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啞巴驚訝的目光中,唐曉溪將那張紙快速揣進了懷中。


    她得迴去找宋青峋好好問問,這樣的字算什麽水平。


    啞巴沒想到唐曉溪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將自己寫的字揣進了懷中。


    倏的一怔,眼神錯愕中還帶著些許不自在。


    “既然你識字,以後有什麽想法寫出來就是,別整天弄自己多特立獨行,不知道的人家又該說你不正常。”


    啞巴沒搖頭也沒點頭,唐曉溪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你忙去吧,我還要算賬呢。”


    唐曉溪說罷又拿起剛才那幾張紙,左看右看。


    啞巴稍稍瞟了一眼。


    就這一眼,啞巴就挪不開眼了。


    唐曉溪發現啞巴偷看,趕緊收起。


    “看什麽看,你竟然敢偷看我的賬目,小心我真的把你給賣了。”


    唐曉溪沒好氣道。


    啞巴也不急,反而伸手指了指唐曉溪的紙張。


    “你要幹什麽?”


    啞巴指了指唐曉溪的紙張,又比劃了一個錯的手勢。


    “你說的我賬算錯了?”


    啞巴點頭。


    “哪裏錯了?”


    唐曉溪將信將疑,一邊重新打開紙張,一邊提防著啞巴偷看。


    這上麵的賬都是她昨晚記下來的。


    記得是繡坊的支出,還有前幾日,兩個廠的收支。


    現在生意越做越大,黃正義已經算不來,每次都是記下來,錢和賬一起拿給唐曉溪,唐曉溪都是扔給宋青峋算。


    上次迴去唐曉溪去王河村拉羽絨的時候,順便拿了黃正義記的賬和銀兩,還沒來得及給宋青峋,就來了州城。


    這才打算自己先算算看,沒想到被啞巴發現了錯誤。


    啞巴看著唐曉溪那謹慎的樣子,有些鄙夷。


    唐曉溪看了一遍還是沒找出錯處。


    “你看錯了吧,我沒看出哪裏算錯了啊。”


    啞巴又指了指唐曉溪手中的紙張,又指了指自己。


    “你讓我給你看看?”


    啞巴連連點頭。


    “給你看看也行,你可不能說出去。”


    唐曉溪說完才發現,自己這話說的有問題,啞巴本來就不會說話呀。


    “抱歉哈,忘了你不會說話。”唐曉溪下意識的順口道了個歉。


    啞巴似乎沒想到唐曉溪會給他道歉,有些意外的同時,眼裏的冷意隨之消散幾分。


    啞巴拿著唐曉溪的那幾張紙,很快就指出了錯誤的地方。


    唐曉溪再次核算一遍,還真錯了。


    “咦?沒想到,你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哪裏算錯了。”


    唐曉溪很是驚訝。


    啞巴麵無表情,把幾張紙還給唐曉溪。


    “你看都看了,就幫我算完唄。”


    唐曉溪不接,有現成的會計,她還算個毛。


    這後麵兩個廠的賬複雜多了,算起來繞的很,一不留神就會出錯。


    尤其是黃正義記得賬更是難算。


    啞巴隻得收迴,拿著幾張紙細看起來。


    唐曉溪指了指旁邊的桌椅,示意啞巴坐下算。


    隻是啞巴剛坐下來沒多久,就寫出了這段時間的收與支。


    唐曉溪想了想身上剩下的銀兩,還真與啞巴寫下的數字一模一樣。


    “可以啊,你真厲害。”不由對啞巴又高看幾分。


    啞巴看完賬本之後,心裏對唐曉溪何嚐不是高看幾分。


    他原本以為唐曉溪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夫人,閑著沒事做,開個繡坊玩。


    現在看來,唐曉溪還真是個生意人。


    且生意做的還不小。


    他看著上麵寫的鴨子,鴨蛋,不難猜出唐曉溪做的是鴨子生意。


    兩人相視一眼,眼裏有各自的算計。


    當晚唐曉溪就當著眾人的麵宣布,啞巴以後就是繡坊的賬房先生。


    眾人驚的合不攏嘴。


    啞巴倒是泰然自若。


    畢竟下午唐曉溪就與他說了,不做賬房先生,就得做男模。


    他不知道男模是什麽。


    為此唐曉溪還特地解釋了一番。


    啞巴當然毫不猶豫選擇了賬房先生。


    唐曉溪將啞巴精於算賬的事說了出來,眾人看向啞巴得目光意外之餘皆是羨慕。


    秀姨帶著明月與陳謙一連在外跑了三天,才將繡坊需要的東西采購完。


    采買完材料,唐曉溪的錢袋子再次幹癟下去,就連明月那一百兩都搭了進去。


    秀姨帶著人在三樓臨時的操作間,就開始正式調教繡女,暫時重點培養會女紅的那幾個。


    眼看裝修一時半會還弄不成,於是唐曉溪直接讓明月與秀姨直接帶著眾人開始做羽絨服。


    年底主打最羽絨服,過年服。


    秀姨拿到羽絨的那一刻,激動的手都是顫抖的。


    因為買的人太多。


    唐曉溪臨時決定,將頂樓全部弄成女生宿舍。


    好在以前是妓院,樓上最多的就是包房。五樓幾乎不需要什麽改動。


    還有繡坊的後院也不需要太大的改動,廚房,庫房什麽的都是現成的用著就行。


    值得一提的事,買迴來的美女中有一個喜歡下廚,所以廚娘的事也就這麽完美的解決了。


    男子不多,所以唐曉溪將男子都安置在後院以前的下人房去住。


    不過下人房是通鋪。


    有一間稍大的單獨間,自然要分給陳謙。


    所有人都沒意見,唯獨啞巴不願,堅決不願與別人睡通鋪。


    唐曉溪不解,難道以前在牙行,啞巴還能有優待。


    詢問之後,得!還真有優待。


    啞巴在牙行要是不給單間,就不睡覺,就鬧事,反正就是不睡通鋪。


    如果牙婆找人修理他,他就直接尋死覓活,從他們的話中,唐曉溪得知啞巴就是個不怕死的,甚至還非常想死。


    啞巴是花了錢買迴來的,打死了自然不劃算,牙行也隻是修理他一頓,讓他知道疼,吃點苦罷了。


    但是啞巴連死都不怕,怎麽會怕疼,任憑牙行怎麽折騰,反正啞巴就是不鬆口,一定要一個人住。


    而且每次修理完啞巴,牙婆以及打手都會莫名其妙的倒黴。


    牙婆嫌他晦氣,也就不願多招惹他。


    所以他們拿啞巴沒辦法,最後啞巴還真一人住了柴房。


    也算是牙行的特例。


    難怪都說啞巴不正常。


    但是在唐曉溪這裏,還不至於給帳房先生睡柴房,於是陳謙又在後院收拾出一間小庫房來,擺上床就成了啞巴的房間。


    雖簡陋些,啞巴倒也不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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