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我媽一天到晚念叨著你要吃公糧呢。」夏千枝挑挑眉,將喝了半瓶的礦泉水放到電視櫃上。


    俞秋棠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麽。」


    「什麽?」有點熟悉,但語文知識早忘光了的夏千枝想不起來此句的意思。


    俞秋棠笑著搖了搖頭:「沒事。那你呢?合約馬上到期了,之後的發展道路如何?」


    「沒想好。主要是我退圈了,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幹什麽。我不像你那麽厲害,除了唱歌過得去外沒什麽閃光點。」


    「誰教導我不要妄自菲薄的?你也厲害!」俞秋棠不開心了。「你要是不出新歌了,我都不知道該單曲循環什麽了。」


    在她心目中,親愛的夏小姐一直是天下第一,誰也不容貶低,即便是本人。


    夏千枝挑了挑眉,汗仍粘在她的髮絲上,半開玩笑道:「那我來鳳簫館當老闆吧,營收都給我做專輯。」


    俞秋棠爽快答應:「好啊!你是二老板,我是大老闆。當然,因為我比你大四歲,我是姐姐。」


    「『姐姐』你個頭!」夏千枝笑著撲上去,捶俞秋棠胸口。


    而捶著捶著,氣氛變得曖昧了起來。


    鼻尖觸到愛人香汗的俞秋棠臉紅了,唿吸越發不穩。她嬌羞地將頭別開,卻被夏千枝強硬扭了迴來。


    「這不好吧……」俞秋棠竭力保持著平常的姿態。


    都做過多少次了還裝矜持,夏千枝覺得她越來越可愛了。


    「這段時間都沒怎麽見麵,肌膚之親還需要分白天和黑夜嗎?」開始親她耳朵。


    然後,俞秋棠還沒來得及迴答,就被推倒在了沙發上。


    **


    十月金秋,百川合約到期倒計時。


    在最後這點時間幹什麽呢?大老闆錢納川知道自家天後不打算續約的事,便親自上陣,替為公司辛勤營業了八年的天後挑選合適的檔期。


    最終,錢納川拍板了一檔綜藝:各地方電視台聯合舉辦的年度音樂節目類《歌王》。


    此綜藝非同小可,文化局也投了不少精力和資金,各家有實力的歌手都會上。表麵上是綜藝,實際上是媲美體製內青歌賽的歌唱大賽。


    把這檔綜藝作為合約的終點,會很有紀念意義。


    「而且這個綜藝俞老闆也去。」後來,孟夢悄悄跟自家主子說了深層的考慮。


    夏千枝眼神躲躲閃閃:「她去不去關我什麽事?」


    熟悉的傲嬌屬性又迴來了,孟夢嗤笑,倍感溫馨。


    「苦命鴛鴦聚天涯嘍。你不總想著跟她一較高下嗎?機會來了。」


    「誰要跟她一較高下了。」夏千枝皺眉。


    「我到現在都記得前年你那樣子。」孟夢開始賤兮兮地模仿自家主子,還染了點誇張化哭腔。「『所以在硬實力上,還是她更勝一籌』。」


    「閉嘴!」夏千枝惱羞成怒,將調戲上癮的經紀人推開。經孟夢這麽一學,她又想起了當年《蒙麵音樂盛典》上落水狗般的心態,太丟人了。


    孟夢立刻笑道:「別啊姐,從某些角度來看,你唱得真比俞老闆好。」


    「亂說。」


    「我是真心話。你能紅起來,她紅不起來,當然是有原因的。」


    「……亂說。」夏千枝的聲音越來越弱。


    「不管怎麽說,我們也都很期待你再和俞老闆在同一舞台上競技呢。上次蒙麵盛典你們都在裝,不過癮。」


    「還有其他歌手呢。」


    「跟你們比起來沒一個能打的,」孟夢揚起頭說得理直氣壯,「而且我偏心。」


    那天夜晚,一個人在上海的家中睡覺時,夏千枝竟感到了久違的緊張。那是幾年內任何一次舞台都沒帶過來的感覺。


    好似是競技帶來的刺激感,又似是俞秋棠帶來的危機感。


    那雲淡風輕的麵龐明明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卻在開口便刻下了完美二字。無論多難的曲目,她都能唱得遊刃有餘,總給人一種曲目簡單到極致的感覺。


    她漸漸明白了過來,為什麽那個溫和無比的人竟會被稱作「大魔王」。因實力而自然攜帶的壓迫感,永遠不可能消除。


    夏千枝睡不著,嚐試給俞秋棠發了一條微信。本以為這老年作息的傢夥已經睡了,沒想到她竟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夏千枝很意外:「你沒睡嗎?」


    「你給我發消息,我就醒了。」


    「對不起。」夏千枝以為她這種人睡覺時手機會靜音的。


    俞秋棠笑了起來:「嗨,和愛人夜聊不是件高興事兒麽?」自從戀愛之後,她悄悄改掉了睡前靜音的習慣。


    「你也接《歌王》了?」


    「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不知怎的,一想到這傢夥被迫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


    夏千枝邊嘴角上揚邊問:「你第一期選的什麽歌?」


    「還沒想好。你呢?」


    「我也沒想好。」


    俞秋棠猶豫地問:「這會是你上的最後一檔綜藝嗎?」語氣滿滿不舍。


    夏千枝頓住。她不知道俞秋棠所指的「最後」,和自己理解的「最後」是不是一個意思,但這不重要。


    「應該是吧。」


    「那就想唱什麽唱什麽吧,自由開心最重要。」俞秋棠突然興致勃勃。「正好提醒我了,我也知道要唱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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