要當好幾個爹,或者擁有好幾個孩子。


    父親接到了高誌勝的電話。


    “老許,我跟老雲溝通過了,他說,孫小娟的事可大可小,既然咱們要運作,那就不叫個事。天黑以前,肯定放孫小娟出來。”


    “那就好,可是大勝,你有沒有想過,孫小娟心裏可能恨著咱們。”


    “有時候,愛與恨隻在一念間,孫小娟那麽個女人,好對付。就現在的情況,王大郎死了,孫德祿進去了,孫小娟相當於變成了那兩個煤窯的主人,她可比薛壯重要多了,她必須在外麵待著。”高誌勝說道。


    通話之後。


    我家裏放心多了。


    ……


    下午三點多。


    孫小娟放出來了,帶著王得利跑到了我家裏。


    孫小娟麵色淒苦,但也有點得瑟:“我問題不大,人家都不稀罕關著我,可我爹咋辦呢?”


    我說:“娟姐,其實你問題不小,如果不是我家裏幫你疏通關係,恐怕一兩年內,你出不來。”


    “啥意思啊?”


    孫小娟很詫異的看向了我的父母。


    父親沉聲道:“我幫你找了白道老雲,然後老雲聯係了六扇門老杭,再然後,你才提前出來。”


    “我就說呢,夜裏就感覺人家沒有立馬放我出來的意思,可是白天忽然就時來運轉了,原來是你們在幫我……”


    孫小娟哭哭啼啼跪在了地上,“小利子,快點啊,給恩人下跪。”


    王得利也跪在了地上。


    小家夥一直瞟著我,他心裏,我已經是幹爹了。


    父母一起動手,把孫小娟和王得利扶了起來。


    父親說道:“老許我不求你感激,隻求你不要在心裏記恨,不要傻嗬嗬以為,你家裏的悲劇是我們導致的。


    當時打了王大郎,沒打你爹,那是因為他上了年歲,怕給打壞了,沒打你,是因為你是個婦道人家,也是一個小孩子的娘。”


    “我明白。”


    孫小娟說著,就抿住了嘴巴。


    母親陰冷看著她:“你明白個蛋啊。”


    “秀琴,我真明白。”


    “以後,哪怕為了自己的孩子,你也要做個聰明人。以後,你的處境難著呢,相當於沒了老漢兒,也沒了爹。至於你娘,多年前就走了,以後,誰來疼你啊。”母親歎息道。


    “誰說不是呢,以後沒人心疼了,隻能跟兒子相依為命。小利子長大成人之前,我不能出事。”


    孫小娟懷裏摟著小利子,臉上兩行清淚,“就說那兩個煤窯,大老板都死了,可是挖煤都沒停下來。


    挖出來的都是錢,誰賺了算誰的,誰死了,誰活該。


    以後,我肯定罩不住煤窯了,賣給你們算了。


    讓我拿到應該得到的錢,我帶著小利子換個地方,過平靜的日子。”


    父親說:“靠山村成了你的傷心地,離開也好。別總想著那裏是家鄉,你是山晉人,龍城和整個山晉,都是你的家鄉。”


    孫小娟嘴唇哆嗦著:“老許,你說的可有道理呢,但你可不能低估了我的心態。就我這麽一個女人,走到哪裏,哪裏就是家。”


    母親問:“你要帶著孩子離開山晉?”


    孫小娟苦笑著:“就我家裏的錢,就算去了京城,買豪宅都跟買老陳醋似的,一瓶又一瓶。


    可我還真有點不敢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將來孩子上學都不方便。


    我就打算搬家到龍城,王大郎在親賢路那邊有樓房呢,但我不住他留下的樓房,我自己買樓房。”


    母親說:“你這麽想沒有錯,就現在,南店就有兩個新建成的小區賣樓呢,地段和樓房格局都挺好的,你有錢隨便買。”


    孫小娟點了點頭。


    很痛苦,但也必須拿出精力去考慮以後的事。


    父親說道:“小娟,有個很現實的情況,在煤窯賣掉之前,你隻能繼續住在靠山村。


    你是煤窯的主人,你守在那裏,其他幾個股東就不敢太放肆,就算古焦城裏的薛壯,心裏也要掂量一下。”


    “那肯定。”


    孫小娟一臉凜然,“我就不信了,薛壯那個乃格蘭的,他敢弄死我?


    當初,如果大郎一直在醫院裏養傷,也出不了這麽大的事,最多也就是我和大郎離婚算了。


    可薛壯那個雜種,他居然把大郎從醫院弄出來了,用擔架放在了院子裏,結果鬧出了人命。”


    孫小娟很激動,又要跪在地上。


    父親急忙扶住了她:“你稍微冷靜點兒,有話坐著說。”


    “老許,我求你了,廢了薛壯,至少弄斷他一條腿,給王大郎報仇!也給我爹報仇!”


    “小娟,你等著我,我肯定狠狠拾掇薛壯!不敢說弄沒了他,但肯定讓他徹底栽了,讓整個古焦都看到薛壯是怎麽倒黴的!”


    父親對孫小娟說的話,同時也說到了我心裏。


    我早就想提著甩棍敲打薛壯了,打得他吐血和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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