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真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從天宮離開的靈殊,化作一道虹光飛向東瀛。


    他還想著在閣樓時麵對李煜的無力感。


    自己的確是李煜化身,是對方的一體多麵不假。


    但這並不代表對方就一定知道自己所想。


    《身外化身》誕生的化身,都擁有著相對獨立的自我意識。


    雖然依舊被本尊所製,但也可以看成單獨的一個人。


    即使對方想要探究自己的想法,自己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對方能提前預料到他的想法,其中肯定是有著其它不為人知的原因。


    “因為一體就知道我一切所想,糊弄誰啊!”


    靈殊心裏吐槽,對方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子了。


    “不過東西好歹是拿到了。”


    他吸收了玉玨中的道韻,玉玨顏色暗淡化作雲霞消散。


    李煜的諸多化身,各有擅長。


    靈殊擅長的是戰鬥,而非靈魂一道。


    不過他知道自李漁見了鍾馗之後,本尊就一直在研究靈魂大道。


    因此在婆山町出事後,他首先想到來找本尊幫忙。


    靈殊的速度飛快,眨眼間就已經從洞天天宮來到了東瀛。


    破敗的婆山町已經進入視線。


    在旁邊的山頂上,兩道身影清晰可見。


    “靈殊大人那是什麽?”


    經過一番安慰,櫻子的情緒已經平靜穩定。


    她忽然注意到遠處天空中,一道紅霞飛來,神情立刻變得緊張,來到靈殊身後。


    “那是我。”


    靈殊麵帶微笑,聲音中蘊含著撫平一切的力量。


    “您?您不是在這嗎?”


    櫻子睜大著眼睛,臉上滿是不解。


    “做為神明,可以身化萬千,似乎也並非是讓人意外的事吧。”


    靈殊從空中落下,兩道身影融合,他朝櫻子頷首微笑。


    “真的是活的誒!好厲害!”


    櫻子怯生生的看著靈殊,打量了好一會兒才敢靠近。


    她伸出手指戳戳對方的胸口,感受到堅實的觸感,臉上帶著濃烈的震驚。


    “靈殊大人,那您能救救奶奶和大家嗎?”


    櫻子睜大著雙眼,眼神中滿含著期待。


    “櫻子,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地至理。”


    靈殊看到少女失落的表情,忽然一笑,“不過誰說人死了,就不能繼續存在?”


    “這是什麽意思啊?櫻子不懂。”


    櫻子眼神疑惑。


    “你不懂沒有關係,看著就好。”


    靈殊轉身看向山下,一揮手打出無數霞光,飛向下方山村。


    村民屍體上,浮現一道道虛幻的影子。


    他們容貌與生前一樣,臉上帶著茫然和無措。


    “大家都變成了幽靈!”


    櫻子眼神中帶著驚喜和好奇,沒有半點害怕。


    在東瀛人死後的靈魂被成為幽靈,而鬼則是指的妖怪。


    少女眼神期待的在眾靈魂間搜索,並未找到想見的那個人。


    “奶奶,奶奶你在哪裏?”


    櫻子表情變的慌亂,不斷尋找著鶴子婆婆的身影。


    她一連找了幾遍,依然毫無收獲。


    “靈殊大人求您幫忙櫻子找找奶奶,她應該也在的啊!”


    櫻子急的都快哭了,她從小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兩人都已經習慣了對方的陪伴。


    她不敢想象,沒有奶奶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櫻子不要著急,一切有我在。”


    靈殊有些心疼的摸摸對方腦袋,神識放開籠罩周圍,尋找鶴子婆婆的靈魂。


    “在這裏!”


    他很快有了發現,一招手一道金光從山下密林中飛來。


    金光停在兩人身前,上下懸浮。


    “這種感覺……”


    櫻子在看到金光的第一眼,就生出無比熟悉的感覺。


    她緩緩靠近,眼神漸漸變得驚喜,“奶奶是你嗎?”


    金光微微顫抖,似乎在迴應。


    “奶奶,真的是奶奶!”


    櫻子破涕為笑,迴頭對靈殊興奮道:“靈殊大人,這就是奶奶,求求您趕快讓奶奶也變正常吧!”


    靈殊站在原地沒有動。


    櫻子身體一顫,似乎意識到什麽,但依然笑著道:“靈殊大人,您怎麽了?是不是太累了,那您先休息一下,晚點再把奶奶變正常。”


    “唉!”靈殊發出一聲歎息,“櫻子,鶴子婆婆其實早就死了。”


    “櫻子知道,奶奶是為了救我才被妖魔殺死的!”


    “我的意思是,她死亡的時間還要更早。”


    “靈殊大人,您在說什麽,櫻子聽不懂。”


    “你跟我來吧。”


    靈殊施展法術,帶著櫻子出現在山腰的庇護所。


    此時庇護所外布滿屍體,鮮血浸透土壤,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血腥氣。


    “神明大人!”


    變成幽靈的田中見到靈殊出現,立刻上前,神情恭敬。


    他們在被喚醒的那一刻,就打上了靈殊的烙印。


    靈殊掌握著生殺大權。


    當然,即使沒有這一層限製。


    單單靈殊站在那裏,身上那股至剛至陽的衝霄血氣就已經能將他們燒成灰燼。


    靈殊抬手,阻止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他目光看向一直緊緊看著庇護所的櫻子,“櫻子,答案就在裏麵。”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明顯看到櫻子小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靈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不進去。”


    “不!”櫻子抬頭,眼睛通紅,眼神卻是無比堅定,“靈殊大人,櫻子想要進去看看。”


    “……好。”


    靈殊點頭,選擇尊重對方的意見。


    櫻子深唿吸一口氣,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庇護所。


    她站在門口,卻再也無法跨出一步。


    庇護所的角落,一個穿著明顯過時衣裳的老人靠在牆角。


    她雙眼緊閉,做著懷抱的姿勢,靜靜的坐在那裏。


    “奶奶!”


    櫻子看到鶴子婆婆的那一刻,情緒再也抑製不住,飛奔了過去。


    她纖細的手臂抱住同樣幹瘦的老人,眼淚好似決堤的河水一發不可收拾。


    靈殊站在庇護所外,神色沉默。


    他在尋找鶴子婆婆靈魂的時候,就發現了對方的遺體。


    鶴子婆婆的年紀太大了,又沒有良好的保養。


    他在第一次見麵時,就發現了對方身上的死氣。


    隻是那時對方還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生老病死又是人之常情,靈殊便沒有幹涉。


    可誰知,妖魔襲村,徹底帶走了老人最後一點生氣。


    櫻子離開庇護所後見到的鶴子婆婆,應該是後者的靈魂。


    隻是那個時候,對方恐怕也沒意識到自己死了。


    隻是一心想著保護櫻子。


    “藍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死後靈魂,竟然是這樣誕生的。”


    靈殊抬起手,張開手掌,掌心一點金光散發著柔和光芒。


    金光出現後,立刻脫離了靈殊,飛向庇護所停在櫻子的身邊。


    “奶奶,真的是你嗎?”


    櫻子看到居然變亮的周圍,抬起頭,露出一張早已涕泗橫流的花臉。


    她眼神中帶著期待,又害怕最後的一絲期望落空。


    金光無法迴答,隻是靜靜懸在半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櫻子沐浴在光芒下,暖暖的感覺就像是在奶奶的懷裏。


    她緩緩閉上雙眼,嘴角輕輕上揚帶著甜甜的笑容。


    不知不覺,庇護所內響起了舒緩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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