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跳累了,靠牆坐在排練廳邊上。


    夕陽漸漸西下,樹杈變成朦朧的金綠色。投入大廳的日光也是金紅色的,不再耀眼奪目,而像個俏麗的少女般溫存恬靜。


    夏千枝抬頭看向樹梢的殘陽,瞳孔染成了淺栗色。點點汗水掛在她的髮絲上,散發出青春般的氣息。


    而俞秋棠在看她。


    第31章


    小型攝像機靠牆放在桌上,錄製的紅燈不斷閃爍。


    「我們選了兩首很特別的歌曲,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我們明天的演出。」俞秋棠大大方方道,言語間滿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夏千枝表情很複雜。確實很特別,她已經可以腦補出明天台下的其他嘉賓們看到時的表情了。


    「嗯,兩首歌挺有意思的,俞老師選得很好。」


    她著重強調了「俞老師」三個字,嚐試撇清關係。不過這傢夥本來就是始作俑者好嘛!


    「偷偷告訴你們,夏小姐跳舞跳得特別好!」俞秋棠眼中滿是跳動的星星。


    你這「偷偷」可真夠大聲的,全國人民都聽見了,夏千枝暗暗翻了個白眼。


    「你跳得也好。」隻能禮貌性迴應一句。


    「真的嗎?」


    夏千枝轉頭,看到了一隻吐著舌頭哈氣的薩摩耶。除了安撫它的腦袋,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真的。」假的。


    「哼哼。」俞秋棠晃晃頭。


    夏千枝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哼哼?」


    「因為我高興啊。」


    「……」


    折磨樹上折磨果,折磨樹下你和我。


    雖然還沒看到這兩天播出的精選剪輯,但夏千枝敢肯定,每晚和這傢夥錄的今日總結都像德雲社在逃弟子。


    「大家明天見。」


    夏千枝趕快說了一句,然後關上了攝像機。她實在不想再被折磨了。


    待工作人員取走攝像機後,她如釋重負。


    門哢嚓關上,最後一絲留戀消失在走廊,暖黃色的燈光仿佛有也暗了些許。


    兩人開始收拾行李箱。


    明天上午的送別會後,便是大家真正的離別。因節目暫時聚起來的嘉賓們即將各奔東西,趕往下一個站台。


    一黑一白兩個箱子攤開在房間兩側,像第一輪下到棋盤上的棋子。


    「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俞秋棠將剩下的暖寶寶塞到箱子底部,自言自語。


    夏千枝覺得很好笑:「你不一直很開心嗎?」


    「平時倒也沒有開心不開心的。我本來也沒幾個朋友,而且他們都很忙,所以不演出時都是一個人在家窩著。」


    拿著手機充電器的手停在了空中。


    「你結婚了嗎?」


    「沒。」


    「沒男朋友嗎?」


    「沒。」


    女朋友也沒有嗎?她剛想問,但隱約覺得有種查戶口之嫌。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蚊香,隻是池卿她們湊巧聚到了自己身邊而已。


    但心仍然癢癢的。大概是八卦之魂燃起了,她選擇換種問法。


    「你單身?」


    俞秋棠睜大眼睛,眯眼笑了起來:「當然啦。」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像不明白為什麽同一個問題要兩遍。


    夏千枝鬆了口氣,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鬆了口氣。


    也是,完全想不出來這憨憨和戀人你儂我儂互相依偎的場景。


    兩人繼續收拾東西。


    收著收著,夏千枝突然反應過來了另一個問題。


    「你沒幾個朋友?不應該吧?」


    這傢夥跟誰都自來熟,短短三天內成功收割了下至17歲的董聽上至53歲的賀雷的喜愛,應該四海之內皆兄弟朋友才對。


    俞秋棠暫時停下了手中的東西,表情很複雜。她頓了片刻:「我跟很多人都挺熟的,但還沒約定好。」


    「約定什麽?」夏千枝不解。


    那一刻,她莫名看到了一種很冷的神情,冷到與那看似永遠溫和的人格格不入。


    「約定好成為朋友啊。」俞秋棠輕輕歪頭,就好像剛才的問句很多餘一般。


    夏千枝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幻覺了。是自己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嗎?聽上去莫名像在幼兒園過家家。


    那你覺得我們算朋友嗎,她很想問但終沒有問出口。


    因為俞秋棠現在一邊哼著歌,一邊專心致誌地疊著衣服。哼的還是夏天後新專輯的主打歌《願我不再遇到夏天》。


    「你從我這偷走了整個夏天


    偷走沙灘


    偷去了迴憶的相片


    願你永遠開心


    願我偶爾真心


    願我不再遇到夏天」


    夏千枝不禁被逗笑了。


    自己唱得那麽憂傷而小清新的歌曲,被這傢夥唱出了「我家大門常打開歡迎偷我心」的感覺。剛才的疑問暫時褪去,耳邊隻有那充滿磁性的低吟。


    「這歌真好聽。編曲隻用鋼琴,很輕,卻不單薄。」俞秋棠將基本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站起來拍拍手。


    「原曲是一首法語歌,被我老闆買了。」


    俞秋棠笑道:「我說這編曲怎麽滿是『明媚的憂傷』,原來是法語歌啊。」


    明媚的憂傷。


    夏千枝愣了一瞬。那是她錄過這首歌後,很久都未找到的、再合適不過的形容詞。


    那天晚上,夜色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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